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結局 6
薄荷的臉倏地紅了一片，立即嬌嗔地罵道，「關守恆，你真是有夠無聊！」
「無聊嗎？那我們趕緊來做一下不無聊的事情吧！」他結束最後一個俯卧撐，動作敏捷地從地上爬起。
薄荷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別鬧了，我去幫你拿毛巾擦擦汗。」
「關太太，我現在不需要擦汗，而是需要出汗！」
「討厭……唔……」薄荷嬌斥說道，可話還沒說完，整個人就騰空而起，被他懶腰抱回床上。
小別勝新婚，情焰裊裊，氣氛正好。
可忽然，房門被人從外面輕輕推開，一抹小小的身影顛顛地奔了進來。
「爸爸媽媽——」小女娃歡呼著跑進來，驚得大床上的兩人都是一震，連忙迅速分開來。
「貝貝？」薄荷拉高被子，也順便拉高被扯下的睡衣肩帶。
「你不是已經睡了嗎？怎麼又起來了呢？」關守恆懊惱地問道。
「我起來噓噓啊！」小女娃天真地解釋著。
雖然她才三歲，可是她已經會一個人上衛生間了哦！幼稚園的小朋友都還經常尿床，她從來都不會！
貝貝很驕傲地揚起小下巴。
「爸爸媽媽，我想跟你們一起睡！」
「不行！」關守恆想也沒想地就搖頭。
小女娃的臉蛋瞬間垮下，兩根短短的食指對對，委屈地說道，「為什麼？在家裡的時候，我也經常睡在爸爸媽媽的房間啊！」
那是因為那時候你媽媽不在家！
關守恆望著女兒那可愛的小臉，無聲地咆哮。
「不管啦，我今天就要睡在這裡！」小女娃挪動著肉肉的小身子，慢吞吞地爬上了床。
薄荷縮在被窩裡，又連忙把睡衣的扣子全部系好，一張臉紅得宛若熟透的番茄。
「貝貝，你已經三歲了，應該自己睡覺才對，你看哥哥不也一個人睡嗎？哥哥很勇敢哦，你也要向哥哥學習！」關守恆還是不死心，循循善誘地說道。
「哥哥說他是男子漢，我不是，所以我可以膽小。」小女娃耍賴說道，硬是擠進了兩個大人中間。
關守恆一時詞窮，竟然找不到話來反駁女兒。
薄荷忍不住想笑，「好了好了，今晚就讓貝貝跟我們一起睡吧！」
「媽媽真好！」小女娃興奮地撲進薄荷的懷裡，小臉蛋撒嬌似的往她的脖子上蹭，卻眼尖地發現一個問題，「咦？媽媽，巴黎也有蚊子嗎？」
「呃……」薄荷連忙用手捂住自己脖子上的紅點。
「好了貝貝，快點睡覺吧，不然明天早上起不來，不能跟爸爸媽媽還有哥哥一起出去玩了哦！」關守恆連忙轉移女兒的注意力。
「好！」小女娃乖乖地閉上眼睛。
關守恆寵溺地拍了她幾下，然後輕輕地掀開被子，準備下床。
「爸爸你要去哪裡？」小女娃又倏地睜開眼睛，天真地說道，「爸爸，貝貝想睡在你和媽媽中間哦，你別走嘛，我們這樣擠著睡，就像是漢堡包一樣，我是小肉餅！」
關守恆暗暗磨牙，卻也只能無奈地說道，「漢堡包是垃圾食品，要少吃，知道嗎？」
「爸爸你去叫哥哥也來吧，他來了后，我們就是巨無霸了！」小女娃完全無視於父親的話，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薄荷簡直是哭笑不得，連忙摟過女兒說道，「貝貝乖，不要說了，來跟媽媽睡覺！」
「爸爸不睡嗎？」小女娃還是很想玩漢堡包夾肉餅的遊戲。
關守恆黑著一張俊臉，悶悶地說道，「我去沖個冷水澡。」
「冷水澡？」貝貝天真地眨眨眼睛。
薄荷卻是懂了，臉色微醺，很同情地瞥了一眼他睡袍下的某處。
***
因為有個小電燈泡的關係，關守恆熱身後的運動計劃完全泡湯，更倒霉的是，他第二天早上起床時還有點發熱的跡象。
「天啊，你發燒了！」薄荷緊張地摸了摸他的頭。
「沒事，可能有點感冒。」
「是不是因為昨天晚上沖了冷水澡的關係？」小女娃也是一臉的擔憂。
「可能是的。」關守恆狡猾地點了點頭。
貝貝的小臉立即皺成一團，懺悔說道，「我以後再也不會跟爸爸媽媽擠著睡了，爸爸再也不要衝冷水澡了！爸爸生病了，貝貝好心疼！」
「貝貝真乖！」關守恆摸了摸女兒可愛的臉蛋。
薄荷則是沒好氣地瞪他，真是小氣，跟女兒這麼斤斤計較做什麼？
沖冷水澡固然是一方面，但她想，更關鍵的是他長途跋涉、旅途勞頓的關係，雖然長途飛行對他而言不算什麼，但身邊再帶著一個小女娃就難多了，貝貝在飛機上的吃啊睡啊，都要由他一手照顧，冷了熱了都絲毫馬虎不得，他肯定一路上都沒怎麼睡，也難怪會病倒了。
「先試試體溫，不行的話我們去醫院看看吧。」她把體溫計遞給他。
「不用了，我沒事，我們不是說好了今天要帶孩子們出去玩？」機會難得，他不想錯過。
「我不要玩了，爸爸趕緊去找醫生伯伯看病吧！」小女娃很乖巧地說道。
「貝貝，爸爸真的沒事，你不要著急，我們等一下還是可以去公園野餐。」關守恆輕撫著女兒的小小發頂說道。
「不了不了……」小女娃晃著小腦袋，轉身跑出了房間。
不一會兒，安安被她叫了來，「爸爸，我帶貝貝去玩就好了，你在家休息吧！」
「嗯！我跟哥哥一起去！」貝貝也用力點著小腦袋。
兩個孩子，一個懂事，一個天真，關守恆和薄荷都欣慰不已，於是四人去公園的野餐計劃臨時變更，改成安安帶著貝貝一起去玩。
當然，兩個大人不可能放心讓兩個孩子獨自去公園野餐，雖然安安很會照顧人，但貝貝畢竟太小了，安全起見，他們只好讓兩個孩子在樓下的草坪上玩。
樓下那塊草坪佔地面積也很大，旁邊還有一些遊戲器材，這一帶的治安也很好，24小時都有警察巡邏，所以附近很多小孩子都在那裡玩的，最最重要的是，薄荷站在窗口就可以看到孩子們的身影了。
「安安、貝貝，你們不要走遠了，就在草坪上玩就好，知道了嗎？」薄荷叮囑著說道。
「知道了媽媽，我會看著貝貝的。」安安很有做哥哥的擔當。
小女娃也不甘示弱，「我會很乖的！我把那些好吃的吃完就回來！」
薄荷忍不住笑，小丫頭是個吃貨！
她隨即幫兩個孩子準備好食物，還有一塊大大的格子布，塞滿一個提籃后，交給了安安。
「爸爸媽媽再見！」兄妹倆手牽著手出門去了。
兩個孩子一走，房間里立即安靜了下來。
薄荷連忙走回床邊，從關守恆的腋下取回體溫計，「三十七二。」
「還好，不算很嚴重，休息下就沒事了。」
「我先幫你煮點東西，你吃完后服兩片葯，然後再睡一覺。」薄荷安排周到，並且不容他拒絕。
她步出房間，來到廚房，從冰箱里翻出一些食材，快速地煮了一碗面。
卧室的房門虛掩著，關守恆透過那小小的縫隙，看到她忙碌的身影，胸臆之間忽然感覺暖暖的。
他知道她不擅長下廚，他也知道她煮出來的面味道不會很好，可是，這樣才更珍貴不是嗎？
不多時后，薄荷煮好了面，用一個大碗盛出，端到他面前，「雖然沒有你做的好吃，不過味道也還可以啦，你快點吃，然後才能吃藥。」
他伸手接過，兩人互相望著對方，往事不約而同地浮現在腦海里。
當年她第一次去小閣樓的時候，他也是煮了一碗面給她吃，而今天，是她反過來做給他吃。
雖然她的手藝比不上他的，可是那份心意，卻是一樣一樣的。
一股靜默的溫馨流轉在兩人的心頭。
不知不覺，已經過了那麼多年了，從17歲相識相愛，到現在他們都30歲了，13年的歲月里，有分別，有痛苦，有相思，但如今只剩下了甜蜜。
他一口口吃著碗里的面，她煮出來的味道只能算是一般，可是卻深深地暖進了他的心裡。
雖然沒什麼胃口，但關守恆還是堅持把一整碗面都吃完了，然後服下兩片感冒藥。
或許是太累了，也或許是藥效起了作用，不到十分鐘，他就感覺到眼皮沉沉的，閉上雙眼，昏昏地睡了過去。
薄荷靜靜地守在床邊，幫他掖了掖被角。
***
巴黎街頭風景如畫，而房間里也是一派溫馨甜蜜。
美好的星期日，連陽光都懶洋洋的。
關守恆足足睡了三個多小時，一覺醒來后，燒雖然退了，可他還是不願意動。
一睜開眼，他看到薄荷坐在床邊的椅子上，一手握著他的手，另一手裡則拿著一份報告。
她認認真真地看著，翻頁的時候也小心翼翼，生怕吵著他了。
他看到報告的封面上寫著「畢業論文」幾個字。
她馬上就要畢業了。
才三年而已，她就已經完成了所有的課程，提前近兩年的時間畢業。
他知道，她這幾年來很努力，也很辛苦，她如此拚命都是為了他和兩個孩子。
三年前出國的時候，她起初是不肯的，是他一再相勸，他跟她承諾，他會好好照顧貝貝，會經常帶貝貝來看她，他還特意申請了一個微博，讓一家人可以很好地互動，可是上飛機的時候，她的眼睛還是哭腫了。
他知道她很不舍，其實他也捨不得，可是再捨不得，也得舍。
沈眉不讓他來巴黎陪著她，雖然聽起來殘忍，可也不是沒有道理的，站在一個母親的立場，她完全有那個權力那樣做。
而站在他的角度，他也的確應該這樣做。
也許有他在，她的生活可以更方便，可她的進取心一定不會這麼強，一定不會這麼快就畢業。
他也是做翻譯的，所以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這一行，她30歲了，或許在其他行業，這個年紀正是黃金階段，可在同傳屆，這算是晚的了。
這三年來，她在學習上可以說是分秒必爭，就連她假期回國看望他和貝貝的時候，在飛機上也是不眠不休，拿著書本猛看。她把擠出來的時間，用來跟貝貝玩，一家團聚。
她這樣努力，是為了他們的家，也是為了堅守他們的愛。
他知道，其實她肯出國留學，一方面是為了自己的夢想，可更多的、更重要的一個原因是，她想證明給沈眉看——他們的愛情經得起考驗。
沈眉給他們提出的要求，又何嘗不是一種考驗？
可是，好的愛情，戰得勝時間，抵得住流年，經得起離別，受得住想念。
他們成功了！
「你醒啦，怎麼樣，好些了嗎？」薄荷察覺到他的指尖微動，連忙詢問。
關守恆輕輕點頭，「好多了。」
她還是不放心，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果然燒退了。
「要不要喝點水？」她又體貼地問道。
「也好。」
薄荷輕輕起身，很快就倒了杯水過來，而等她回來的時候，關守恆已經從床上起來了。
「在看什麼？」她走到窗前，順著他的視線望去。
「看安安和貝貝。」關守恆接過水杯，目光卻沒有收回。
薄荷也跟著望過去，發現兩個孩子還在原地，他們坐在格子布上，跟旁邊一群小朋友一起玩。
十分鐘前，她才看過他們，不過這會兒小朋友的人數好像又多了一點，而且貝貝旁邊的那個裝食物的籃子里，吃的東西又少了一大截，她的小嘴裡塞滿了食物，小腮幫都鼓鼓的。
貝貝正對著他們的方向，所以儘管距離很遠，他們聽不到她在說什麼，但通過口型，還是能猜出一二。
她旁邊有個胖胖的小男生，是法國人，他好像很喜歡貝貝的樣子，把自己的巧克力分給貝貝。
貝貝最愛吃甜食，可還是先問過一旁的哥哥，「哥哥，我可以要嗎？」
貝貝雖然人小小的，但非常懂禮貌，而且在外面的時候，很聽哥哥的話。
安安略做思考，點了點頭，「好吧，不過你要說謝謝。」
「嗯！」貝貝用力點了點小腦袋，伸手接過那個胖胖的小男生的巧克力，憨憨地說道，「謝謝小胖哥哥！」
胖胖的小男生微微臉紅，支吾著說道，「我的中文名字叫大衛！」
「哦！」貝貝又點了點小腦袋，改口說道，「那謝謝大胖哥哥！」
那個胖胖的小男生的臉一下子變成了豬肝色，安安懊惱地撫了撫額頭，然後連忙把天真的妹妹抱到自己腿上，免得她被人家「追殺」。
薄荷看到那一幕，忍不住笑出聲來，真是太寶了！
關守恆也有些忍俊不禁，同樣是輕笑起來。
明媚的陽光透過窗檯，滿滿地灑進室內，敞開的窗戶，幾許微風柔柔地吹拂進來，帶來幾許植物的清香。
遠處的草坪嫩芽翠綠，房間里的柚木地板乾淨而溫暖。
這樣的日子，或許只能用八個字來形容——安之若素，歲月靜好。
薄荷忍不住祈禱，「希望以後的日子都能這麼幸福！」
關守恆點了點頭，隨後又搖頭，「以後的日子會比現在更幸福！」
兩人互相凝視著對方，眼眸深處，都是深情。
窗邊的身影慢慢消失，窗帘也隨即被拉起，卧室的大床上纏綿迭起，時而溫柔，時而狂野。
***
兩個小時后，安安和貝貝回來了，他們帶出去的籃子里已經空空的了，只剩下了一塊摺疊得整整齊齊的格子布。
薄荷慶幸自己五分鐘前已經爬了起來，不然被孩子們看到他們在床上的樣子，可真是要尷尬死了。
「爸爸，你的感冒好點了嗎？」貝貝一進家門就咚咚地衝進卧室。
「完全好了。」關守恆笑著抱起女兒。
「這麼快？一天都還不到就全都好了？」貝貝表示很驚奇，她感冒都要好幾天耶！
關守恆笑著點頭，「因為你媽媽剛剛很體貼地照顧爸爸，給了我許多抵抗力。」
「是嗎？媽媽怎麼照顧爸爸的？」貝貝很天真地問道。
「咳——」薄荷故意咳嗽一聲，並用眼神警告他不許亂講話。
關守恆微笑著回答，「只要媽媽在我們身邊，我們就會百毒不侵，身體強壯，而且還會有好多好多幸福的！對不對？」
「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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