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會不會太高調三千年的事……
眨眼,就是立秋。
京城街道兩側的樹木,仿佛不小心被畫家的顏料蹭到,樹葉末梢泛黃。
盛一南為世界技能博物館製作的是一隻和平鴿。
和平鴿代表著和平,這是總所周知的。
做和平鴿的有那麽多,怎麽在成千上萬的和平鴿裏脫穎而出,那就得各憑本事了。
別看盛一南平日看著對什麽都不上心,其實,她觀察事物很認真。
她跟著巫靈學習,專供紋路,進步不少。
之前那位獲得創意大賽的冠軍,在流逝的時光裏,被衝刷掉。
喧囂很容易,平靜卻讓很多人無法適應。
盛一南則不然。
為了更好製作和平鴿。
她去了一趟花間濕地公園。
這裏有個大湖,有很多和平鴿。
盛一南是上班時間來的,人流量不多。
她撕碎麵包,灑了一波在地上。
和平鴿振動著翅膀,落地爭食。
盛一南拿著一片麵包,眼疾手快抓了一隻鴿子,嚇跑了一大群。
盛一南不介意。
家禽市場裏的鴿子,和自由放養的鴿子,總歸是不一樣的。
盛一南認真摸了一下鴿子羽毛下的骨架,擔心被公園的工作人員發現,她給鴿子的腦袋和雙腳拍了高清照片。
“小姐,不能抓鴿子!”
一個胳膊帶著袖章的工作員,對著盛一南吹了幾聲口哨。
盛一南手一轉,將袋子裏的麵包都拋起,鴿子蜂擁而至。
盛一南睜眼說瞎話,“沒抓。”
她提著帆布包離開,她背脊挺直,清冷獨絕。
背後是靚麗的風景和鴿子。
工作人員咂舌,原來真的有人是行走中的雜誌模特。
正好到了正午,盛一南去吃飯。
她平日喜歡清靜,但吃飯的時候,獨愛人間煙火和喧囂。
專門挑那種氤氳著熱霧的飯店。
曾經有人說,熱愛清靜的人,其實並不愛安靜,那是迫不得已的孤獨。
飯店門口站有員工,在發菜單。
“小姐,來品嚐一下我家的砂鍋粥吧,新鮮清甜又美味。”
盛一南有些心動,走了進去。
她點了一份田雞粥。
店小二端上一個砂鍋,砂鍋有她腦袋那般大小,剛出爐,一揭蓋,裏麵氤氳出熱霧。
熱霧伴隨著田雞的香甜,上麵還灑了她最愛的香菜。
綠油油的,看著怪可愛。
盛一南漂亮的丹鳳眼染了笑意,剛用大勺子盛起一勺,她眸色大變,驀地站起。
動作過於劇烈,桌子被她打飯,砂鍋碎裂,裏麵的粥溢出來。
雪白的粥裏麵,還有許多田雞。
怎麽可能?
她剛才分明看見的是蛇肉,怎麽又變成了田雞?
“我們這裏不買蛇肉的。”
盛一南唇色有些白,她道了聲歉,順壞的桌子和砂鍋,她都付了款。
幻族人不吃蛇的。
甚至……怕蛇。
盛一南受了驚嚇,不想繼續在這邊了。
她今日坐地鐵出來的。
這會往公交站處走。
十二點半,這裏離何氏集團近。
她給何玄白打電話,“吃飯沒?”
何玄白還在忙工作,“還沒,是想跟我一起吃飯?”
本是隨口一問,那邊竟然答應了。
盛一南不知道要吃什麽
“來何氏的飯堂試試?也有不少的菜式。”
一輛淺黃色的公交停下來,盛一南上車,刷卡,然後答應對方。
公交車隻有三四個人。
盛一南闔眼小憩。
她閉眼的那一瞬間,那本沿街而建的煙火飯店,像是按在鋼琴鍵上的手指,一秒不到就消失不見。
何氏飯堂內。
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何玄白等了十幾分鍾,盛一南過來了。
這個時間點去飯堂,不多人。
高層有高層的飯堂。
越是級別高的,菜式和服務越好。
努力工作,往高處爬,享受的資源越是高級,簡單又粗暴的規則,激勵員工們上進。
效果也很明顯。
高層飯堂有領導,何玄白在公司裏,還是比較維護自己總裁形象,沒有拉著盛一南的手。
飯堂的阿姨們第一次見**oss帶姑娘過來,手抖啊抖。
當然,她們是越抖越多。
抖少了,姑娘不高興,**oss責備,她們就得卷鋪蓋走人。
“要不要吃大龍蝦?”
透過玻璃櫥窗,盛一南看見餐盤裏麵的大龍蝦顏色靚麗,窗口飄出香味。
看她眼波裏流光四溢,何玄白就知道了答案,“要兩隻。”
這位阿姨是新來的,培訓的時候,反複被組長強調,眼睛不要亂看,拿勺子要穩,她胸有成竹,表示自己有十年打菜經驗,閉著眼都不手抖。
他還是第一次見這麽俊俏的人,還有旁邊的姑娘。
被人一直盯著,何玄白微微不悅。
阿姨一句“小姐真是我這輩子見過最俊的人,怎麽會有人長這麽好看”,何玄白心情瞬間好了。
他也這麽覺得。
何玄白端著兩盤飯菜,引著盛一南去就餐區域。
飯堂組長得知消息,立馬將阿姨訓了一頓。
何玄白那雙手白皙修長,用來剝大蝦……更絕了。
何玄白將雪白的蝦肉放在她碗裏,“趁熱吃會沒那麽腥。”
盛一南吃蝦肉,不喜歡蘸亂七八糟的醬。
她低頭吃起來,蝦肉嫩滑,一咬仿佛在炸開,肉質酥爽鮮美。
何玄白沒吃大蝦,兩個都剝給她了。
高管平日忙工作,都是十二點左右來飯堂的,這會在飯堂吃飯,偷偷打量兩人。
“原來**oss也有溫柔這東西。”
“不用肖想,咱們這輩子都無法擁有。”
“我隱隱發現了,**oss的脾氣變好的原因。”
何玄白吃飯吃到一半,許教教的電話打過來。
許教教這段時間,接了幾個兼職的保鏢工作,賺了點小錢。
辛苦工作大半年,碰巧秋日秋高氣爽,再適合不過旅遊了。
話筒對麵的人特別興奮,“老板,聽說西區的胡楊林金黃火紅,我們要一起去看看嗎?”
為什麽許教教會邀請何玄白一起去?
這是有經驗的。
在何玄白還沒找到盛一南前的日子。
毛穎給何玄白介紹過對象,對方是知性端莊的千金,兩家門當戶對。
毛穎聽說旅遊更能增進感情,就買了兩張票,讓何玄白帶著相親對象一起去旅遊。
那段日子何氏出了些大事,何玄白忙得焦頭爛額,身子本來就不好,看那個旅遊景點不錯,自己也是個會享受生活的,拿著票,帶許教教去旅遊了。
這個相親就這麽黃了。
其實,這個相親對象是自己找上門的。
何玄白覺得許教教很沒眼色。
他都有女朋友,還跟一個大男人去旅遊,像什麽話?
毫不猶豫拒絕了。
掛了電話,他扭頭問盛一南,“秋天是旅遊的好季節,想不想去?”
她吃了一片大白菜,大白菜上麵沾著油漬,濺到臉上,她用紙巾擦了擦,“你有空嗎?”
“你要是想去,我就有空。”
“去哪裏?”
“哪裏都可以。”
盛一南來了興趣,除了上次出國幫人翻譯,她都沒出過遠門,掏出手機查攻略。
何玄白擔心飯菜涼掉,要她先吃飯。
“哦。”
飯後,被訓的阿姨漲工資了。
得知是**oss漲的,組長立馬誇了阿姨一頓,說她好眼色。
“下午要去幹什麽?”
盛一南想了一會,“回去溜福桃。”
何玄白迅速逡巡四周一圈,見沒人,將她拉進電梯裏。
“今天下午等我下班好不好?”
他聲音好聽,像是撥動的大提琴低音。
有點撒嬌的意味,一點也不顯娘氣。
“你六點多才下班,我待在這裏會不會很無聊?”
何玄白眼角上揚,知道這是願意的信號。
“總裁辦有很多書,你可以看看,也可以睡會覺,看著我會無聊?”
盛顏狗表示不無聊。
總裁辦的裝修跟三秋園的裝修有較大差別。
三秋園的裝修偏柔,更有家的溫暖,總裁辦是中性冷淡風,簡潔大氣。
盛一南在休息室睡了一個午覺,她半邊臉被壓出紅痕,剛醒來有些模糊,“我想喝水。”
何玄白關顧著準備水果點心,忘記了這個。
盛一南中午吃了鹹菜,現在特別渴,看見桌子上的茶杯,她端起來就喝。
動作十分自然。
何玄白也不介意,又不是沒吃過。
“你忙工作,不用管我,”說完,她去倒了一杯熱水,打算放何玄白桌子上。
熱水注入茶杯,原本通黑的陶瓷杯,漸漸有了模糊的畫像。
是她跟何玄白在鹹蛋村跨年的照片。
畫麵隻出現了四五秒,兩人臉上的笑容卻深紮在盛一南腦海裏。
他桌子上沒擺兩人的照片,但杯子裏有。
他每天喝水,每天看,每天摸著。
她一顆心軟成糖果,糖果跌進糖罐裏。
她心情好,本來打算隨意看看書架上的書,一看就入了迷。
大多書都跟商業有關,有科技、房地產、科技、餐飲、礦泉水等,各行各業的書籍都有。
她將書搬到沙發上看。
莫展進來匯報工作,看見盛一南還是挺訝然的,不過,很快就收斂了異樣神情。
眨眼,太陽漸漸西落,半邊天都是橘紅色,特別好看。
“回家了。”
盛一南站起來,她的書還沒看完,何玄白給她拿著,說帶回去給她看。
盛一南下午覺得身子不舒服,坐在副駕駛座時,算了算時間,她好像來大姨媽了。
“我想去超市,我來那個了。”
她不舒服,稍微調整了一下坐姿。
“什麽?”說完之後,何玄白立馬意會,導航就近找了個超市,“要不要給你買套裙子?”
盛一南耳根有些熱,“應該不用。”
“我陪你去買。”
盛一南:“……”
“不用,你就在這裏等我。”
何玄白猶豫了幾秒,點點頭,“有事給我打電話。”
盛一南提著包包下車,她在超市買了姨媽巾,打算回三秋園洗澡。
過馬路時,一輛摩托車朝她駛來。
何玄白原本是眼裏含笑,看見那輛加速行駛的摩托車,瞳仁一陣陣收縮,如矯捷的獵豹,唰地一下子衝下車。
盛一南臨危不懼,往後退,摩托車往她身上撞。
對方戴著盔甲,隻露出有些暗黃的下巴,下巴的胡子黑白交錯。
“阿南,小心左邊!”
何玄白往盛一南那邊跑過去。
原本停在車位上的黑色汽車,開足馬力往盛一南身上撞去。
摩托車並不戀戰,隨意試探了幾次,開車離去。
這是聲東擊西。
何玄白拉著盛一南往旁邊倒。
盛一南穿了高跟鞋,崴腳了。
傷勢不輕,盛一南聽到了骨頭錯位的聲音。
疼得站不穩。
包包落在地上,被車輪碾壓。
黑色汽車還不死心,倒車撞過來。
盛一南不想死,這個世界有太多牽掛的東西。
她忍著劇痛,被何玄白半拽著往石塊鏈裏跑。
汽車距離太近,如果何玄白抱她,兩人都得死。
不遠處的保安看見情況,一邊呼叫同伴一般蹦過來。
過了石塊鏈,何玄白抱著盛一南跑進超市裏。
他擔心外麵還有炸,一進超市,就給許教教打電話。
周身的氣壓逼仄得嚇人。
差一點點,如果他再慢半拍。
盛一南就被車輪碾壓成肉餅了。
許教教原本在找旅遊攻略,看到來電,還以為何玄白改變主意要和他一起去旅遊,聽完對方的話,他臉色大變。
抓著車鑰匙往外麵跑,一邊給下屬保鏢們打電話。
不出十分鍾,十幾個保鏢出現在超市裏。
各個保鏢麵含殺氣,氣場強勢,嚇得超市裏的工作人員渾身發抖。
何玄白給莫展打電話,“以我的位置為中心,將四周幹線都封鎖起來,一個開汽車,一個開摩托,我要活的。”
以謙鞍為中心,輻射周圍兩百多公裏的道路,全部癱瘓,為此還上了新聞。
盛一南差點出事的新聞被壓下來。
何玄白抱著盛一南去醫院裏。
原本白皙的腳踝,此刻又紅又腫。
盛一南沒喊疼,十幾個保鏢護著去醫院。
何玄白擔心她的腳傷,小祖宗腦回路清奇,“咱們會不會太高調了?”
這話並沒讓何玄白緊繃的心有所鬆動。
“疼不疼?”
“人家受傷都是轉移注意力,你倒是集中我注意力。”
“抱歉。”
開車的保鏢嚇得一個激靈,這個世界,竟然有人能降住大老板。
車子加速往就近的醫院跑。
何玄白恨不得一巴掌怕死剛才兩個人。
腦子亂糟糟,根本想不出什麽東西,“福桃等你回家喂。”
是哦。
他們這麽晚還不回去,福桃又該鬧了。
盛一南的腳踝沒脫臼,但受了些傷,需要養一段時間。
“有沒有後遺症?”如果有,他要砍了那兩人的腿。
“好好修養,不會的。”
何玄白稍微放心,起初他還想讓盛一南住醫院,擔心出問題。
盛一南不願意,何玄白就抱著她回去。
盛一南不想讓自己像個猴子被人參觀,腳傷的事情沒告訴別人。
特別是子孫們。
如果知道她出事,少不了鞠一把淚。
看見主子回來,福桃蹦蹦跳跳過來。
何玄白生怕它弄傷盛一南,不顧盛一南的反對,將它扔到了訓練學校。
盛一南的腳不能碰冷水,洗澡就有點麻煩。
她沒讓何玄白幫忙。
磨磨蹭蹭地。
何玄白就站在外麵。
將盛一南抱回臥室時,何玄白接到電話,他要出門。
盛一南知道他要出去幹什麽,沒有阻攔。
三個小時後,何玄白回來。
一回來就是洗澡。
盛一南嗅覺敏感,他身上除了淡淡的竹香味,今日還有些血腥味。
她有些緊張,“你有沒有……”
“沒,我不做那種事情,”就算做,他也不會親自動手,何玄白穿著睡衣,躺在她身側,“別怕。”
“我不怕,”盛一南拉著他的手,“這麽好看的手,沾了血,就不好了。”
那怎麽辦?
他的手掌,染了數不清天兵天將的血。
那次,他曆練還沒結束,得知幻族被滅的消息,肉身急匆匆趕回去。
曆練沒完成,強行結束是要受天懲的。
他不怕這個。
隻怪自己知道得太晚。
他趕到幻族,看見了她慘死的阿爹阿娘哥哥嫂嫂,倒在宮殿內。
整個大殿都被血腥籠罩。
地上濃稠的血液,血色衝天。
他的魔戒無法感應到她,隻能到處翻找,跟著了魔似的,一雙琥珀色的瞳仁變得赤紅。
都是死人,也無法問靈。
他急得不行。
無語翻出廢墟裏的一條靈蛇。
那是她宮殿裏靈蛇。
“她在哪裏?她在哪裏?”
靈蛇快要死了,勉強撐起一絲靈力,將自己所知的東西傳給他。
他看到她被關在牢獄裏,看見靈蛇去救她時,她的絕望和放棄。
她犯了什麽滔天大罪,為三千界不容。
她前往挫灰崖。
他要去天族,卻被魔族君王的屏障封住。
父王說,他們沒有未來,再也不會有未來了。
他受了嚴重的天懲,很難衝破那屏障。
隻能勉強抽出元神。
元神幻化成他的外形,在挫灰崖上拉住她。
挫灰崖很陰冷,狂風呼嘯。
她眯著眼,艱難抬起頭看他。
她跳崖前,跟他說了很多遍對不起。
他親眼看著她在挫灰崖下墜。
無力感像是潮水般將他包裹。
不知從哪裏冒出幾隻靈蛇。
衝下挫灰崖。
靈蛇長有犄角,背後有透亮的翅膀。
它們的平衡力,是三千界最穩的。
它們飛下去,唯一的目的,隻能是給她緩衝速度。
它們都在努力,為什麽他要放棄?
他闖進天族,斬殺守護千生結的神獸。
奪去了千生結。
------題外話------
s:上章的**昨天沒寫完,淩晨三十分鍾左右才補上去,給寶寶們造成麻煩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