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追擊
金穗心簡直難以相信,怎麽會有人有這樣歹毒的心,以一個人的性命去謀害另外一個人的性命,站在高處將自己指摘得幹幹淨淨,還能那樣裝出一臉焦急的模樣來。
想到失火那夜,柳方萍的模樣,金穗心心口堵得厲害。不是因為得知自己怎樣被害,而是因為得知那人的心那樣惡毒,這世界上竟有這樣狠毒的人。
“你是不是瘋了!”
金穗心眸色發緊,渾身冷得厲害:“蕭佳容再怎麽樣沒有對不住你,你既然知道二姨太對她有殺心,竟還能幫著助紂為虐!”
“我是瘋了!她拿我來做筏子,想要害了小蘭給你一個教訓,結果我卻栽了進去,可她怎麽樣?我被章應景打得半死,求到她那裏,她除了利用我來叫你惡心,還有幫過我什麽?金穗心,你以為四姨太是什麽好人?那副翡翠項鏈是她叫人偷了,讓我去給章應景抵賭債!她明知道那串翡翠是老太後的東西,她也明曉得花柏蓮死後,七裏院交由你看管。先生最惡前朝,那一串翡翠流出來,最終是什麽結果?你想挑撥你跟二姨太的關係,她也想坐收漁翁之利!你是好命!要不是先生護著你,你早死得幹淨!”
“你們簡直喪心病狂”
“你們都瘋了!”
金穗心駭得膽顫心驚,她向來也知道園子裏的人都不幹淨,也曉得他們私底下的爭鬥。可是金穗心總想著,不過是為了俞故笙的一些打鬧,無論如何也想不出來,在這暗底下竟然是拿性命在爭奪的一場場陰謀。
她無法想象,要是其中有一招自己踏錯了,又或者就像彩萍所說,俞故笙對她稍稍薄情一點兒,她眼下在哪裏,是不是,就像彩萍說的,早就已經死無葬身之地?
不是沒有想過,進了俞家的門之後,她也會有身首異處的下場。可那些恐懼的來源卻都是因為俞故笙,也都是因為俞故笙在外頭的惡名。她從來沒有想過,真正威脅到自己性命的恰恰不是俞故笙,而是園子裏的那些女人。
手腕忽的一痛。金穗心失神間,手腕上吃痛,彩萍抓了一塊石頭猛砸過來。金穗心被她掀翻在地,手裏的槍別到了一旁。
彩萍麵容猙獰嗜血的壓在她上方盯著她,手中匕首寒光凜凜:“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太太,你可千萬不要怪我!大家都是為了自己,我隻有殺了你,才能擺脫章應景那個變態,隻有殺了你,二姨太才會幫我!你要怪,就怪二姨太!”
說著,她咬緊牙關,狠狠將刀尖對準了金穗心的胸膛紮下來。
而就在這時,隻聽到“砰”的一聲槍響,頭頂上方那彩萍猙獰的麵龐一瞬間定住了,像是蠟像一般。
她身體往前倒,“撲”一下,栽倒在金穗心的身上。
那沉重的感覺,從她胸膛裏流出的鮮血濃重的血腥氣味,壓得金穗心胸腔裏一陣又一陣的酸水往上冒,那酸水上湧著堵在她胸膛處,既上不氣也下不來,噎得她根本就喘不上氣來。
手腳都在發抖,僵硬的,害怕的,金穗心艱難的從這一具沉重的屍身下爬出來,她坐在一旁發抖,想要站起來的,可是腿上無力,怎麽都站不起來。
就在這時,樹叢外邊傳來了腳步聲,一個在喊:“你們到那邊去找找!一定要把人找到!”
另外一個說:“敢在督察長家門口行凶,不要命了!”
金穗心先還想著逃出去求救,然而在聽到後一句時,身上才剛被風吹幹的冷汗又冒了一層出來。
她低眉看著那瞪圓了眼睛,早沒了氣兒的彩萍,赫然發現,彩萍可能也隻是柳方萍計劃中的一環。
俞故笙跟警察廳督察長不和的傳聞由來已久,待俞故笙坐上公董局唯一華董的位置,兩人關係更是到了一個頂點。
假如彩萍殺了她,那麽彩萍也不得活,督察長手底下的人不會給一個毫無身份的丫頭開口的機會,柳方萍借彩萍手殺了她,還可借督察長的手殺彩萍滅口;而假如是她殺了彩萍,雖然督察長手底下的人不敢動她,可叫督察長知道了俞故笙的太太殺人,自然不會放過這樣一個拿捏俞故笙的好機會。
金穗心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被彩萍嚇著了,才會有這樣瘋狂的念頭,還是,柳方萍根本就是存了這樣的心思。她隻知道,她不能在這兒待著,她得走,她得趕緊走!
在外邊搜查的人聽到這邊綠樹叢裏有聲音,吆喝了一聲“在這裏”,便一哄圍了過來。個個槍支高抬,對準了樹叢之中。
然而下一瞬,那高抬的槍杆便都放了下來。麵麵相覷。
樹叢之中隻有一個早已死絕了的女人,手上抓著一把刀,兩眼圓瞪。
金穗心拿手上的鐲子跟路人換了一套平常衣服,在火車站的候車室裏把頭發全散下來,拿了一方手帕捂住口鼻。她一邊咳嗽著,一邊順著人流往車上走。
她頭發披散,臉上白得可怕,手臂上有傷,又咳得那樣嚴重。落魄又似癆病鬼的模樣,令巡查的車站巡捕房的人都嫌惡遠了她幾分。
火車轟隆隆的開起來,金穗心上了車,望著那慢慢遠離的車站,心裏頭有一分的鬆懈。可也隻是一瞬間,那顆心再度被吊了起來。
她不知道何媽、小蘭他們現在處境怎樣,尤其是何媽……柳方萍既擅做表麵文章,在撕破臉皮之前,應該不會太過為難滴翠苑底下的人。遙遙望著,她祈禱他們能平安,等著她回來。
金穗心方要坐下,前邊來了一列穿短褂的人。
吆吆喝喝,讓人都站起來。
“我們是青龍幫的!現在要找一個逃走的叛徒!你們都別動!”
金穗心心頭一緊,她現在真是驚弓之鳥,起身就要往後躲。
那帶頭的一個忽朝著她喝道:“站住!”
金穗心背對著對方,渾身緊繃,一動不敢動。
那人朝著她大步走過來。
她握住了放在帕子底下的手槍,大氣不敢出,手心裏揣出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