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危險
“太太,時候不早了。”
阿坤看著坐在房中不動的金穗心,那孤落落的樣子,實在也有幾分不忍。但瞧了瞧時間,就要到火車開車的時分了。他不得不出聲提醒。
金穗心朝著大開的門看了一眼,她深深吸了口氣,終於振作著站了起來。
阿坤忙上前要來扶她。
“不用,我站得住。也走得動。”
阿坤張了張嘴,想說什麽,最終還是沒有出聲。
總理這方早就指派了人在俞故笙他們所居的宅院外頭守著,看到金穗心提了箱子出來,立即有人回去稟報。
知道金穗心最終還是決定回上海,總理的心情當真是有一種落到了實處的安定感。他點點頭,讓帶話的人下去,仍舊盯著金穗心,直到對方上火車離開。
又招了人進來,吩咐道:“告訴前衛營的人,火車一開,就動手。”
就在金穗心所乘坐的汽車離開宅院,那院子四周立即湧上來一批穿著對襟黑褂子的人,個個腰側都別這一把槍,守在院子的四個角落。那殺氣騰騰一觸即發。
天邊的月半垂著,今兒的夜尤其黑,那半掛著的半輪月就像是漆黑幕布上的一個掛飾,全看不到一點兒亮光。
汽車在路上晃晃悠悠的開,阿坤開著車,不時從鏡子裏看一眼金穗心,耳朵則關注著周遭的一點一滴,不叫任何異常逃過他的眼耳。
金穗心垂首望著自己放在膝上的一雙手,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她始終很沉默。
這氣氛比之寒冬事懸掛在房簷之上的冰錐子更令人感到冰凝冷絕,每一口呼吸都是冰機刺骨的,從嗓子眼一直鑽到心肺中,鑽到四肢百骸。
總覺得哪裏不一樣,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兒.……
金穗心細細的想著,撇開那濃得嗆人的難過與悲嗆,她在想,究竟是哪裏不同。可她想了很久,卻還是想不明白。
車子很快就開到了火車站,半夜的車站上十分的安靜,除了邊上裝貨的,基本沒有旅人出行。再加上南京從昨天開始,徹底戒嚴,更加是難見到一個乘車的客人了。
總理夫人隻給了金穗心一張火車票,阿坤送她到車站,也就要離開。
把行李遞給金穗心,阿坤猶豫著,還是說了一句:“太太,回了上海您一切當心,別叫人掛念你的安危。”
金穗心還在腦中思索著,是哪裏出了問題,以至於她心頭這樣惴惴不安,這樣彷徨忐忑。聽到阿坤叮囑,她神態有一點兒惘然,眼神些微渙散的朝著阿坤看過去,金穗心沒有點頭,也沒有應聲。
阿坤看她這失魂落魄的樣子,心中也隻有歎息。一是為金穗心歎息,亦是為俞故笙擔心。這車一開,笙哥必然就要陷入險境之中。他們在南京並沒有多少弟兄在,怎麽也比不上總理這個地頭蛇,即便是內閣之中,笙哥這方的人占了上風……總理恐怕不會讓笙哥等到天明,內閣會議時。
阿坤想到這裏,越發著急想要趕回去。看見金穗心往月台上走,阿坤便轉身朝著停車的地方去,手還未握到車門把手,後頭緊跟著一把砍刀劈過來。阿坤從車玻璃上看到倒影,敏銳一避,反抓住身後的人往那車門裏一夾,隻聽得“哐當”一聲,那來砍殺他的砍刀掉到了車門旁的地上。阿坤縱身躍進車裏,就看到身後浩浩蕩蕩一大群人,舉著刀呼嘯著朝他衝過來。阿坤立即將車油門一踩,飛快倒車,車頭整個九十度打轉,朝著那衝殺來的眾人猛衝過去。
那些人到底也怕被汽車輪子碾成泥血,舉著刀連連往邊上退。阿坤又是一個打轉向,把邊上躍躍遇上的幾個人渦輪似的刮甩出去,車前窗上染了血,耳朵邊也有慘叫。阿坤顧不上車輪底下是不是也有殘肢斷臂,將油門踩到最底下,車速開到最快,往俞故笙所在的宅子衝去。
而此時此刻,俞故笙跟小石頭背對背靠著,房間的周遭都被持槍的人包圍,隻要他們其中一個人舉槍示意,俞故笙跟小石頭就會被打成篩子。
那為首的一個走了出來,臉上刀疤縱橫:“誰是上海王?誰是俞故笙!”
嗓門極大,麵相是典型的道上人,開口更加顯露本性。
小石頭便要站出來,被俞故笙往身後一推,橫了一眼:“站著。”
便將挽了挽袖口,走出來道:“怎麽說?”
刀疤臉上下把俞故笙掃了一眼,不屑冷哼幾聲:“你就是俞故笙?長得跟個小雞崽兒似的!說你是窯子裏的龜公還差不多。”
俞故笙誠然不是典型的道上長相。麵目更顯俊秀一點兒,然而也絕對不是女子長相,身量雖不魁梧,但也絕對的健碩。這個刀疤臉的男人顯是刻意當著眾人的麵侮辱俞故笙。
小石頭聽了氣氛不平,指著對方就道:“你說什麽!有種的你再說一遍!”
“我說怎麽了?”
“什麽狗屁上海王,我呸!”那刀疤臉得意洋洋,故意把眼睛往俞故笙的麵上上上下下的掃。
俞故笙卻不動氣,他嘴角噙著一點兒笑,看向那刀疤臉男人:“你過來說清楚一點兒。”
刀疤臉男人覺得俞故笙是死到臨頭還在故意裝腔,仗著自己身後一大幫的兄弟,把手槍指到俞故笙的鼻子尖上,抬著下巴不客氣道:“你想聽我說什麽?你這個死龜公!還什麽前皇朝的駙馬爺,我看是駙馬公公!天天伺候什麽格格公主洗腳,看著格格公主被我們弟兄們操!”
他一邊說一邊囂張的指手畫腳,他身後的弟兄們聽著痛快,也哈哈哈大笑,就在這時,隻見俞故笙眉間驀皺,眼神陡的鋒利,還未瞧見是怎麽一回事兒,隻聽到刀疤臉“啊”的一聲慘叫,他身後的那些弟兄們立即扣動扳機就要行動,卻見刀疤臉手裏的槍已經掉了一個個兒,轉到了俞故笙手上,連著他本人的腦脖子也被俞故笙掐在了虎口。
“大哥!”
“堅哥!”
“堅哥!”
他帶過來的數十個小弟一個個驚慌不已,接連喊出聲來。
前一刻還囂張得意的刀疤臉登時就成了俞故笙手裏的一隻弱雞。
小石頭連忙也跟到俞故笙身後來,目光精銳警惕的望著周遭的人群。
俞故笙始終鎮定泰若,他忽然掐緊了抓著刀疤臉喉結的虎口,道:“叫他們把槍丟到地上,抱頭!”
刀疤臉膽顫心驚,真害怕俞故笙把自己腦脖子擰了,他抖著聲音,立刻喊道:“媽的!沒聽到笙哥說什麽!把槍扔了!抱頭!”
可周邊的人卻猶猶豫豫。
刀疤臉氣急攻心就要叫罵出聲。
其中有個方臉的道:“要是今天完不成任務,兄弟們都得死!堅哥,你放心,兄弟們會為你報仇的!”
說著,那人就道:“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