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誤會了
在男女之事上,金穗心可算是一個完全的生手。被俞故笙這樣幾番撩撥,她的心動蕩得很。
一方麵,她很清楚兩個人是夫妻,他對她這樣溫言和色,兩個人的關係表麵上看好像更進了一步,她應該感到高興;可是另外一方麵,她又知道彼此之間的夫妻關係和尋常的夫妻關係又不同,根基是那樣的不牢靠,即便現在他對著她像是很有興致的樣子,等到有一丁點兒的矛盾爆發,兩人之間的和睦就要不複存在。
對於握不住的東西,倒不如從來都沒有得到過。等到失去的時候,也不會那樣失望難過。
這樣一想,金穗心麵頰上的紅就淺淡了下來一些,她安靜的由著俞故笙抱著,輕聲道:“故笙。”
她是第一次喊他的名字。嗓音柔糯,聽得他心頭甜津津的,俞故笙麵上的笑意也深了起來。與她低額相抵,眼神越發柔和的看著她。
“我……”
金穗心正要說什麽,忽然外邊傳來敲門聲。
惠香在外邊道:“小蘭醒了,太太要過去看一看嗎?”
俞故笙很期待她接下去要說什麽,卻被半路中間打斷了,便衝著外頭沒好聲氣道:“稍後再說!”
外邊靜默了片刻,便隻聽到有些忙亂的腳步聲遠去了。
金穗心趁著機會將俞故笙推開,理了理鬢發,道:“我要去跟小蘭談兩句。據小劉說,你書房院門口並沒有台階、石子兒一類,小蘭又不像惠香,做事情還有莽撞的時候。突然摔得這樣嚴重,我總覺得並不是一次意外事件。”
俞故笙看了她一眼:“你懷疑彩萍。”
他說得很肯定。金穗心也沒有隱瞞的必要,直接點頭:“是。”
俞故笙道:“佳容的父親是上海有名的書法大家,也是一個很正直的人。我受他恩惠,答應要保證他獨女安全。”
他說得輕描淡寫,像是毫不相關的兩件事情,卻是在跟她挑明,假若她要跟蕭佳容起什麽衝突的話,他首要選擇的人一定會是蕭佳容。
金穗心靜默了片刻,倒並沒有多少難過的心思。她一早認清楚自己在他心目中的位置,了解自己在這個院子裏的處境。
“我自然不願讓你為難。不過我院子裏的人,在我當著俞太太這個名頭一天,就不能叫他們太讓人欺負。”
俞故笙突然眼中含笑,一隻手支頤,朝著她看過去。像是在笑話她,自己都是泥菩薩難保,哪裏來這樣的信心,還要去保那些她顧及不得的人。
金穗心麵上一紅,多少優點惱。她克製著心裏的浮躁,緩緩聲道:“七裏院的事,我已經都知道了。我明白你怎樣想我。可我也說了,隻要你肯給我機會,我自然會讓你知道我心裏是怎樣想的。而現在這一樁事情就是一個開始,其實也說不上多麻煩。或者你撤了我這個俞太太的名銜,讓蕭佳容他們徹底放心,否則,我就是架在刀尖上的,底下那樣多的利刃,你不能讓我不掙紮,心甘情願的去死。”
俞故笙仍是那樣的眉色,毫無波瀾的看著她,甚至眼底還維持著剛才的一點微笑,他薄唇微動:“繼續。”
金穗心看了他一眼。
俞故笙起身,忽然抓住了她的手。
金穗心不知道他這算是什麽意思。她自認為已經把自己的底牌都攤開在了他的麵前,隻差把脖子洗幹淨伸到他的砧板上,任由他處置了。可他始終沒有給她一個明確的答複。
他拉著她就把門打開,大步朝著院子裏走。
金穗心被他拖著,腳下步子不得不快:“俞故笙?”
“俞宴。”
“什麽?”
他驀的停下步子來,轉身,十分肅穆的低眉看向金穗心。
金穗心被他拽了走得氣喘籲籲,他忽然停下來,她腳下刹不住,往前錯走了一步,又往後退去。下意識抬頭朝著他看去。
他眼中像是藏著巨大的漩渦,乍一看,能將人整個都吸附進去。
金穗心心頭驀然一跳。
他薄唇開啟:“這是我的回答。”
金穗心瞬間領悟起來:“你的意思,你願意.……”
他薄唇一抿,彎起一抹笑來。
真是叫人意外至極。金穗心見過他多種多樣的笑,卻沒有見過眼前這種。她腦袋裏一瞬間隻想到一句詩:千樹萬樹梨花開。
一個被傳手段殘忍,行事毒辣的男人,委實跟“春暖撩人”四個字搭不上邊。可是這一刻,金穗心卻覺得,他的笑是能催生花開水暖的。
她耳朵尖悄悄的紅了:“我會盡我所能,讓你絕不後悔你的決定。”
她視線下垂,細聲細氣的說。
俞故笙將她羞憨的模樣盡收眼底。她總以為自己能藏得下這樣那樣的心事,卻不知道,她的一張臉上盡塗滿了心事。她是一張白紙,而他會成為她人生的畫筆,令她生命之中的每一抹彩色都是因為他而成就。
俞故笙將她的手扣緊,無指攏絡住她細軟的五根手指,帶著她慢慢往前走:“武川流的命暫且留下了。隆興成立之初,有一批重要的貨需經由南洋前往歐洲,南洋一帶都在糖王李氏家族的控製之下,這件事由你去辦。成了,我們之間的約定才算正式生效。”
金穗心聽到武川流活著,便想到敏傑的性命無憂,不禁感慨萬千。她竟完全沒有察覺自己被俞故笙握住的那隻手,眼睛裏發著亮光,直直望著俞故笙的後腦勺,連聲說:“謝謝你。多謝你。”
俞故笙被她道一聲“謝”,心中卻陡然生出不是滋味。
快到小蘭房門口,他轉身問她:“你心裏的那個男人是誰?”
金穗心愣了一下,陡然一股心慌躥上來。驚愕的瞪大了眼睛看著俞故笙,半晌才動了動嘴唇:“什麽?”
俞故笙沉著臉:“你想要救的那個男人。”
提到這裏,金穗心暗暗的鬆了口氣。知道是自己誤會了。
她笑了一下,掩飾心慌:“你誤會了。”
俞故笙眉頭緊蹙起來。
金穗心道:“我有個胞弟叫金敏傑。八叔把他送到了日本國,要是這一回武川流有什麽差池,敏傑也會有危險,所以.……”
俞故笙梗了一下,不自然的轉開凝視的目光,不等她說完,他輕咳一聲:“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