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將一切都舍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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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頭痛得像是被千斤大錘敲擊過一般。
渴，嘴裏幹涸得像是幾年沒下過雨的荒地。
顧小嫣癱軟在床上，雙眼盯著頭頂泛黃的床帳，腦子裏還是一片混亂。
“你終於醒了？趕緊起來收拾東西，我們馬上就要出發了。”
李梅推門而入，帶來外麵工作人員嘈雜的說話與重物搬遷的聲音。
顧小嫣扶額坐起身，“走？去哪兒？”
李梅將房門關上，伸手替她收拾衣服，一邊嗤笑出聲。
“怎麽？你還想在這小村子裏過一輩子？山上的野雞野兔也不夠你吃一輩子的。”
顧小嫣晃晃腦袋，“……節目錄完了？”
“還不完？難道你還想整個節目組等你一個人酒醒？”
李梅覺得每次她決定對顧小嫣轉變態度時，顧小嫣就會給她當頭一棒。
“我喝醉了？”顧小嫣斜了她一眼，覺得這是個天大的笑話，“怎麽可能，我都是千杯不……”
話還沒說完，顧小嫣就撓了撓自己的下巴，有些心虛。
千杯不醉的是以前的嫣然郡主，這具身體以前好像就沒喝過酒。
“說啊？怎麽不繼續說了？”李梅冷笑。
“你好意思說自己的千杯不醉？兩碗米酒就把你給放倒了，昨晚徐導就錄製結束了。你真是能耐了，大概是曆史上第一個醉酒結束錄製的嘉賓，夠驕傲吧。”
顧小嫣沉默了幾秒，心想雖然意外醉倒了，但自己平時也不是什麽多話的人，不至於出什麽洋相。
她想起昨晚反複無常的葉之宸，隻好奇一點，“我怎麽回來的？”
聞言，李梅用怪異的目光看了她許久，才開口道，“莫桑背你回來的，待會兒好好謝謝人家。”
顧小嫣輕揚眉，說不上心裏是鬆了口氣還是怎麽回事，“哦。”
“在你狠狠地嘲諷了人家一番後，莫桑還肯任勞任怨地背你回來，也真是個好人了。”
李梅一想起昨晚徐導那裏看到的回放，內心如同嗶了狗。
麵對著莫桑的經紀人，她真是一輩子的尷尬都用在此處。
“如果是我，肯定半路上就把你扔進田裏，讓你好好清醒清醒。當著莫桑的麵兒對人家萬般嫌棄百般嘲諷，你是覺得自己靠上了葉影帝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就可以到處嫌人蠢，罵人笨，不把所有人給放在眼裏了？等節目播出後，你就等著莫桑的粉絲把你罵得狗血淋頭吧。”
昨天的事情給李梅敲響了警鍾，顧小嫣雖然有爆點，但根本不容易掌握。
得了三分好處，需要承擔六分的風險，得不償失。
況且之前的事情，已經讓顧小嫣跟她離了心，彌補求得原諒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昨夜已經有了決斷的李梅情緒平靜下來，“因為趕時間葉影帝昨晚就走了，程艾玫今早也先走一步，節目組裏隻剩下莫桑和嚴溯，馬上就要吃早飯了，要道歉就抓緊機會。”
顧小嫣下床的動作一頓，“葉之宸已經走了？”
李梅，“嗯，昨晚錄製一結束，葉影帝就離開了，好像是有一檔雜誌邀請他拍攝封麵。”
顧小嫣神情平靜地穿鞋，“我讓你帶來的東西給他了嗎？”
李梅點頭，“昨晚已經給了葉影帝的助理，他會交給葉影帝的。”
顧小嫣將頭發紮了起來，理了理衣領，“謝謝。”
說起那東西，李梅倒是動了些心思，“你上哪兒淘來的？看起來真氣派，我也去買一幅回來。”
不說拿出去送人，掛在家裏充當門麵也是不錯的。
顧小嫣輕飄飄地看了她一眼，出了房門，“買不到的，這世上有且僅有這一份謝禮。”
李梅聽出了她言語裏的驕傲，可卻想不通其中的關節，隻老實道，“就算是你花錢找人定製的，那也不可能是世上獨有的一份。因為你給了一千，就有人能出一萬。”
顧小嫣站在門口，回頭看著李梅，聳聳肩，“你去找找不就知道我說的是不是真的了？”
李梅皺眉，“可是你還沒跟我說，你在哪兒買的。”
顧小嫣頭也不回地往外走，李梅望著她的背影，忽然想起顧小嫣曾經托她購買的東西。
一種不可思議的想法在她的腦子裏成形，以至於她失態地衝著顧小嫣的背影大喊，“該不會那東西是你親手……”
未完的話留在李梅的唇腔裏，她說不出口。
因為這實在太令人震驚了。
顧小嫣頭都沒回，隨意地做了一個揮手的動作。
李梅目瞪狗呆。
開玩笑的吧，這……這怎麽可能？
顧小嫣可不管自己的回答給李梅帶來了怎樣的衝擊。
節目錄製已經結束，他們不用再費心找食材，早餐全由節目組提供。
莫桑和嚴溯坐在壩子裏，桌上擺了粥和油條，還有麵條。
莫桑背對著顧小嫣，嚴溯就坐在莫桑對麵，他一抬頭就看見了顧小嫣，招呼道。
“小嫣醒了？快來喝點粥，醒醒酒。”
嚴溯這一吆喝，頓時把所有的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
工作人員還好，不敢明目張膽就隻能悄咪咪地斜著眼偷窺。
正在交談的徐旭和編導可就毫不避諱地看熱鬧了。
顧小嫣坐在兩人中間，鎮定自若地拿起一碗粥吹了吹，順帶看向埋頭喝粥不理人的莫桑。
顧小嫣不知道昨晚自己究竟說了什麽，李梅也不說清楚。
但顧小嫣自詡並沒有看不起莫桑的心思，甚至對他諸多親近，完全是把他當成弟弟看待。
聽到李梅說她嘲諷羞辱莫桑，顧小嫣的第一直覺是她誇大其詞。
但現在見莫桑斜睨著人一副傲嬌的小模樣，顧小嫣覺得不管發生了什麽她還是先道歉得好。
咽下一口粥，緩和了胃裏的空虛感之後，顧小嫣開口，“很抱歉，昨晚我喝多了。”
莫桑咬了一口油條，那酥脆的“嘎吱”聲像是在嚼某人的骨頭。
顧小嫣：……
莫桑皮笑肉不笑，“有句俗話顧姐聽沒聽過？”
心虛的顧小嫣，“啊？”
莫桑擺出官方微笑，“所謂酒後吐真言啊。”
顧小嫣：……
莫桑輕哼一聲，“我還得謝謝昨天的米酒，要不然我還真不知道我在顧姐心裏原來是這種形象。”
顧小嫣補救，“不不不，其實昨天我的話還沒說完，你在我心裏就是個熱情勇敢的機智小青年。”
說完，顧小嫣覺得這才不足以表達自己對莫桑的讚美，想起徐旭這幾天常用的詞語。
顧小嫣反應極快地伸出大拇指，表達最真誠的讚美，“棒棒噠。”
莫桑想起被徐旭支配的痛苦，新仇加上舊恨，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
顧小嫣給他夾了一筷子鹹菜，“淡定，淡定！”
莫桑看了眼碗裏的鹹菜，又看了看顧小嫣，再看看鹹菜，高漲的怒火頓時化作成了無盡的委屈。
他戳著白粥，斜眼瞧著顧小嫣，哼哼唧唧地開口，“……在顧姐心裏我真的又蠢又笨嗎？”
顧小嫣喝了口粥，掩飾自己的震驚和心虛。
她喝醉後到底是說了什麽話，才讓這個熱情四溢的小炮彈青年不自信成這樣啊！
迎著莫桑詢問的視線，顧小嫣卻低頭咬了一口油條，喝了口粥。
顧小嫣躲避視線的舉動就像是默認的回答，讓莫桑心都涼了半截。
莫桑忍不住喃喃自語，“我真的這麽笨……”
“不是哦。”
顧小嫣看向莫桑，他眼裏交織著委屈和驚訝兩種情緒，看起來有些滑稽。
可顧小嫣臉上卻沒有笑，隻認真道，“熱情，真摯，就憑著這兩點，在我心裏你就是一個極其優秀的青年，是一個很可愛讓人忍不住寵愛的弟弟。”就是有時有點二。
莫桑直勾勾地盯著顧小嫣，半天不說話。
顧小嫣低頭“呼呼”喝粥。
旁邊吃飯的嚴溯將筷子伸向了包子，笑著道，“小嫣對小莫的評價真高，看來酒後不一定會吐真言哦，小莫現在不傷心了吧。”
豈止是不傷心，莫桑簡直是感動大發了。
他把筷子一扔，頓時撲向顧小嫣。
幸好顧小嫣眼疾手快，伸手按住了他的額頭。
“冷靜，冷靜——”
“哇——顧姐求抱抱。”
顧小嫣打了個寒顫，實在承受不住這快把人給烤熟的熱情，端起碗就跑了。
莫桑還不死心地在後麵追，一邊大叫著。
“我實在太感動了，隻能回以顧姐一個熱情又真摯的擁抱，顧姐為什麽我腿比你長還是跑不過你……”
眼看著莫桑一邊跑一邊巴拉巴拉巴拉，莫桑的經紀人隻想把這個二哈拎回家暴打一頓。
看著驟然心情變好的莫桑，編導忍不住道，“想不到顧小嫣就這樣把莫桑給哄好了，不知道是該說她待人真誠還是手段過人。”
聞言，徐旭輕挑眉，似笑非笑，“這個問題，大概隻有顧小嫣的受害者才知道答案了。要不你去問問莫桑？”
編導訕笑兩聲，“我就是開開玩笑。”
徐旭語氣輕鬆，“在我麵前開玩笑，總比在媒體記者麵前開玩笑好，你還有什麽感想，不如現在就說給我聽聽？”
編導立馬搖頭，“沒了，我想起來我還有東西沒拿，我回房間一趟。”
徐旭目送編導離開，摸了摸絡腮胡，思索著他又幫顧小嫣出了回頭，不知道葉之宸能不能再給他加一點預算？
隻是，似乎昨天葉之宸的情緒可不太好啊。
徐旭望著還是被莫桑逮住，結結實實挨了兩個擁抱，麵色無奈但眉宇間滿是縱容之色的顧小嫣，滿心都是呼嘯而過的彈幕。
昨晚，似乎兩個人避開攝像頭，碰了麵。
吃醋？吵架？還是分手？？
哎呀！真是好奇死個人了！！
而此時撓得徐旭心癢癢的主人公之一，躺在保姆車上，閉目養神。
等車停穩，吳作山已經在停車場等候多時。
葉之宸睜開眼，目光炯炯有神，絲毫不見睡意。
吳作山很滿意他的狀態，“拍攝馬上就要開始了，抓緊時間，造型師已經到位了。”
葉之宸跟著吳作山走進電梯，冷峻的模樣像是在真人秀結束那一刻起，就將所有開心的，憤怒的，失落的情緒通通舍棄。
眼看著電梯門關上，慢一秒的助理連說一句話的時間都沒有。
看了看放在後座的畫軸，助理歎了口氣。
算了，還是等有時間了再告訴葉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