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一章、我在等人
三月春綠。
下了連日的小雨,連空氣都是溫潤的。
今日裏放晴了天,沉寂了多時的人們熱熱絡絡相邀著出了門來。
茶樓酒肆平日裏來往行人是最多的,今日尤甚。
不管在哪裏,任何時候都少不了說八卦的人。
何況這三月初的時候,京城才發生過一件大事。
當然知曉內情的人不多,約莫隻知道當今臨王殿下在納妾的當日,出了意外。
那蘇家的三小姐福薄,半路上遭了暗殺,竟沒了性命。
原本是大好的喜事,最後變成了喪事。
瓜子落在手邊,稍胖些的婦人等不及,忙道:“對了,這麽多日了,凶手抓到沒有。”
“哪能抓得到啊。”答話的是個瘦小的老頭,此下大家都在聽他說著。“要知道誰最不樂意看見臨王殿下高興,可不就很清楚了嗎?”
眾人麵麵相覷,心裏都意會過來,可誰都不敢開口把那個名字說出來。
這放眼整個大梁,能囂張狂妄到白日買凶,並且跟臨王殿下處處作對的人,也就是豫王殿下了。
“真真是越發無法無天了。”有人感歎道。
“可不是嗎,說是查到了凶手,那人曾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凶手裴敬,可那裴敬啊,早在十多年前死了,屍骨都沒了,難不成還會死而複生回來殺人不成。”
有人語氣嘲諷,“指鹿為馬,那一位啊……”他指了指上麵,“隻手遮天,你們看著吧,現今他越得意,恰代表他離死不遠了。”
他沒直說,但大家都知道他在說趙容顯。
物極必反,如今豫王已經是權勢滔天的時候,再得意,也得意不了多久了。
“當今聖上夠仁慈的了,不然不能容他如此忤逆,雖然前太子殿下仁德,也對當今聖上有恩,可這大梁的江山,若真交到這樣的人手裏,可就是百姓之苦了。”
“要我說啊,我們的臨王殿下還是太過心善了,如此也好,此遭他痛定思痛,往後定然不會再退讓了。”
稍胖些的婦人壓低了聲音,“我聽說哪……咳咳,隻是聽說啊,那蘇家的三小姐,不僅被人暗殺了,連屍體也被人偷了,臨王殿下找到的時候,就剩一把灰了,全灑在城外的山溝溝裏了。”
瘦小的老頭若有其事地點點頭,“此事不假。”
眾人聞言都顫了一下。
人殺就殺了,還要挫骨揚灰,真是殺人誅心哪。
“不過這事應該另有內情。”老頭故作神秘地道。
大家伸長了脖子,連瓜子都不磕了,隻睜大了眼睛,等著他說下去。
“說那位曾經有一次在城外遇難,掉下了山溝。”老頭微眯起眼來,比劃了一下,“那山溝深不見底,掉下去必然是粉身碎骨,可那位啊,掉下去不但沒死,還發現了藏在山裏頭的寶藏。”
“山裏還有寶藏?”
“你們沒看見出城後除了官道,另外一頭的路都封住了
嘛,這幾日派了不少的人手過去,誰也說不出到底是去幹什麽的,隻知道那位要去山間裏找什麽東西。”
“這我倒是看到了。”有人道。
“我也看到了,不過我聽說那是為了抓殺人的凶手。”
“害,賊喊抓賊,不過是做做樣子,這山裏有寶藏,聽說是前朝留下來的東西,但壓在山中,有先人庇佑,不可輕易動彈,所以才偷了那蘇三小姐的屍體,燒成了灰灑進去,那蘇大小姐才慘呢,若非臨王殿下趕到,她就要被丟下去祭山了。”
胖婦人有些唏噓:“蘇大小姐這個事我也有所耳聞,我聽說她為了護著親妹妹的屍體,被那燒起來的大火燙了臉,原本是如花似玉的模樣,如今不能見人了,臨王殿下把人救下來也是徒勞的,正常的女兒家受了這樣的打擊,是活不下去的。”
“作孽啊,這蘇府原本風光輝煌,結果卻招惹上這樣的魔頭。”
誰說不是呢。
這蘇府好好地在江南之地,富甲一方,有著別人幾輩子也求不來的財富。
偏偏要來京城攀附權貴,根基不曾站穩,就妄想憑著親事一步登天。
這京城裏的水這樣深,沒些底氣的,可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被人吞得骨頭都不剩下了。
蘇府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
再過些時日,又有新貴崛起,誰還記得過去誰沒落在這股爭鬥之中了呢。
大家唏噓著唏噓著,轉了個話題,又興致勃勃地聊了起來。
不遠處的桌子上,坐著一男一女。
臨街的門口,來往人群不斷,他們打扮普通且低調,引不起什麽人的注意。
酒肆裏頭那些人談論的聲音雖然不大,但認真去聽,也能聽個七七八八。
桌子上放著茶水和小菜。
花生豆炸得油亮酥香,一點點的鹽花細碎均勻地鋪在上頭,不看味道,光瞧著這賣相就很好。
蘇向晚杯子裏的茶水未動,隻是看著那花生豆,微微出了神。
陸君庭沉吟了半天,這才找到了開口的契機,“可要我去幫你去看看蘇遠黛?”
蘇向晚抽回神來,輕輕搖了搖頭:“不用了,她性命無礙,也不會因此自尋短見,反而會自此振作起來。”
蘇遠黛終究還是沒有逃過毀容這個劇情。
不過劇本裏她毀容之後不久黑化,開始決定對付女主,就振作了起來。
如今整體劇情並沒有什麽變化,隻是蘇遠黛憎恨的人,變成了趙容顯而已。
她喝了一口茶水,又出聲道:“趙容顯抓蘇遠黛去祭山,鬧得人盡皆知,無非是覺得我並未死,如若知曉她出事,定然會出麵阻攔,我至今不露麵,罔顧蘇遠黛的安危,足夠讓他死心了。”
“我說你怎麽突然想出來了……”
“他若然還不相信,也是派人前往廣陵,在他眼皮子底下的京城,反倒是最安全的,我這時候要做點什麽事,也不
怕暴露了。”
陸君庭看著外頭來往的人,尋思回來,這才道:“你還沒說你到底要做什麽呢?眼下拉著我在這裏喝了兩壺茶,吃了三碟花生豆,那店家小二白眼都快翻上天了,你別說是貪著這家的花生豆好吃啊。”
蘇向晚津津有味地又吃了一個花生豆,“我在等人。”
“你還約了人?”
蘇向晚伸出一隻手指來左右晃了晃,“我等燕天放,他最近往金玉酒樓跑得勤,許是看中了那裏頭哪個姑娘,當然……”她緩了一下,“也有可能是趙容顯的美人計,不過他哪怕被迷昏了頭,心中也總有提防,這美人計對他起不到什麽大的用處。”
“你……”陸君庭啞了,“你說你要報仇,是要利用燕天放報仇?”
“不錯。”蘇向晚毫不猶豫地點頭道。
她拍了拍陸君庭的肩膀,“看好了,姐姐讓你見識,什麽是真正的美人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