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八零、緣
趙浩洋道:“我有沒有擔當掌門之能,都不緊要。淩逸,既便讓你說中了,我無能擔當掌門,那又如何呢?你以為我不當掌門,你就能當掌門麽?”司馬淩逸道:“那我便想不出還有何人能擔任掌門了。”忽然白櫻道:“我!”隨著這個“我”字,她已站出身來,站在了眾人麵前。司馬淩逸一時語結,想來他也不曾想到白櫻會站挺身而出。一時堂內人人都看著白櫻,她花容月貌,純潔無暇,韓一鳴不禁心道:“好!”司馬淩逸一時不出聲了,白櫻道:“淩逸,我過往行止可有虧缺之處?”司馬淩逸不言不語,白櫻本就是一株靈花,她的過往會有什麽虧缺?白櫻又道:“我的修為不足以擔當掌門麽?”司馬淩逸哪裏會說“不”字,白櫻靈花修成人形,修為之深,無人能否認,司馬淩逸也不能否認。白櫻又道:“我的弟子與世無爭,全心修行,行止有節,如此我還不足以當擔掌門麽?難不成你因我修成了女體,便認為我不算在其中了,即便我是女子,我也一樣能擔當掌門!”
她一連三問,問得司馬淩逸啞口無言。趙浩洋道:“淩逸,你為何當不掌門,你如今可知了?”司馬淩逸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稀罕這個靈山掌門了,我自有能為,我自己開創一派,有何不可?一派之尊,都是尋常人來的。”趙浩洋道:“這些話你不必說了。我隻問你,你當真想好了要離開靈山,不再做靈山弟子麽?你若還是想做靈山弟子,這些話都當你不曾說過。你的作為,我也既往不咎!”平波道人的弟子與那虞衛佑能平安穿過結界,得靈山來,自然是司馬淩逸的緣故了。韓一鳴心知師父還是想網開一麵,畢竟大師兄在靈山也是這許多年了,還是給他留一條退路。
卻聽平波道人道:“司馬師侄,你我說起此事,已說得夠多了,你在我那裏住時,我與你說的已然夠細致了。以你的能為,開山立派也不難事。何苦為此一葉障目呢?”這話裏全是挑撥之意,想必是大師兄的心思被平波知曉了,他巧舌如簧,將大師兄心思搖動了。韓一鳴忍不住道:“大師兄,你不要當!”卻聽司馬淩逸道:“道長說的是,我何苦為此一葉障目呢?自此之後,我便不是靈山弟子了,從前過往,都付之煙雲罷!”
一時堂內寂靜無聲,丁五道:“大師兄,這話可不要輕易出口。即便你如今不願為靈山出力,要閃在一邊,你也是靈山弟子。”司馬淩逸道:“我還是靈山弟子麽?我早不是了。我早就不想當這靈山弟子了!開山立派,也不是不可能為之的。我也能開山立派,為何要一定要爭做靈山掌門呢?”趙浩洋道:“你也不必說了,人各有誌。你要開山立派是你的宏願,我不阻攔。但你說不願做靈山弟子了,卻不是這樣說了便算的。”
司馬淩逸道:“那要如何才算?”趙浩洋道:“你入門叩了九個頭,得了比常人不同的壽數,這九個頭叩得很值呀!你不想在靈山,我也無意強留。好,你想要離開靈山,衝著幾百年的交情,給你一個最簡便法子,便是當著眾人連說三遍你從此不再是靈山弟子便可。”他看了看與司馬淩逸站在一起的那二十來位弟子,道:“你們若與他同一心思,盡可以一同說這三句話,說過之後,你們與靈山的牽連,便就此了結了。不過言一出口,便不可再收回,你們可要想好了!”
若說大師兄司馬淩逸讓韓一鳴吃驚,那師父這句話更讓韓一鳴驚異。按理來說,每一派的弟子叛出師門,都會受到重罰,弟子要離開師門,師門都會有許多刁難。但為何靈山卻是如何簡單,全然沒有因由的簡單,難不成幾百年的修行也可以全然無所謂麽?並且大師兄連說三句這樣的話,就真可以了結了他與靈山的過往麽?
此時不止韓一鳴懷疑,在場所之人都全然不出聲了,連一雙眼睛在白櫻身肆無忌憚掃視的虞衛佑也將眼光看向了趙浩洋。趙浩洋道:“怎麽,諸位不信麽?”平波道人道:“姓趙的,你所說可是真的?”趙浩洋道:“哈,平波,你若不信,我不必與你細說。你存心不信,我說了又有何益。你也不是我靈山弟子,我與你說不著!”平波道人冷笑道:“你這話瞞得誰來?司馬淩逸這裏不做你靈山的弟子了,隻怕你立時當場便要翻臉。你當我不知曉麽?”
趙浩洋將手中的碧水寶劍往地一插,道:“當著這許多弟子,我也明說了罷。靈山到此時刻,我還與他翻臉?淩逸,你聽著,你隻要連說三遍我適才所說的言語,你便不是靈山弟子了,我便管不著你了。我也不會難為於你,畢竟咱們同在靈山修行,不是一年兩年,也不是百來年,而是五百年!幾世滄桑都經曆了,我還有什麽要為難你的呢?你真要離開靈山,靈山絕不強留!你來靈山,乃是機緣所至。有了機緣,你便來靈山修行。此時機緣已了,你要離去,那便隻管離去。你心已不在靈山,不願與你的這許多同門師弟師妹們站在一起,我強留你何用?”
司馬淩逸默然不語,韓一鳴看他神情雖是紋絲不動,但眼中卻是思緒起伏,韓一鳴來了靈山不過一年,已然將自己的所有都與靈山聯結在了一起。司馬淩逸在靈山可是五百年了,要他離開靈山也是極難的。趙浩洋對著司馬淩逸身邊的那些年長弟子道:“連你們,也是一樣的。要離開盡管離去,我一樣不會攔阻。你們若生了離去之心,我便是將你們都禁錮起來,也全然無用。”一時之間,堂內一片寂靜。不止靈山弟子訝異,連平波道人門下弟子都被趙浩洋的言語禁錮住了,誰都不敢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