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通往地獄的門口

  走出大樓前，陳封的眼睛被蒙上了一層黑布，視野變得漆黑一片，看樣子他們是不想讓陳封看到某些東西。


  “1.2.3……50.51.52……”


  陳封在心裏默數，眼睛雖然看不到，可他憑借腳步聲數著步伐，估算大樓的距離。


  當然，這樣的估算並不準確，因為在沒有視野的情況下，人的方向感是極弱的，他無法判斷是否轉彎了，他所能計算的就是目的地距離這棟大樓的直線距離。


  “四百五十三步，成年人的正常步伐跨度大概在80厘米左右，也是362米左右，哪怕中間有拐彎，至少也在200米以上。”陳封不斷的進行計算，推算出了這片建築的範圍。


  臉上的黑布被拿了下來，忽然的出現的光亮讓陳封有些不太適應，眼睛灰蒙蒙的。


  陳封隻感覺到自己被帶到了一張椅子上坐著，周圍人影重重，看得出來人數不少，還有鐵質器械碰撞的聲響以及濃烈的消毒藥水味道。


  而陳封被帶來這裏坐著後就再也沒有人理他，他就像是局外人一樣看著眼前的一切。


  房間非常寬敞，四周的燈光相當柔和，正中間擺放著一張鐵床，一群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的人圍在窗前忙碌得很。


  透過人群可以看到床上躺著一個人，這個人眼睛緊閉，應該是被麻醉了，有的醫生給他抽血化驗，有的給他做心電圖，有的給他做皮質檢測，還有許許多多陳封沒見過的檢查在他身上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鐵床的兩側是長條桌子，桌子上有花花綠綠的藥劑，有手術刀，有試管等一切醫療設備。


  陳封觀察著四周，發現在他的正前方有一張八仙桌，桌子上放著一杯熱茶，早前遇到過的西裝男正坐在那裏一口口的品茶。


  “血液檢測沒問題。”


  “身體機能正常。”


  “沒有任何疾病，器官沒有衰老現象。”
……

  每個醫生做完檢測就走到八仙桌麵前朝著西裝男匯報成果。


  西裝男點點頭，沒有任何表情，手中的熱茶冒著熱氣，將他的圓框金邊眼鏡隱藏在煙霧之中，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新來的？”


  陳封的身後忽然響起一個沙啞的聲音。


  進來之後一直在觀察房間，沒注意到自己身後還坐著別人。


  “嗯，你是？”陳封禮節性的問道。


  “是誰很重要嗎，這裏是地獄的門口，來到這裏的人已經宣判了死刑，隻不過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男人的臉色紅潤，四肢強壯有力，分明就是一個身體素質很好的人。


  可陳封竟然在他的眼神裏讀出了一潭死水，毫無波瀾，怎麽形容這樣的眼神呢，就好像是在超市裏賣的玩具娃娃的塑料眼睛一般，沒有絲毫的感情色彩，死寂一片。


  “出不去是嗎，我了解過。”陳封努力的想要做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佯裝自己也是過來人，不過眼神裏的疑惑還是出賣了他。


  “嗤。”


  “看來你還不夠了解，以後你就會知道了，到我了，祝你好運。”


  男人嗤笑一聲，脫掉上衣，露出精壯的上半身，留下一句意味深長的話朝前走去。


  這個時候病床上原本躺著的人也蘇醒了過來，睜開眼睛後先是觀察了一遍自己的身體，似乎是發現自己還完好無損的活著之後深呼了一口氣。


  渾濁的雙眼也有了些色彩，他很自覺的穿上上衣，站在房間門口雙手張開，等著守衛給他戴上眼罩帶他回去。


  也不知道是錯覺還是怎麽回事，陳封隱約覺得這個人在戴上眼罩前撇了他一眼，眼神中充滿了同情，可大家的處境不都是一樣的嗎，有什麽好同情自己的。


  醫生迅速的收拾鐵床，重新整理器材，然後確認坐在陳封身後那個人的身體無異常後讓他躺了上去進行檢查。


  陳封的眼睛緊盯著這個過程，他想知道這個過程到底意味著什麽，能讓別人有如釋重負的感覺。


  期間，守衛又帶來好幾個人，他們穿著和陳封一樣的病號服，有男有女，年輕的十一二歲，蒼老一點的七八十歲都有，不過很統一的，他們的眼神都如死水一般古井無波。


  唯一比較害怕的是一個十三歲左右的小男孩，男孩的表情有些怯懦，可一點聲響都沒有發出，靜靜的找了個位置坐下，眼眸微閉，輕輕顫抖的睫毛能感受到他內心的恐懼。


  原本陳封想要安慰一下他，可轉念一想，自己和他又有什麽區別，都是砧板上的肉身不由己，歎了口氣繼續觀察這個房間。


  醫生遞過去一份又一份的報告，西裝男看的眉頭緊鎖，臉色漸漸陰沉下來。


  “還沒有合格品嗎？”再次看了幾份報告，西裝男將報告直接丟在八仙桌上，站起身來問道。


  “先生，還需要點時間，你知道的，需要身體各項指標都達成才可以進行的。”醫生冷靜的解釋道，不過看他額頭上密布的汗珠來看顯然不是這麽一回事。


  “時間，時間，我給你們的時間還不夠多嗎，要知道完不成這件事的結果會是什麽。”西裝男猛地一拍桌子，把桌子上的茶杯都震倒了，茶水流了一桌子，浸濕了報告。


  “合格了！”


  醫生正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的時候，另外一名醫生興奮的看著手裏的報告說道。


  當下也顧不得多說，醫生快步上前，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報告，隨後，臉上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


  “先生，這個的身體指標合格了。”醫生這次說話的聲音都顯得中氣十足。


  “很好，轉到研究所，讓那邊抓緊進行吧。”西裝男的聲音也緩和下來，總算是聽到了一個讓他滿意的消息。


  醫生收到命令，立刻對著待命的其他人擺擺手，當下給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多注射了一支麻醉劑，讓他暫時不會從昏迷的狀態中醒來。


  門口等候著的守衛也是收到命令，立刻進來連人帶病床直接推了出去，隨行的還有一眾醫生和西裝男。


  剩下的人也沒閑著，通知守衛準備新的床，收拾好器械準備進行下一波檢測。


  陳封將這些看在眼裏，很想知道這個人最後會被送到哪裏，西裝男嘴裏說的研究所到底是幹什麽的。


  而坐在旁邊的那些人，無神的眼眸晃動了一下，眼神裏有相當複雜的情緒包含在內，隨即又立刻低下頭去，不敢再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