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對與錯
“事情本無對錯,評判的標準全在自己心裏。”洛天傑笑嗬嗬的說道。
人老成精,洛天傑怎麽會看不出此時陳封心裏雜亂得很,在他看來,在不觸犯法律的情況下,為了自己希望得到的東西用盡手段,本來就沒辦法區別是對是錯。
“這些我都懂,可是……”
“可是被人當做傻子蒙在鼓裏的感覺不好受是嗎?”洛天傑問道。
陳封點點頭,整理思緒後他才發現,自從他被抓到這裏來之後認識或者接觸的每個人,他們都帶著強烈的目的性。
而自己卻什麽都不知道,一心想著離開這個地方,一層層的剝開隱藏的麵紗後,他隻覺得自己陷入了更大的謎團。
“我給你講個我年輕時候的故事,興許你就不會這麽想了。”雖然洛天傑現在隻剩下一個大腦,可陳封卻仿佛看到了一個頭發稀疏,留著雪白色山羊胡子的老人站在自己麵前。
“你知道的,在上個世紀,咱們華夏的科研水平其實在世界處於落後水平,甚至不留情麵一點的講就是非常落後,當時想學技術怎麽辦,隻能花錢去國外深造。”洛天傑回憶起了當年求學的經曆。
“但是每個國家對於自己的科研技術和資料都是絕對保密的,求學之路異常艱難,任何關於核心一點的技術都不會讓我們的人員參與,與其說是去求學,倒不如說是去打雜的。”洛天傑的語氣有些嘲弄。
可陳封分明從他的話語中感受到了那個年代,許多科學家為了華夏的發展前仆後繼的衝出國門,去不斷汲取著海量的知識。
“那你們是怎麽做的?”陳封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住了。
“既然沒人願意教,我們就組織起來,自己研發,不得不說,雖然沒有科研技術,但是設備還是相當先進的,我們出去的人就互相組織起來,白天去打雜,不能動手就觀摩,盡量把細節觀察到位。”
“到了晚上,就開始一點點的嚐試,沒有配方,沒有比例,沒有數據,我們就慢慢摸索,當時每天可能隻睡兩三個小時,可大家的幹勁很是充足。”
“後來我們幾乎是靠著自己,在什麽都沒有的情況下獲得了許多領先的科研資料,聽到這裏,你不是覺得這是一個皆大歡喜的故事?”洛天傑忽然問道。
陳封沒有回答,他知道肯定沒這麽簡單。
“人為什麽是萬物之主?因為人是靈長類生物,有七情六欲,有自主意識,能考慮,懂計謀,前期的艱苦收到了成效,可到了末尾卻出了變故。”
“有人不願意回來了?”陳封問道。
這樣的事情並不罕見,在那個時代,體驗了國外的發達和美好,不是所有人都能頂住回來發展,一無所有的局麵。
“是啊,隊伍內出現了嚴重的分歧,一部分希望帶著這些科研資料回到華夏,另一部分則希望靠著這些資料獲得在國外的地位,以此享受更加優越的生活。”洛天傑說道。
“那最後呢?”
“選擇回來的那批人,隻有我成功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就算是反應再遲鈍的人也該意識到,選擇留下來的人獲得了勝利。
“也許有的人會鄙視他們,會唾棄他們,可平心而論,誰不是希望讓自己的生活過得更好一點,又有多少人會堅定意誌選擇在最困難的時期回到華夏來拚搏這一場看不到曙光的前途呢?”
“你能說他們是對的或錯的嗎?也許,站在大義的角度,他們背棄了信念,背棄了理想,可站在個人的角度上他們並沒有錯誤,那我們選擇堅持回來的這些人呢?下場又好到哪裏去?這是對是錯?”洛天傑的語氣很平靜,就像是從旁觀者的角度在訴說當年的事情。
“所以,別把對錯看得太過重要,隻要你覺得是對的,那縱然與世界為敵,那你也是對的。”
聽完洛天傑的這番話,陳封有些了然。
“不早了,走吧,我們也該重新進入沉睡了,我等著你來解救我們的那天。”洛天傑的聲音有些疲憊,其它的那些大腦則從剛才開始就不怎麽說話了。
陳封自顧自的往前走,一直走到實驗室大門口的時候才忽然回頭說道:“你們是騙我的對吧。”
“真相有那麽重要嗎?”洛天傑的聲音遠遠的傳來,隻是這聲音就算在這空曠無人的實驗室裏都已經顯得有些後力不足了。
“也是,我走了,我會出去的,也會回來帶你們出去的。”陳封聲音響起。
我保證!
從剛才陳封就發現了這個問題,除了一開始蘇醒過來的那陣子很活躍以外,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們的聲音都開始虛弱起來,就連大腦仔細觀察的話都有一定程度的萎縮。
在自己要離開的時候,洛天傑的大腦也出現了不同程度的縮水,所以他說的繼續沉眠等待陳封帶人來解救他們完全就一個謊言。
他們這次蘇醒就已經是最後的時間了,人體冷凍技術固然很是神奇,但那也隻是暫時將人的新陳代謝減緩到最低的程度,一旦被喚醒,新陳代謝和血液循環將會比生前更加迅猛,所以這次離別,就是永遠了。
對於洛天傑開解自己,陳封還是很感激的,如果有機會出去,他一定要帶人回來這裏,讓他們有重見天日的那一天。
實驗室的門緩緩的閉合,那些濃厚的福爾馬林味道也隨之被更加洶湧的血腥味代替。
陳封呆在實驗室裏的時間並不長,外麵的爭鬥在這段時間裏顯然愈演愈烈,燈光照射到的每一個角落都能看到已經凝固的鮮血沾染在上麵。
不過有一點比較奇怪,這些錯綜複雜的走廊上居然一具屍體都沒有,陳封可不相信還會有人閑著沒事幹特地來收斂屍體。
又往前走了一段距離,穿過了好幾條走廊,這樣的現象依舊存在,滿地的鮮血和碎肉,卻一具屍體都沒有,或者更加準確的說,是連殘破的屍體都沒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