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國粹界的鑽星殘次品麽
權蓉對著鏡子補了一下口紅,深吸一口氣,再三確保,才踩著一雙高跟鞋走進去。
每位參加交流會的竹細工人,手裏都拿著一個裝竹細工的箱子。
權蓉推了推鼻梁上的裝飾眼鏡,微抬下巴,邁步進去。
盛一南比她早到。
檢票員給她的門票蓋了印,千叮萬囑,“你的票是一樓的,千萬不要上二樓,如果闖了禍,你在竹細工行業課室會扣分的,嚴重會直接進入黑名單。”
每個行業,他們都有自己的交流圈子。
如果不聽話被排斥了,以後什麽活動都禁止你參加。
這個盛一南明白,點了下頭,拿著那張門票走了進去。
9號展館不算特別大,最多能容納六百多人,多了竹細工工具箱,也就隻能容四百左右的人。
交流會是九點開始的,盛一南十點十分才走進去。
裏麵的人已經三兩成群聚在一起聊天,有的還掏出自己的作品,供人欣賞,同行時不時比劃一下手指,給出自己的建議。
現場項背相望,人聲鼎沸。
盛一南美貌昳麗,氣質絕塵,在人群中年顯得鶴立雞群。
她莞爾一笑,就近加入一組人群中,主動打招呼。
對方愣了一下,禮貌回話。
盛一南驚豔的美,讓她們四人很有壓迫感,說了幾句就散開了。
盛一南也不介意,走到隔壁一對,“在討論竹細工動物的四肢協調處理?”
“是啊,你是新來的嗎?去年沒見過你。”
“嗯,”還是有人能友好接納她的,“我今日帶了個半成品過來,還沒來得及完工……”
大門外麵響起一陣驚呼,繼而是一陣高跟鞋踩地麵的噠噠聲。
“快看,權家大小姐來了!”
“漂亮有氣質,還有才華。”
“我什麽時候也能像她一樣,在二樓跟大佬們交流?”
“聽說,她馬上就要拜巫靈國師為師了,年少有為,以後肯定是國粹界的鑽星。”
人群中一陣驚呼,還有人擠過去,想要個簽名,或者求一些突破技能的建議。
權蓉麵帶微笑,“天道酬勤,努力了肯定有進步。”
清傲又優雅,讓人厭惡不起來。
人群裏瞬間嚷著她好有名媛貴族的氣質,“活該優秀!”
權蓉側頭看向那人,措不及防,盛一南的倩影撞入雙眸裏。
“你怎麽這裏?”
現場絕大部分目光,移到盛一南身上。
被人盯著,盛一南也不慌,很淡定,“不行?”
“這交流會不是我舉辦的,自然是行,”權蓉舔了舔唇角,眸色染了兩分嘲弄,“你也懂竹細工?”
她在等待,等周圍人中說一句,“現在很多人,沒有才華,偏偏要去拍照,弄得自己什麽都懂的樣子,好裝飾她們的朋友圈,以便釣有錢人。”
真的有人如他所願。
權蓉換了隻手提竹細工箱,眼神更是鄙夷,“有這個時間,倒不如好好提升一下自己,腳踏實地,別妄想得到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這句話就很有深意了。
盛一南想了三秒鍾,想到她惦記何玄白的事,立馬明白了,反唇相譏,“我這人就愛異想天開,隻要我想的,就沒有我盤不了的。”
“你!”權蓉眼角掃過一陣寒芒,轉身前往電梯處。
不知天高地厚的鄉巴佬。
一樓很多都是近三十歲的人,看見她年紀輕輕就上二樓,眼裏的羨慕都要溢出來了,這讓權蓉內心得到極大的滿足感。
權蓉一走,原本想要親近盛一南的人,都奪得遠遠的。
他們不是眼瞎,看得出來,全家大小姐不喜歡這個女人。
如果自己跟她走在以後,以後很在在竹細工行業混下去。
盛一南的人生字典裏,就沒有媚骨兩字。
有手有腳有思想,為什麽她要用熱臉去貼別人的冷屁股?
盛一南也沒想立刻回去。
剛才來時,看見門口的易拉寶上寫著巫靈國師下午三點鍾要致詞。
連權蓉都這麽想要拜師的人,能力不會差到哪裏。
她也留下了學習一下。
看看時間,一來一回就耗在路上了。
索性就留在這裏。
她不怕人吵著自己,她做事時,隻喜歡忠於自己的思想,掏出竹細工箱的原料,坐在一個角落裏。
在膝蓋上墊了一塊布,一手壓著竹子,另一隻手鉗子和刀子交替使用,動作嫻熟。
她身材妖嬈,側臉五官分明,飽滿額頭,秀挺鼻子,豐滿唇部,不管是哪個死亡角度,對於她來說都是顏值高分。
展館的負一樓有食堂,盛一南在食堂吃飯。
剛和何玄白視頻了一會,盛山荇的電話打了過來。
快兩個月沒見麵了,盛一南掛了何玄白的視頻電話,“山荇有事找我,晚上聊。”
何玄白:“……”
“小祖宗,這個家我待不下去了,”不等盛一南問話,他的委屈一籮筐倒了出來。
本來他聲音快要恢複正常了,突然感冒,嗓音再次變成公鴨嗓,盛山荇因此被班裏的嘲笑了好多次。
高中每一節都是精華,張雅麗擔心他的感冒傳染,麻溜地給他批示了病假條。
拿到病假條時,盛山荇差點沒哭出來。
以前想要回家,請假理由老是不通過。
他剛走,語文老師從辦公室裏的洗手間出來,擦了擦濕濕的手,“我剛才聽到了盛山荇的聲音,是我被氣得幻聽了?”
“沒,他來過,才走不久。”
語文老師捶胸頓足,“怎麽你沒們不喊我,我有事找他。”
其他老師習以為慣,肯定是作業沒寫好要挨批。
上午十一點左右回到家,康雯在家裏搞大掃除。
康雯看見他,第一反應便是他逃學。
“我感冒了。”
“餓不餓?”
“嗯。”
“我給你拿點香芋饅頭。”
盛山荇心裏一陣感動,還是在家好,有家的溫馨,有母親的溫暖,吃饅頭都很有愛。
他在家坐了一會,盛平自報回家的聲音從外麵傳來。
語調是藏不住的高興。
進來看見盛山荇,盛平神情有些詭異。
“爸。”
“嗯,”盛平收了臉上的笑,雙手有些僵硬地垂在褲兜處,扭頭示意康雯,“媳婦你過來一下。”
奇了怪了,家裏還有他不能知道的大事?
盛山荇偷雞摸狗跟過去,嘴巴叼著饅頭,耳朵貼在門邊。
家裏的房子有點老舊,關上門也聽得到。
“媳婦,我買了你最愛吃的酥香小雞排,在房間裏吃了再出去。”
“哦,還熱乎著呢,好香!”
“我出去給你倒杯水,吃完就漱一下口再出去,別被發現了,這孩子突然就回來了。”
“這次不用倒水,山荇感冒了不能吃這個。”
……這次?
盛山荇:“……”
風吹啊吹啊吹,吹走了他對這個家的思念。
他取下嘴裏叼著的饅頭,吞下嘴裏的一小口,味如爵蠟。
他正要走,康雯又開腔了,吃著東西的嗓音有些啞糊,“上個月的收入支出,對賬了嗎?”
“對了,”房間裏傳來翻箱倒櫃的響動,“林場的林木還在長,護理費和養料花費不高,上個月支出了398412,接了四個大單子,收入為498673,淨利潤為100261。”
起初二房隻是單純的賣木材,價格自然低廉便宜,後來經過小祖宗的點撥,又入股了木材相關的產業鏈,收入才漲了些。
門外的盛山荇瞠目結舌。
房間裏麵的人絲毫不知道隔牆有耳,“這兩個月的收入不太高,一方麵是考慮到林木需要緩衝修養,一方麵我覺得咱家的木材質量在市場上是上乘拔尖的,是時候考慮提價了。”
“嗯,上次你不是跟謝老板談了承包百歲山種植的事,怎樣了?”
“那家夥看我老實,故意拿喬抬價,我打算晾他個把兩個月,等他急了自然會壓價找上門來。”
這哪裏還有半點蠢厚的模樣?
“這件事別讓山荇知道了,否則給他嘚瑟的。”
“我知道,要勤儉節約,所以買了酥香雞排,我都沒敢聲張,”盛平撓了撓腦袋,有些求誇的意味。
“幹得好,今晚給你煲水泡腳。”
然後就是盛平傻嗬嗬地笑聲。
門外的盛山荇氣得想哭。
沒錯,長這麽大,他被打得最重時,都沒想過哭。
盛山荇一副“寶寶心裏很委屈,然後我說出來了求安慰”的語態。
盛一南想了想,覺得這孩子委實太可憐了,“我到時候說說他們倆人。”
“說是得說一下,太過分了,”他還是個不到十八歲的孩子,有人疼了,又變得懂事起來,“不過也別說得太凶了。”
盛一南哭笑不得,“嗯。”
語畢,她給盛山荇手機裏轉了一筆賬。
她很相信“噓寒問暖不如打筆巨款”這個能讓人開心的超能力。
盛山荇感動滿滿,覺得被治愈了。
咕噥了句“全家隻剩下小祖宗疼我了”。
盛山荇是在學校住宿時,過於沉醉遊戲,導致受涼感冒的,張雅麗批了他兩天假。
無獨有偶,閆甜甜也感冒了。
當然,她是備戰奧數才導致的。
請假是昨天上午請的,兩人正好在教師辦公室碰見。
“盛山荇……哈欠!”
閆甜甜本想打招呼,沒想到懟著盛山荇的臉就是一個噴嚏。
盛山荇像是見了魔鬼,敏捷後退到辦公室門外。
差一點點,好險!
盛山荇捂著鼻子,鼻音更是嚴重,“你離我遠點,別將感冒傳給我。”
“你不也感冒了?”
“感冒也分輕重程度,顯然你看起來就比我的嚴重。”
閆甜甜:“……”
小樣,等你上遊戲了,看我怎麽收拾你!
七班和八班的班主任是坐在一起的。
兩人同歲,同大學畢業,同樣從事教育行業近十年。
此刻麵對的學生,一個是學霸,一個是學渣……張雅麗就很心塞。
閆甜甜是樣樣都好的學霸學生,一聽說不舒服,鄭老師立馬噓寒問暖叮囑,“既然生病了就好好休息,休息好了再學習也不遲。”
盛山荇學廢了,“張老師您放心,我絕對連書也不帶回去,會先養好病再學習。”
張雅麗氣不打一處來,“你這兩天要是沒將沒交的作業補齊,回來我有你好果子吃。”
“我上學期期中和期末考成績都有進步,不用學了吧?”
“你昨天吃了飯怎麽今天還吃?再說了,你這兩次月考又是倒數的!”
盛山荇:“……”
批假的當天,還是要上課的。
高中體育課少,一周隻有一大節,同學們都很珍惜。
體育老師隻有兩個,每次都是兩個班合在一起上。
七班和八班一起上課。
做完課前兩圈跑和熱身運動,體育老師便讓學生們自由活動。
一聲口哨下,男生們勾肩搭背去籃球場,脫了秋季的校服外套。
盛山荇在體育這方麵,特別受男女同學的歡迎。
男生喜歡他精湛的球技,女生喜歡他打球的酷帥。
他個子高挑,偏瘦卻不顯柔弱,因為生病,皮膚比平日還要白。
春季太陽和煦,淡金色的光灑在樹上,投下斑駁光影。
投籃時,他身子一躍,光影影影綽綽落在他身上,像是夜空裏矚目的星辰。
籃球場外麵的女生們捂臉尖叫。
“盛山荇每次打球都能給我心髒暴擊!”
“剛才投籃時,看見他那雙手嗎?修長又分明,我漫畫男主的手有畫麵了!!”
“好想跟他談甜甜的戀愛!”
小紅坐在外圍的石凳上,吃著紅色包裝的旺仔奶糖,抓著她胳膊的手陡然用力。
“嗷!痛痛痛!”
小紅五官痙攣,疼得嘴裏的奶糖都吐了。
閻甜甜回過神,鬆了手,“不好意思啊,我走神了。”
這是被誰勾神了吧?
小紅看了眼胳膊,都起紅印了。
看著柔柔弱弱的一個人,怎麽力氣就這麽大?
閻甜甜說回去給她拿跌打酒,小紅一把拉住她,從石凳裏拿起單肩包,從裏麵翻出一包紙巾,塞到閻甜甜掌心裏,用下巴往籃球場指了指,“去吧。”
閻甜甜耳根一熱,眼睛亂瞟,“要是他拒絕了怎麽辦?”
“如果他沒拒絕呢?你不去,別的同學就去送溫暖咯。”
閻甜甜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幾個女生手裏拿著礦泉水和紙巾,往籃球場快步走來。
再看看籃球場上的少年。
額間的碎發被汗液黏在額頭前,又野又帥。
身著紅色的運動衣褲,跳躍奔跑間,隱隱露出腰間的肌膚。
隱隱有些線條的美感。
以後住在家裏的男生,漸漸褪去青澀,往成熟的門檻邁過去。
閻甜甜想到遊戲裏的事,咬咬牙,往籃球場走了過去。
表白她都嚐試過,還怕這個?
……
盛一南吃完午餐,折回了9號展館,已經是一點十分多。
這裏沒有午睡的地方,她就坐在之前那個角落裏,低頭製作竹細工。
這是要送給粉絲的作品。
是一隻蜜蜂,隻做了頭部和身子。
本來是打算交流時做四肢,沒想到會碰上權蓉。
有些人從她身邊經過,不經意間瞥見她的作品,挺感興趣的,一想到權蓉公然針對她……
他們這些普通的竹細工人,還是收斂些,別為了一個無名之輩,跟國粹界未來的鑽星作對。
大家自覺回避。
空出一大塊地方給盛一南。
這樣子更好,不用拘束,暢快編織。
組裝好蜜蜂的身子與四肢,盛一南倏然想到權蓉對她男人賊心不死,心裏很不舒服。
她的男人也妄想盤?
盛一南扯了扯嘴角,如果權蓉敢犯她……
有點走神,蜜蜂有一支翅膀沒鑲嵌好。
至少,她覺得歪了。
這隻蜜蜂就廢了。
眨眼就是三點,巫靈國師還沒來。
有工作人員過來通知。
巫靈臨時有事,沒有充足的時間兩次致詞。
一樓跟二樓,用膝蓋都能想到,巫靈會選擇參會級別高點的二樓。
人群中一片唏噓惋惜。
盛一南拿著東西去上洗手間,她將壞了翅膀的蜜蜂扔到垃圾桶裏。
雖然是送給粉絲,她也不想送一個殘次品。
上完洗手間,打車離開展館。
四點左右。
巫靈才過來。
挺低調的一位老太太,穿著打扮一絲不苟,眼神矍鑠,時不時扶一下腰。
她上二樓致詞,受到熱烈歡迎。
權蓉跟很多人一樣,都想要結實巫靈,成為她的徒弟。
如果能師從巫靈,未來肯定會成為國粹界的閃耀明星。
c國現在強調扶持傳統文化和國粹,如果她學好了,政界大佬們,哪個不欽佩她?
無論是對個人,還是家族,都是有賺不賠的好計劃。
她蠢蠢欲動,等巫靈致詞完,拿著自己編織的蝴蝶過去。
她喜歡蝴蝶,處理得最協調,最自然的,也是蝴蝶。
看見其他人也帶著自己的作品往巫靈那裏走去。
權蓉有些沒底。
這裏總共有兩百來人,有好幾個人的技術,跟她的不相上下,上去跟巫靈說話展示,最後都是垮著臉離開。
慢工慢活的職業讓巫靈的氣質清幽恬淡,坐在那裏,卻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
權蓉心裏忐忑,還是揚起最淑女的笑容,往前走了兩步,又慫了。
兩秒的猶豫,已經有新的人圍過去,權蓉已經擠不進去了。
人一緊張,腎上激素猛增。
權蓉去上洗手間,所有的位置都滿了。
轉身去了一樓洗手間。
上完洗手間,她在自動幹手器邊洗手,不經意的一眼,瞥見垃圾桶裏的竹細工蜜蜂。
她呼吸瞬間哽住,不顧肮髒,撿起那個蜜蜂。
瞳仁一陣陣收縮,連呼吸聲都靜止了。
除了巫靈國師的竹細工,就屬這個蜜蜂精致好看了。
栩栩如生,如果上了發條,沒人相信這是假的竹細工作品。
這是被遺棄的?
還是不小心掉落被清潔工扔下來的?
這個蜜蜂的主人應該是一樓人的吧?
據她所知,在一樓的竹細工人,家境不怎麽樣,一輩子都可能難見巫靈一麵……
一個大膽的念頭從心底萌芽,然後茁壯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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