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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大姐有喜,恪王之子

  流雲應聲,抬眼回了凌姿涵一記淡淡的眼神,便循規蹈矩的福身離開。凌姿涵看了眼門的方向,也沒有屏退左右宮人,就轉身繼續反差書本。 

  眾宮人低著頭,悄悄偏過臉,在凌姿涵背對著他們時,紛紛叫喚著眼神。但這時,卻聽那本蜷縮著,坐在凌姿涵那張太師椅上的白狐叫了幾聲。眾人嚇了一跳,趕緊低頭,但想起是那隻畜生,不免又鬆了口氣,抬頭繼續用眼神表示著各自心思。 

  那些人聽不明白,凌姿涵自然是懂狐狸說的話。紫七在提醒她,凌相不可信。 

  凌姿涵不落痕迹的點了點頭,理齊書走到太師椅邊,將坐墊上的狐狸抱起,自己坐下便將他至於膝頭。溫熱的手撫摸著狐狸柔亮的皮毛,一下又一下的撫順著,心中卻早有一番計較。 

  「王妃,凌相到了。」 

  流雲帶著身著官服的凌辰立,從大門方向行來,在房間正中央的地毯上,站住行禮。 

  凌姿涵並未起身,她漫不經心的抬頭,用眼尾的瞥了眼凌辰立,嗯了一聲。 

  凌辰立躬身見禮,但遲遲未聽凌姿涵讓自己起來,他倒也能忍著,就那麼站在原處,紋絲不動。可這心裡,卻暗暗有些犯嘀咕,他這女兒對那些事情應該是一無所知的吧,可他卻總覺得,這樣的氣氛,很古怪。女兒對他的態度……就更怪了。 

  就這樣僵持了片刻,凌姿涵給紫七順毛的手忽然停了下來,她像是想起了什麼,才抬起頭道:「流雲,怎麼讓凌相站著,還不趕快請他坐下,上茶。」 

  流雲毫不打頓的福了個身,「是奴婢疏忽了。」說著,她轉身對凌辰立做了個請的動作,面露恭敬的說:「凌相,請。」 

  「有勞流雲姑娘。」 

  客套間落座,又擺上茶水。凌姿涵晾著凌辰立在旁坐了許久,這才合上手中書卷道:「前些日子,身體不適,勞煩相爺多日登門,卻不得一見,很是抱歉,還望凌相海涵。」 

  「豈敢豈敢,是老臣過失,未能及時問之王妃病情,為王妃分擔。」凌辰立做出愧疚十分的樣子,抱拳繼續道:「為臣,是過,為父,是失。臣,慚愧——」 

  沮喪的樣子,真真是以假亂真。 

  凌姿涵瞧著他的姿態,若不是十分了解凌相,大概就會被他著惺惺作態的模樣給騙了。 

  隨意的提了提唇角,抬了下手狀似無意,卻又似帶著幾分客氣的說著絕對不客氣的話。 

  「相爺心繫天下,位極人臣,日理萬機,必定勞碌。本妃這點小病,養養便不礙了。再說,這並不病的,也不是相爺能管得著的事兒。」話音一頓,凌姿涵似笑非笑的看了看凌相,將話題引上正道。「不知相爺連日前來所為何事?」 

  凌辰立吃的鹽,恐怕比她踩過的沙子還多,自然能看得出,凌姿涵此刻的心情。也不會傻到和她打客套,說什麼,多日不見,我是來給王妃請安的胡話。他悄悄地上下打量了眼凌姿涵,就直言不諱的說:「為父想與王妃單獨談談。」 

  說著,他又朝周圍眾人掃了一眼。 

  凌姿涵微微一笑,打了個手勢,並遞給流雲一個無礙的眼神。待流雲帶著屋裡守著的宮仆去了院外,她又低下頭,似笑非笑的撫摸著狐狸光潔的皮毛,看也沒看凌相一眼的淡淡開口:「相爺,現在可以說了嗎?」 

  「此事關係恪王名聲,與你大姐……不,是老臣那孽障的名節。」凌辰立的聲音突然啞了,停頓間,他看向凌姿涵,遞去一個「能否上前一敘」的眼神。 

  凌姿涵心中冷笑不絕,但面上還是一派從容。她看了凌相片刻,伸手端起杯子,吹了吹茶葉沫,呷了口潤了潤嗓子道:「真不知是什麼事,竟然讓一向磊落的相爺,也要如此偷偷摸摸。原本,本妃還不怎麼好奇,如今聽相爺這麼一說,倒還真有些稀罕了。真不知,我那大姐姐本就污垢不堪的名節,是怎麼和我家王爺的名聲牽累上的。還望凌相,給本妃一個滿意的答覆。記住,是滿意的答覆!」 

  笑容依舊溫和柔媚,只是那猩紅妖冶的眸子,替她絕美曼妙的笑靨,添上了些許嫵媚又妖嬈的詭譎,叫人的心裡莫名的頓生寒意。 

  凌相似乎也被這詭譎的一幕震懾了,愣了愣,這才回過神,卻下意識的避開凌姿涵的眼神,拱了拱手,朝她走去。心中卻在回味,剛剛看見凌姿涵的剎那,他恍若看見了曾經的那個女人,對他來說,刻骨銘心的女人。也是如斯的曼妙,如是的綽約,如此的慧黠……凌姿涵不僅繼承了她母親的外表,還繼承了那份曾經令他顛倒的內在,只是,她的身上更多的混合了另一種感覺,讓她高不可攀,讓她高深莫測,猶如人們不敢妄論鬼神。 

  一瞬,那種感覺消融。 

  凌相從回憶中抽回,此刻已經站到了凌姿涵的身邊。 

  他低頭,在她耳邊盡量壓低聲音道:「你大姐……有喜了。」 

  凌姿涵對那件事,早已瞭然於心,自然沒什麼驚訝的。但此刻,還是做出了一副,很訝異的模樣,抬眼微微圓瞠的看著凌辰立,在緩緩眯起。手上撥弄著瓷杯蓋子,嘴角勾著一抹溫柔的笑意,淡淡的說:「哦,這可是件喜事,恭喜相爺了。」 

  凌相愣了下,他沒想過凌姿涵會是這種反應。可想想這女兒往日驚世駭俗的事也做過不少,就不去計較,只在拱了拱手,有些焦急的說:「這算哪門子的喜事啊,你大姐姐她,她……」 

  「哦,差點忘了,本妃那大姐姐是個孀居的寡婦。記得,本妃未出嫁前,她就曾與太子有染,難不成他們還藕斷絲連,那孩子是太子的?」噙著笑,凌姿涵故作好奇的問著。頓了下,她打量著凌相暗中變換的神色,撇撇嘴角,用那冷淡疏離的口吻,輕慢的說了句,「那可有的凌相擔心的了,真應了那句俗語,寡婦門前——是非多。」 

  「王妃!她怎麼說,也是你……是你姐姐啊!」凌辰立見凌姿涵總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腦筋一轉,變換了語氣,連神色都變了。 

  此刻,他到成了一位「慈父」,言傳身教。 

  如此的凌相,更讓凌姿涵想笑。 

  她抿了抿唇,微微搖頭道:「本妃是嫁出去的女兒,便是潑出去的水。誰是本妃的姐姐,也不管本妃的事了。別忘了,相爺當日求本妃出嫁時,可就曾答應過本妃,只要本妃嫁了,與清泊可以一同離開,也和你那個家,再無瓜葛。」 

  一番話說得凌相無言,凌姿涵見他沉默,倒也不以為意。指尖沿著杯蓋轉了一圈,接著道:「換句話說,當年凌相將本妃拋棄時,本妃就與凌家無關了。」見他張口,凌姿涵淡然一笑,伸出食指,晃了晃。 

  「別把清泊當借口,他的生死,你當做過一回事嗎?你這麼多兒子,是不是只有他,被你送出了家門。說什麼出外遊學,本妃看,那應該叫流浪,哦,也許他連流浪漢的生活都不如,被你派去的狗欺負不說,還經常在生死邊緣徘徊。這些,你怎麼就從未關心過? 

  倒是如今,凌惠有孕了,你卻巴巴的找上了本妃,相拖本妃蹚渾水。怎麼,難道凌相還真有把醜聞當喜事的精神!若是這樣,凌相倒不如回家準備好酒席帖子,等大姐姐腹中孩兒一出生,你就大擺酒宴,慶祝凌家孀居女子,喜添新丁,只怕到時,凌家將會貽笑大方。」 

  凌姿涵話音未落,凌辰立就「痛苦」的喊了出來,「她懷的是恪王的孩子!」 

  凌辰立捂著額頭,好似很羞愧的樣子。但那語調充斥著焦急,真是做足了派頭,詮釋著他慈父的形象。好似一方面因為大女兒的「醜事」而憂愁,一方面又能因為凌姿涵的身份而尷尬。當然,他最難以拿捏得,就是——那個孩子。 

  「你大姐姐親口承認的,那個孩子是恪王的。在你歸寧那日,你大姐姐和醉酒的恪王一時之間,做出了……做出了錯事。那孩子,就是這麼來的。如今為父不求別的,只求你給個辦法,那孩子是去是留,全屏王妃你的一句話了!」 

  凌辰立將所有的事情又推到了凌姿涵身上,那感覺好像是,做出無恥之事的大女兒並沒有錯,反倒是她,成了背負著罪孽的劊子手。 

  一句話,決定一個孩子的命。 

  當然,她凌姿涵可不是開善堂的,這點小伎倆,她也沒什麼感覺。反正,那塊肉,在凌惠的肚裡,又不是她的。 

  「哦?」凌姿涵沒有看凌辰立,只是低頭盯著面前的水杯,把玩著杯盞,反覆掀起又放下杯蓋,沉默了許久才說:「凌相糊塗了,大姐姐這事,本妃可不能做主。這解鈴還須繫鈴人,凌相應該去找的,是王爺,而不是本妃。」 

  凌辰立可不相信凌姿涵會不知道他心裡的打算,他就是想留住這個孩子,才不能去找軒轅煌。要知道,那軒轅煌是出了名的狠辣,惹了他不愉快的人,當街斬殺都有過,更何況是個尚未出世的孩子。若問了他,保不齊大人孩子下一秒就一塊消失了。所以凌辰立選擇了來找這個「陌生的女兒」,想用僅有殘留的一點點「親情」來打動她,哪知道,她會是如此的冷漠,別說面子了,裡子都沒給他留個全的。 

  面上有些過不去的凌辰立,心中很不是滋味。 

  短短數秒,腦海中千迴百轉的想著,稍稍頓了頓,他咳了聲清清嗓子道:「奏請王妃,老臣知道有愧於你,但孩提無辜,求王妃看在你姐姐懷的是恪王之子的份上,保他們一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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