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三 兩兩相記
馮玉藻道:“師弟,你認識那個女子麽?”韓一鳴搖了搖頭,沈若複道:“你再想想。”韓一鳴道:“我都不曾看到她是怎生模樣,我如何認得她呢?我隻見她趴著,因平波門下沒有女弟子,我很奇異,便是這時,她就將這個葫蘆丟過來了。”沈若複道:“那就更要細想了,師弟,這個金蠶蠱對她而言,極其要緊,就如同你的鳴淵寶劍一般,你會將你的鳴淵寶劍遞隨意給人麽?”韓一鳴道:“可我著實想不起來了。”
沈若複道:“她丟這個給你,實在是太過冒險了。隻不知平波自何處將她抓來的,如師弟所說,想要再去打探一下,也是十分冒險的。隻怕經了今晚之事,平波又會將他的防備弄得更加周全罷。”韓一鳴道:“他的防備已然很周全了,還能弄成怎樣?”馮玉藻道:“沒有萬無一失的事,他絕不會放心的,至於他要如何弄得防備更加周全,我也想不到。但一定會去弄。”沈若複道:“按師弟所說,那到下月初二,平波又會再次發動他的幾個法陣?”韓一鳴道:“是這樣的,我聽住在萬虛觀旁邊城裏人說的,已有近一年了,都是這樣。初二及十六的晚間,他們都不出門的。並且還要及早熄燈入睡。”
一時間屋裏都無人出聲,過得一陣,沈若複道:“早些歇息罷,這些事盡可以明日再想。”韓一鳴這才發現,他去平波處,不能安歇入睡的,可不止他一人,同門都坐以待旦。一時眾人都累了,各自回去歇息。沈若複臨走之時,對韓一鳴道:“師弟,你真要好好想想,這個蠱,你到底在哪裏見過。”
韓一鳴在床上翻來覆去隻是睡不著,眼看著天色亮了起來,天邊一輪紅日浮出。心裏隻在想著那個趴在地上的女子與放在桌上的金蠶蠱。平波一直在引動如莘的靈力,如莘的靈力被引動,但未能如願為他所用,因此他一次次想法子引動。連阿土都驚動了,那如莘的靈力可想而知。阿土是真的無寶不到的。雖說看到平波未能引動,心中十分安定,但也有擔心,萬一被他所引動了呢?那金蠶蠱也真是奇怪,竟會有似曾相識之感,到底是在何處見過呢?那女子沒看清,更想不明白是何處出現過。他對於路人,極少去辯識,若是遇上過這個女子,如何會記得?
思來想去,漸漸也困累起來,但心裏還是細想。忽然一個瘦小的身影跳了出來,連頭臉一起裹在一件衣裳中。一個聲音對他道:“兩兩相記,倒不若兩兩相忘。明日之後,此事無蹤。”耳邊輕輕“嗒”的響了一聲。那個聲音竟是二師伯的!韓一鳴一下清醒過來,這是二師伯當日對他施的一個法術。這一來,也便想了起來,這個小葫蘆他果然曾經見過!那個趴在地上的女子,從前曾將這個借給他防身!他一下坐起身來,隻見屋內陽光耀眼,已是中午。原來他還是睡著了,睡夢中卻想起了這件事來。
那是他才上靈山的事了,本來韓一鳴記性不差。但這事師伯給他施過法術,因此他全然不記得了。二來,這幾年經曆太多,這點滴小事記不起來也全然沒什麽讓人意外的。不知這個女子修為如何?平波能將她弄來,想必她的修為也不差。不知她是認出了自己才扔出這個蠱來?還是全然的尋找求救的時機隨意扔出來?韓一鳴記得平波是很怕這個蠱的,想必平波也知曉這種修行的厲害。
正在想間,塗師兄在門上敲了敲,見他坐在床邊,便道:“師弟,平波來尋黃前輩了。”韓一鳴一驚,平波也很是了得,已然知曉了自己在這裏。一時站起身來,塗師兄道:“沈師弟說你不要出去,我們也不過去,先讓黃前輩與平波說上一說罷!”韓一鳴道:“好!”塗師兄道:“師弟,靈芯師妹在聽的。”靈芯的靈力與眾不同,她又帶了靈悟,站在平波旁邊平波是一無所知的,倒是個極好的聽他們說話的機會。
靈山諸人皆不出麵,也不去管黃鬆濤會與平波說些什麽,若沒什麽意外,黃鬆濤遲早會來。因此隻是各自等著。平波走後,黃鬆濤果然來到他們住處,他麵色略有些沉著,韓一鳴雖知人在屋簷下,卻是不會低頭的,此處不呆自有去處,他們倒是有去處,黃鬆濤可會準他們去?想想無名便知黃鬆濤絕不會讓他們就這樣離去,因此隻等著他出聲。
黃鬆濤坐下來,卻是久久不語,這裏眾人都閃了開去,隻留韓一鳴與黃鬆濤對坐。黃鬆濤半晌才道:“小朋友,今日平波道友前來尋我,說小朋友自我這裏去他處窺探,可有此事?”
韓一鳴聽他這樣一說,無數言語湧到口邊,卻又忍住了,隻歎了口氣:“前輩,我不知他是如何得知我在此間的。說到窺探,那真是見仁見智了。他打傷我丁師兄,搶走了我靈山致關重要之物,我難道不能去看一看麽?”黃鬆濤自然是知道這段公案的,也歎了口氣,韓一鳴不待他發話,又道:“前輩,鬆風師兄對貴派而言,是何等要緊,這隻是前輩派中的一位師兄,前輩尚且如此看重。而他奪去的是關乎我靈山生死存亡之物,於我靈山而言,也是絕對重要的。因此我去看也是人之常情。”黃鬆濤隻能笑道:“那是自然。隻是,隻是……”
他不說下麵的話,韓一鳴也知是什麽意思,大約不過是:這樣明目張膽,隻怕給人口實。要不便是:這樣去看,會給我派帶來不便。他的言下之意,早就在韓一鳴意中。來前也早就想過,隻是不必讓他難堪,反過來道:“前輩,去他處探望,即使是平波所言的窺探,將來也還會有。我為靈山掌門,絕不會讓靈山之物落在他人手中。靈山即便隻剩下一名弟子,靈山之物也要收回來!”說到後麵,雖是語氣輕淡,卻也絕無回轉的餘地了。黃鬆濤歎了口氣,欲言又止。韓一鳴心知他此時或多或少有些後悔為了無名將靈山眾人請到此間,但卻是無可奈何,靈山眾人一走,他最在意的弟子無名十之八九也會跟了去。便道:“也怪我修為低微了,雖說是小心得不能再小心,還是被平波覺察了。前輩放心,我們不會讓前輩為難的。我若是再去,會有應對之法,讓他無法知曉我去了。”
黃鬆濤險些說出:你們已然讓我為難了。但他修為極高,還是忍住了,隻道:“你們住在此間,做什麽我本不過問。但小朋友,你們也要小心些,平波的修為絕對不是你們所能想象。他若是前來為難你們,我是不便插手管的。”韓一鳴道:“前輩放心,他若是前來為難,我們走便是了。絕不會讓前輩落個不是。至於他的修為,從前我著實是很不看在眼中的。修行豈隻是法術?並且他的法術,我也沒見什麽與眾不同之處。但經曆如許,我還是很明白,他隱藏了許多不為人知的過往,其中對他的修為,也有極大的關聯。因此,我如今是絕不輕視他的,他就是個厲害的對手、對頭,我會極其小心。我修為有限,或許沒有重光靈山的一天,但靈山絕不會在我手中消散,或是滅在他的手中。如同萬法玄門那般。”黃鬆濤看了他片刻,點了點頭:“你連萬法玄門也知曉了,你知曉的也不算少了。你師祖靈空的弟子,出類拔萃的居多,我們都是看著的。到了你們這一輩,你也算不錯了。你既如此聰明,那我也就明說了,平波前來,是要我趕你們離去。此地雖不是我派靈氣回繞之地,但依舊是我派之地,他還是不敢輕動的,畢竟他跟我是沒仇的。我門下弟子也眾多,也不怕了他門下弟子。我若趕了你們離去,他就可以對你們下手了。小朋友,因此我隻想你若是再去,不要驚動於他。我知我要你不去,那也全然是不可能的。你派中那般要緊的物事在他處,你定然會不時前去探看,但你首尾做得幹淨些,不要讓他有可趁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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