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七、牽涉
他這一下裝得極像真的,黃鬆濤頗為懷疑,但卻看不出詐詭來。韓一鳴在他們眼中,素來是這樣的老實,誰知其心中也會有這許多的心機呢?黃鬆濤卻也不全然相信,停了一停道:“那,小朋友,你是何處得來的那個物件呢?”韓一鳴心道:“隨意捏造個人出來,他也未必相信,不如不說。”便道:“唉,此事說起來也是……我當時也不知那是什麽?但聽人家說是要送到道長手中,便想定是前輩的物件。我也沒見識過什麽,拿在手中了也不知為何物。幾次三番想要去道長處,但總有這樣或那樣的事情牽絆住了。並且……”他停了一停,又道:“不曾耽誤前輩的事罷?”黃鬆濤極為勉強地道:“不曾,不曾。”
韓一鳴道:“前輩也不要怪我,對於送這個物件過來,他要我不能說出來。我便不能說了,一路上又有人在身後追趕,所以我很是擔心會誤事,才請明晰師兄代送的。若不是擔心會誤事,我定然會親自送到前輩手中的。但我是有心來的,卻力不從心,才不得不請明晰師兄送來的。前輩不會因此怪我遲誤了罷?”黃鬆濤心中著急,真是怪他“遲誤”了的,隻是嘴上卻不便說出來。幹笑道:“不怪,不怪!那,賢侄,你能否告知於我,那人現在何處呢?”
他口中說著不急,麵上卻全是著急神色。韓一鳴道:“他,他在何處,我也不便說出來。”黃鬆濤道:“胡說!他在那兒你一定知曉!”韓一鳴道:“我為何一定會知曉呢?他又不是我同門師兄弟,又不是我的故友。”黃鬆濤逼問道:“那他為何會將此物交與你?”韓一鳴一愣,隨即也道:“我如何得知呢?”黃鬆濤道:“那他總與你說過點什麽罷?”韓一鳴道:“說是說了。”黃鬆濤連忙道:“說了什麽?快說!”
這句快說全然是逼問口吻了,韓一鳴聽他這語氣,越發要把自己與無名都高高吊起來,吊足了黃鬆濤的胃口,於是道:“他說他知我是修道之人,問我識得前輩麽?我說我識得的,一派之尊,怎會不識得。他就給了我那個物事,讓我替他傳信給前輩。”他邊說邊見黃鬆濤逼視著自己,隻裝作不知,接著道:“我也不知那是何處,本不敢四處傳的。但他對我言道:這是前輩要找尋之物,斷不會害了前輩的。我才拿來的。”
黃鬆濤自然是半信半疑的。半信是此物的確是無名的靈氣,而看韓一鳴也未必知道這靈氣是怎樣裝入其中的。而疑惑的是,他靈山毀在了他的手上,這小子必定有些與眾不同之處,能夠一劍劈裂靈山。這樣的人是不能全信的,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這小子也不可輕信。因此道:“唉,鬆風離開我處,已近一年了,這一年來,我門下弟子四處尋找,卻全無音訊。也不知他是否還好。唉,我這個弟子,有些癡傻,真不知何時才能找到他。”說著看了看韓一鳴。
韓一鳴隻當全不在意,勸道:“道長不必擔心,我若再遇上那人,定會告知前輩的。”黃鬆濤道:“嗯,甚好。”停了一停道:“你如今在何處?可要到我派中去住些日子?你若是隨我同去住些日子,也免去了你的奔波。我還會發動弟子們,找到你靈山掌門,這樣可好?”韓一鳴微微一笑,道:“前輩的美意,我們做弟子的本不該推辭,但我不能去。我一去,會給前輩帶來許多不是,也會讓前輩為難。還是走罷,就多謝前輩的操心了。還有這個小兒,也是一個故人之子,我哪能帶著他四處去,人家的獨子,若我帶走了,不擔心才怪。”黃鬆濤也不好挽留了,他手中著實是一個小兒,且他留心看過,這並非一個虛幻之相,真是個有血有肉的小兒,隻得道:“那,那好罷。若有什麽音訊,還請賢侄前來告知。”韓一鳴自然答應了,黃鬆濤這才離去。
黃鬆濤意外就這樣離去了,韓一鳴十分意外,在他所想,黃鬆濤定然是不願意讓無名就這樣流落於外的,可是他卻全然不在意似的。意外了一陣,遠遠地望見天邊有幾點靈光,若有若無,猛然明白過來,黃鬆濤是不會明目張膽的與自己在一起的。畢竟這時自己招搖彰顯,隻會引來更多的人跟隨。他是十分在意此處的,若是自己身後有這許多人,他可絕不願意牽涉其中。韓一鳴原以為魔星現世後,身後跟的人會少些,這時也明白過來,有許多人在意魔星,也就有人不在意。平波在意的事,未必是人人在意的。而別人不在意的事情,卻多為是平波在意的。
實則韓一鳴心中也很明白,平波未必就是不在意他了,他更在意的是魔星!說不出為何,韓一鳴總覺平波怕極了魔星,才會如此的在意。才會處處留心。可是人家不曾成魔呀,他又為何怕成這樣呢?忽然心底想起一件事來,暗自道:“是了,難說便是這個緣故。”原來他想起了自己在平波處作客的那些日子,將他法陣裏壓著的鹿王靈氣釋出一事。平波若不害怕,不會用那樣大的一個法陣來鎮魘。想到這裏,心裏忽然一陣痛快。有讓平波害怕的人,也是快事一樁。
再看看淩風雲,依舊睡得香甜,想來是靈心給的花露厲害,他吃了不哭不鬧,隻是安靜睡去,也不餓了。隻是他的父母呢?不知何時才能前來?總不成將這小兒放在這人影都不見的莊院裏罷?那隻要自己走開,他父母一日半日不到,便會出不測。可自己也不能就在此等待呀,很快便會有人追來,在此等待,隻會麻煩多多。
忽然念頭一轉,不如帶他去那李掌櫃處,將他交與那李掌櫃,好歹也是送在了他家人的熟識之人手中,他們至少不會讓他餓死。難說還有別的法子尋到他的父母,那豈不是就好了?李掌櫃的也是個熱腸之人,想必不會不理這事的。想到這裏,叫了阿土,拔腿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