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她認賭
他抬抬手,示意她過來。
金穗心猶豫了一下,還是慢吞吞的走到了他跟前。
他不舒服,麵上看得出潮紅,額頭上的汗也直往外冒。不過眼睛卻比剛才明亮許多,尤其是看著她的時候,似乎能一直看到她心裏去。
金穗心蹲下來,想要替他擦一擦汗,拿出了帕子,手晾在半空中,還是沒有落下去。
她把帕子放到他身上,聲音很低:“擦一擦罷。”
俞故笙望著她,將那手帕揣在手心裏,紅唇微彎:“你還未回答我。”
金穗心眼底有一絲慌亂,她把眼皮垂下來,視線落在他長衫的一角上,微咬了咬唇角,低聲喃喃道:“說什麽?”
俞故笙嗓音很啞,嗓子裏塞了一把砂礫似的,說一句話,要歇一歇。然而他的語調裏是帶了一點兒愉快在的。
他說:“你知道。”
金穗心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就這樣尋常的三個字,卻像是一把小錘子,“咚咚咚”,三下,敲在了她的心尖上。
她覺得房間裏有點兒悶熱,不但悶,還有些幹燥。令人也心浮氣躁的。
她一隻手扶在他椅子旁邊的扶手上,心裏一亂,行動也開始亂起來。
她說:“我給你倒一杯茶。”
眼睛望著他的衣角,手去摸那扶手,卻摸到了他滾燙的胳膊上。微涼的指尖一碰到燙得嚇人的肌膚,就像是滾水裏掉進了一粒冰珠子,那冰珠子還沒有回過神來,“劈裏啪啦”的瞬間就被滾水消化掉了。
金穗心心急得一縮手,腳下還沒有站穩,不由自主的就往地上跌去。
俞故笙眼疾手快的將她一撈,把她圈到了身上。
金穗心自己察覺那下落的衝勁兒挺大,他又是在這樣難受的時候,倒有點兒擔心他不要被她這樣一坐,壓壞了。
急忙要起來,一隻手在他胸膛上亂摸,急聲問道:“哪裏傷著了沒有?”
鼻息間暖暖熱熱的,她滯了一下,眼皮抬起來,險些被那玄如濃墨的一雙眼給溺斃在當下。
她定定的,手腳都不知道放在了哪裏,坐著也不敢動。心頭亂得厲害,腦袋裏隻有“轟隆隆”的響聲,別的再也沒有。
她看著他一點一點的靠近,那雙眸子裏她的倒影在一點一點接近,她要起來的,可身體完全沒了知覺似的,全不聽她的。
他的唇與她隻有毫厘的距離,隻要他再近一點點,兩人便要吻上。
那呼吸便越發癡纏濃厚起來。
她是緊張、慌亂,還有許多她不知道的,怪異而說不上來的情緒作祟。
他是生理的作怪,因藥物的影響,生理與心理都像打到了鐵水的一個沸騰點,咕嘟咕嘟不停的翻滾跳躍,隻等著鑄劍出鞘。
“你……”
她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剛一開口。因兩人靠的太近,那微顫的唇就碰上了他的。
烈火哪裏經得起燃油?隻稍稍一碰觸,俞故笙便覺得自控力全線潰退,他扶著她腰的手登時用力力氣。
金穗心吃痛,忍不住哼出聲來。
兩人額首相地靠,雖已到了無法抑製的邊緣,他到底沒有不顧一切的就將自己方才所說的話一丟而棄。
俞故笙喘著粗氣,薄唇壓在她的唇上,卻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
其實他完全沒有必要這樣壓抑,他明直知道,隻要他想,她即便不願意也不會再反抗。
他箍在她腰上的那隻手滾燙如鐵,兩人交纏的呼吸也叫金穗心明白,他有多難挨。
她突然覺得很難受,卻說不出是哪裏難受,原本垂在身側的兩隻手搭到了他的肩上,長睫微垂著,不停顫抖。
“你可以走。”
他說。
“叫個聽差進來。”
俞故笙貼著她的唇上嚐到了一點兒鹹澀的味道,不知什麽時候,她掉了兩滴淚下來。
要說不快與失望,到底是有的。可他也很清楚,他對她用那樣的手段強逼著她留下來,叫她跟她的心上人分開,單單也隻能是留住她這個人。至少目前,他能得到的,也隻是這一個人。她的心,始終是不在自己這裏的。
俞故笙有時候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麽他會對得到她的心這樣執著。像他這樣從小摸爬滾打著走到這一步的人,其實早就知道什麽都是短暫而不可信的,什麽都是不可過分執著的。越想要握得緊,反而會失去得更快。而對於女人.……他做女人的生意,更不該對女人有過分的執念。
這大約是他最這些偏門行當的報應,要叫她來困住他這個人,也許,也是要叫她來給他一個毀滅。
他扶在她身上的手慢慢往回收,他往後靠坐回去。
人還未完全坐到椅子上,忽一股極大的力道過來,俞故笙睜眼,便見著一縷青絲掠過眉梢。
那半明半暗的光映照著她的臉龐,恍惚像是在夢裏。又像是在影畫裏。
“十一你.……”
她迎著他驚愕的目光寬衣解帶,眼梢淚凝在一處,眸中蒙著一層光,水盈盈似含著千言萬語,卻又隻是湖波微瀾。
“我是你的妻,從進俞家門的那一刻起,我就該知道,嫁了人,就不會有回頭路了。可我害怕,我存著私心,我防備著你,隻因你待我,全為了我姓金,並無半點兒真心。”
她衣衫褪盡,光潔耀眼的白驚心動魄,她俯下身來,眼梢凝著的那一滴淚掉在了俞故笙的眉宇中間。
“可現在,就當我賭一回,真輸了,左不過再死一次,你說是不是,鳳簫?”
她閉著眼睛吻下來,毫無章法的吻,青澀顫抖。
眼淚從她眼角順下來,落在兩人的唇齒間。
他心頭大動,是因藥,也是因她。因她那句“賭”。
翻身將人壓在身下,俞故笙一手墊在她腦後,眸色之中幾經變幻,再沒有平日裏掩飾著的那層隔閡。他驚、他喜、他恐、他慌.……
他說:“你,當真?”
竟嗓音顫抖。
金穗心笑著看他,眼淚卻不斷歇,她說:“是。”
俞故笙俯首吻她,卻又不舍得吻她。再沒有這樣小心翼翼。即便他體內灼浪亂竄,早到了難以克製的地步。
他說:“既願意,你哭什麽。”
她笑著搖頭,伸手摟住他。她不知道怎麽這樣難過。她自己願意的,可她又那樣深深的恐懼。比得知要嫁給他時更恐懼害怕。
她不是怕他,她是怕.……怕這樣放任自己陷下去,往後卻……她該怎麽辦,她要怎麽辦。
他滿懷溫柔擁有她時,金穗心閉著眼求禱,求他,求他不要辜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