第六十七章 受驚
突然看到趙英彥以原本的麵目出現，還有李無淵也一同平安回來，唐紫希是又驚又喜呀！
趙英彥和李無淵都不約而同望向小雲河。
趙英彥動作最快，搶在李無淵前麵，一下子就飆到小雲河眼前。
“主人，你還記得我嗎？”
趙英彥是身高八尺有餘的男子漢大丈夫，而小雲河現在隻成長到十歲孩童的身高。
為了讓主人能看清楚自己的模樣，趙英彥恭敬地朝著主人單膝下跪，抬頭深情地凝望著主人。
小雲河看了趙英彥一眼，天真可愛地笑道：“小彥，你回來啦！”
接著，小雲河就是熱情地衝入趙英彥懷中，他趙英彥相當的信賴和依戀。
主人居然一眼就認出自己是小狗。
也對啊！主人認人從來就都不需要靠眼睛，他的嗅覺靈敏，定是聞到自己的靈魂氣息跟小狗一樣。
而且，自己跟主人還有靈魂契約，生生世世都能互相感覺。
這個主仆相認的過程是那麽自然，仿佛一切都是那麽理所當然。
天真的小雲河甚至沒有懷疑狗形或人形的趙英彥之間有什麽差別，或者以他現在的智力，也想不到。他隻是單純地感覺到，這是同一個人，是一直保護著他的好朋友小狗狗。
麵對小鳥依人的主人，趙英彥無法拒絕，伸手溫柔地將主人摟住。為了避免誤傷主人，趙英彥收起了自己一身的力量。
主人的幼小身板很溫暖，這種感覺實在太久違，太讓人懷念了。
趙英彥心裏漣漪陣陣，覺得能用雙手碰得到主人這種感覺真好，真真正正地活在主人身邊這種感覺真好……
這一刻，趙英彥才在在實實地覺得，自己真正回到主人身邊！
“主人，我現在別無他求，隻希望你能快點康複，想起一切。”趙英彥感慨萬千地輕聲道。
小雲河聽不懂趙英彥的意思，他隻是感應到，他的小彥心情不再像從前的悲傷沉重，小彥開心，他也開心，於是臉上盡是純真的笑容。
摟著主人，趙英彥心中思緒萬千。
昨天，木星曾經給主人療傷。以木星的能力，要將主人的修為恢複理應很容易，但是木星並沒有這樣做，主人仍是歸空境。
趙英彥卻很感激木星沒有提升主人的修為。剛剛承受過寒冰之力蝕魂刺骨，劫雷轟頂之痛的他，深知道突破的痛苦。
現在主人隻是一個失憶小孩，又如何承受得了這樣的折騰？
因此，木星隻修複了主人的靈魂就收手了。木星冷酷的外表之下，有一顆常人不易察覺的溫柔的心啊！
趙英彥突然又想到了什麽，變出一隻青耀石耳環，溫柔地對小雲河道：“主人，這是你丟失的耳環，現在總算物歸原主了。”
一邊說，趙英彥一邊重新給小雲河戴在左耳。
精致的耳環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吊墜那塊青耀石晶瑩剔透，顏色淺淺的，清澈得如同藍天下的海水，跟小雲河的冰肌雪膚甚是相襯。
“小彥，謝謝！”小雲河很喜歡耳環，還用小手好奇地輕輕碰了碰。
另一方麵，李無淵遠遠地望著。
他終於看到了自己日夜思念的師父……隻是讓他始料不及的是，為啥複活後的師父變成了一個小孩，修為還跌落至歸空境。
還有，看師父的神態，似乎連心智也變成了一個小孩？
回憶起在黑魂星上，師父被自己折騰得淚已成血，那個痛苦到麻木的模樣，李無淵的心又會隱隱作痛。現在師父雖然變成了小孩，但是至少看起來快樂多了，眉宇間少了憂鬱哀愁，隻有純淨如初夏陽光般的笑容。
看著師父跟師伯相認的情景如此溫馨幸福，李無淵十分羨慕。他也好想親近師父，但是又害怕師父會生氣，不原意見他。
於是，李無淵便呆呆地遠遠站著，腳底好像生了根似的，無論如何，都沒有勇氣向前邁出這一步。
看在李無淵在發呆，唐紫希便鼓勵他：
“無淵，你師父他記不起以前的事了，恐怕未必認得你。你既然回來了，就跟你師父打聲招呼吧！他從前那麽在乎你，說不定你能幫他想起一些記憶。”
“師娘……我……”李無淵不知道該不該走過去。
“去吧！”唐紫希笑著把他推到小雲河麵前。
李無淵結結巴巴地道：“師父，不肖之徒無淵來拜見師父……”
小雲河原本靠在趙英彥懷中，背對著李無淵的，聽到李無淵的聲音，小雲河的脊背顫了一下，他害怕地回頭望了李無淵一眼。
當看清李無淵的模樣時，小雲河瞳孔一縮，突然“啊……”地尖聲叫起來，好像受了很大的的驚嚇，臉色發白，眼淚滾滾而下，小小的身板恐懼地顫著，好像一隻受驚的小動物。
“主人，你怎麽了？”主人的反應這麽奇怪，趙英彥十分吃驚，為了安慰主人，趙英彥隻能將主人深深地擁入懷中，才發現因為受驚的緣故，主人渾身發冷，顫得十分厲害。
“小彥，我害怕這個人……你別離開我！”小雲河嗷嗷大哭，躲在趙英彥懷中，再也不願意回頭看李無淵一眼。
李無淵的心頓時如同掉落萬丈深淵。
師父他，不願再望自己一眼了。
這一刻，李無淵都明白了……
一定是因為自己親手撕碎了師父的靈魂，搶走了師父的九重神殿，又在師父麵前殺了師伯，當時自己那毫無人性的猙獰模樣已經深深刻在師父的靈魂裏，哪怕師父失去了記憶，對自己那種恐怕的記憶仍有印象。
回想起當日的黑魂星決戰之時，自己恢複記憶和心智之後，師父雖然表麵上並沒有責怪過自己，甚至還為了保護自己將自己收進照空秘境，但是師父由始至終都沒有回頭望自己一眼。
其實從那時候開始，在師父的內心深處，已經對自己這張臉心存抗拒。
畢竟即使自己恢複正常了，但是師伯被自己殺了仍是不爭的事實。
隻是師父太善良了，明明師伯的死已經讓師父悲痛到極點，可師父仍不忍心責備自己，把所有的情緒都抑鬱在心底。
但是每當看到自己的臉，師父就會想起師伯的慘死，以及師伯臨死之前說的話。
對師父來說，那是非常痛苦的回憶。
於是師父隻能選擇不望自己，背對著自己，這樣心裏就沒那麽難受。
如今師父變成了小孩，心誌大不如前。孩子的反應是最坦誠的，不會強顏歡笑去掩飾內心的悲傷和恐懼，於是看到自己的臉就害怕成這樣……
“師父，對不起……”李無淵淒然地向小雲河道歉，然後轉身就跑。
李無淵鼻子酸酸的，不爭氣的眼淚已經滴答滴答地滾落。
“無淵！”看著李無淵離開的背影，唐紫希覺得李無淵好可憐。
她隻是好心地想讓無淵跟雲河相認，沒想到會弄巧反拙。
她想叫住李無淵，可是叫住了又怎樣，無淵現在大概不想任何人看到他的眼淚。最終，唐紫希隻能眼白白地李無淵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視線。
李無淵走了，小雲河才緩了過來，趙英彥放開他。
唐紫希也沒想到雲河再次見到李無淵反應會這麽大。她走過去，將小雲河抱起來。
小雲河像隻小貓似的在唐紫希懷中揩了揩，心有餘悸地說：“希希，不知為何，我明明不認識那個大哥哥，但是我一看到他的臉，就覺得心很痛很痛……”
小雲河眼淚汪汪的，臉上的淚痕猶未幹。
唐紫希一邊幫他抹眼淚，一邊溫柔地安慰他：“雲河，你覺得難受，那是因為剛才那個人是一個對你來說很重要的人。他曾經做了很壞的事情，但是他當時也是身不由己的，其實他也是一個很可憐的人。你能不能答應我，無論他對你做過什麽，你都原諒他？”
“嗯，好的，希希，我不會那麽小氣，我原諒他好了。”小雲河聽話地答應了，可是他又為難地問：“希希，但是如果我還是害怕他，那怎麽辦？”
可以大度原諒一個人，但是又如何讓內心消除對一個人的恐懼呢?
這個問題唐紫希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趙英彥歎了一口氣道：“唐姑娘，我去看一看無淵。”
“好，那無淵就拜托你了。”唐紫希道。
木千雪一直站在不遠的地方看著。
看到小雲河像小鳥依人似的粘著趙英彥，卻哭又鬧地將李無淵拒於千裏之外，還在唐紫希懷中撒嬌，木千雪心裏更加惱怒小雲河。
不就是一個一無是處的智障小孩，有什麽了不起的？這樣的小孩，再怎麽成長，又能達到什麽高度？跟趙英彥和李無淵哪有得比？哪裏值得趙英彥和李無淵為他如此付出？
木千雪跺了跺腳，氣鼓鼓地調頭走了。
趙英彥和李無淵這兩人要自己作賤，在智障小孩麵前卑躬屈膝，自己又管不著，還留在這裏看什麽？
趙英彥在湖邊找到了李無淵。
李無淵抱著膝蓋坐著，把臉埋在雙鬢垂下的發梢裏。
這小子仍在哭呢！隔著空氣都能聞到他眼淚的酸味。
趙英彥走過去，跟李無淵並肩而坐。
察覺到趙英彥來了，李無淵抬起頭，沮喪地對趙英彥說：“師伯，李無淵沒用，得不到師父的原諒……”
他哭得眼睛又紅又腫，一張仙氣的臉上全是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