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5：什麽時候都可以
掛上電話以後，馮子期終於忍不住，開始大哭。
她雙臂抱住膝蓋，蜷縮在床的角落裏，哭得身體一抽一抽的。
偌大的房間裏隻有她一個人，這樣的哭聲得不到任何的回應。
她內心很痛苦，也很絕望。
為了顧寧，為了阿金，也為了她自己無法躲避的命運。
和秦唐離婚的時候，她曾經暗自發誓，這輩子都不要和他再有什麽牽扯。
如今，卻是一個大寫的事與願違。
除了絕望，她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詞匯來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
樓下。
張姨給秦唐熬了醒酒湯，喝過以後，秦唐的胃裏舒坦了很多。
這些年，秦唐偶爾會回來，基本上來這邊的時候都是喝過酒的。
張姨經常會給他煮醒酒湯。還有，秦唐胃疼的毛病，張姨也是知道的。
到底是在秦家呆了這麽多年，看著秦唐這樣子，張姨心裏也不好受。
“你要注意身體啊！”張姨苦口婆心地勸秦唐：“酒這種東西，能少喝就少喝。”
秦唐對張姨的態度還算可以，聽到她的囑咐之後，淡淡地“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接著，他對張姨說：“你休息吧。”
張姨歎了口氣，走出了大門。
秦家有一個很大院子，張姨平時住在另外一棟，雖然不是主樓，但那邊條件也還不錯。
……
張姨走後，秦唐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捂住了眼睛。
其實他現在心裏也很亂。
他其實是個非常自私的人，要他接受別人的孩子，並且替對方養一輩子，這種事情他真的很難做到。
可是現在真相和事實都擺在麵前，他隻能妥協。
他曾經以為，秦遠山去世之後，自己就可以隨意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事實證明，他仍然沒有過多的選擇權。
感情才是行為的操縱者。
秦唐在樓下坐了半個多小時，之後才上樓去洗澡。
洗完澡以後，他並沒有上樓，而是回到了二樓的臥室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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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子期的情緒很低落。
晚上斷斷續續地流淚，第二天早晨醒來的時候都沒什麽精神。
昨天秦唐說了今天要去領證，所以馮子期很早的時候就醒來了。
她洗漱好下樓的時候，張姨剛開始弄早餐。
馮子期哪裏好意思幹看著，她走上前，對張姨說：“我來幫忙吧。”
張姨看到她憔悴的樣子，搖了搖頭，摁著她坐到了餐椅上。
“你就好好坐著等吃飯吧，看你那憔悴的樣子。”
聽到張姨這麽說，馮子期下意識地摸了摸臉頰。
難道……她真的很憔悴？
不過想想也是正常的，昨天晚上沒怎麽睡好不說，還哭了那麽長時間，氣色自然不會好到哪裏。
做飯的時候，張姨和馮子期聊起了秦唐的事兒。
“秦唐那孩子啊，這些年一直都把自己繃得很緊，他從小就不會表達，其實我能看出來，他是非常喜歡你的……”
張姨替秦唐說話。聽到張姨這個說法之後，馮子期自嘲地笑了笑。
秦唐喜歡她？
她是瘋了才會相信這種言論。
她覺得，秦唐隻不過是不甘心罷了。
他曾經說過的，不喜歡她離開他之後還過得好。
所以，他現在應該就是那樣的心態。
不過這也不難理解，他這個人的性格……確實是會這樣的。
見馮子期不說話，仗張姨繼續道：“你們之間可能有一些誤會，都不是什麽大事兒，解釋清楚就好了！”
馮子期還是沒有說話。
這種問題，她不知道該怎麽回應。
張姨有她自己的立場和想法，但她也有。
張姨可能不太清楚秦唐當初對她、對馮家做過的事兒，所以才用“誤會”來形容。
實際上，她和秦唐之間哪裏有什麽誤會？
他們之間有的，隻是血淋淋的現實。
張姨一邊替秦唐說話，一邊做飯。
馮子期耐心倒是也很足，她還是和以前一樣好脾氣。
雖然張姨說的話都不是她愛聽的，但是她還是耐著性子，安靜地聽完了。
張姨做飯很快，一頓豐盛的早餐很快就做完了。
……
張姨剛做完飯，秦唐已經穿戴好下來了。
看到秦唐以後，張姨熱情地招呼他：“快坐下來吃飯吧！”
接著，她觀察了一下秦唐和馮子期的裝扮。
這兩個人看起來打扮得都挺正式的。
張姨試探性地問了一句：“你們兩個今天要出門？”
秦唐點了點頭，“嗯，去領證。”
張姨聽完之後非常驚訝，驚訝之餘又替他們開心。
“真好！我就說了你們是最適合彼此的！”
馮子期低頭喝粥，沒有接話。
秦唐走到馮子期對麵坐下來，目光一直都沒有從她身上挪開過。
雖然沒有和他對視，但是馮子期能夠感覺到秦唐在盯著她看。
這種感覺讓她非常不自在，喝粥的動作都放慢了不少。
就在此時，秦唐突然拿了一塊兒麵包送到了馮子期的嘴邊。
馮子期被他的動作弄得驚訝了一把，下意識地抬起頭來看著他。
看到秦唐在笑之後，馮子期就更難受了。
他這樣的笑，她之前不是沒有見過。
但是，那個時候和現在，完全是兩種不一樣的狀況。
她真的不懂，為什麽秦唐現在還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她。
“別一直喝粥，也吃點兒東西。”秦唐溫柔地提醒她，“今天上午說不定要排隊，不吃足夠的東西，會餓肚子。”
他實在是太反常了。
但是，為了讓這件事兒盡快結束，馮子期隻能從他手中接過麵包片，然後“聽話”地咬了一口。
在旁邊的張姨看來，他們兩個人這樣，簡直就是相親相愛。
張姨笑著說：“對哈，子期你就應該多吃點兒，你太瘦了！”
“嗯。”馮子期知道張姨是好意，輕輕地應了一聲。
實際上，這一頓早飯，馮子期還是沒吃進去多少。
在這樣的高壓之下，吃什麽東西都食不知味。
**
早餐結束，秦唐走到馮子期身邊，親昵地拉住了她的手。
他做出這個動作時，馮子期渾身僵硬了一下。
倒是張姨，看到他們這樣，露出了無比欣慰的表情。
其實馮子期是有些抗拒這種動作的，但是考慮到張姨還在，她也不能不照顧秦唐的麵子。
所以，她強忍住了掙脫的衝動。秦唐牽著馮子期的手走出了家門。
踏出大門的那一刻，馮子期便用力掙脫了秦唐的桎梏。
其實從一開始，秦唐就能感覺到她的不情願。
所以，即使她掙脫開了，秦唐也沒有表現得很生氣。
“上車吧。”秦唐指了指停在外麵的車。
馮子期輕輕地帶你了點頭，跟著秦唐走到了車前。
對於領證這件事情，她沒什麽疑問。
她所有的證件都在秦唐手裏。
而且，按照他不講道理的程度，說不定不需要證件也可以領證。
這麽一想，馮子期自嘲地笑了。
其實，早在她答應他要求的那一刻，就沒了自主選擇權。
……
九點半左右，車停在了附近的民政局門前。
這已經是馮子期第三次來這個地方了。
第一次是和他結婚，第二次是和他離婚。
而這一次……竟然又是和他一起來的。
想想都覺得可笑。
她不知道民政係統裏能不能看到他們兩個分分合合的過程。
如果能看到的話，工作人員應該也覺得挺搞笑吧？
這會兒民政局剛剛上班，但是在排隊的人已經很多了。
馮子期和秦唐兩個人站在樓道裏，誰都沒有和誰說話。
馮子期自然是不可能主動的，她現在哪裏有心情和秦唐說話。
秦唐站在旁邊沉默著，盯著馮子期看了一會兒，然後突然動手摟住了她的腰。
感覺到他的動作以後，馮子期的身體又是一僵。
她抬起頭來，一臉驚恐地看著他。
她這樣的表情全部落在了秦唐的眼底。
那一瞬間，秦唐感覺自己的心口像是被什麽東西刺了一下一樣。
他一向好麵子，若是別人這樣對待他，他早就已經無條件發脾氣了。
可是對象是她，他什麽都不能做。
“累不累？”秦唐放柔了聲音問她：“要不要去旁邊坐一會兒？”
馮子期搖了搖頭：“不用，我不累。”
才站了一會兒，她哪裏有那麽矜貴。
而且，她真的受不了秦唐這樣關心她。
按照他們現在的關係，這樣的關心是非常沒有必要的。
馮子期深吸了一口氣，對秦唐說：“秦唐，你不用這樣對我，我很不習慣。”
“怎樣對你？”
秦唐將她抱緊了幾分，下巴抵著她的發心，輕輕地蹭著。
這樣親昵的行為，已經惹來了周圍人的側目。
不少人都覺得他們兩個人很恩愛，甚至有幾個女的朝著馮子期拋來了羨慕的眼神。
“秦唐……”馮子期無奈地叫了一聲他的名字，“你放開我吧，這裏是公共場所。”
“你馬上就要和我結婚了，還需要在意這個嗎？”
他摸了一下她的臉，臉上帶著微笑，“我想抱你，不管什麽時候都可以。”
馮子期不明白他究竟在想什麽，不過她很清楚，自己是說不過秦唐的。
既然如此，索性就放棄了。
她低下頭，不去看周圍人的眼光，安靜地等待著機器叫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