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四章、你要殺誰
她隻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
這匕首不管是別人送的,還是裴敬自己的,都不能否認他是個暗殺高手的身份。
如果蘇向晚沒想清楚,估計就會被這話給繞過去了。
“那恰恰能證明閣主你的身份,你說這匕首千千萬,怎麽你這個故人恰好就送給你這種暗殺專用的匕首呢。”蘇向晚很快道。
裴敬似乎恍惚了一下。
然後他點頭附和道:“有道理,你說的不錯。”
這是承認了?
蘇向晚試探地看著裴敬。
他麵色不變,依舊淡然:“就算是,那也是過去的事了,我已沉寂多年,這些勾當也早已不做,你找我,也是無用的。”
蘇向晚來之前,做好了心理準備。
要說服裴敬出手殺人,肯定不容易。
這種隱匿在塵世裏的人,大多都是決心要擺脫從前過往,沒理由走出來了,又踏回一隻腳去。
她想不到劇本裏趙慶兒是通過什麽方式收買了裴敬,但此下她除了匕首的這半個人情,好像也沒什麽能說服裴敬的理由了。
蘇向晚想對裴敬打感情牌,說些動聽煽情的話,但後來還是放棄了。
她雖然會演戲,但不想對著這些幫過她的人演戲。
“我希望你能幫我,但我不想勉強你。”蘇向晚很老實地出聲道:“事實上我來找你之前,也有些忐忑,因為我讓你做的事並不容易,是去殺一個很難殺的人,若然失敗了,你可能會因此受累,我也怕害了你。”
當然,如果裴敬肯幫忙,蘇向晚是哪怕自己丟了性命,也絕對不會讓裴敬因她出事的。
隻是這些矯情的話,說出來有些太假。
讓一個跟過去決心告別的人,重回過去,是一件挺不厚道的事。
隻是劇情裏原先就是這麽發展的,蘇向晚才會找上來。
“死我倒是不怕。”裴敬也很坦白,“我並非不想幫你,而是我如今……”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輕輕歎了一口氣,“我如今已經不會殺人了。”
不會殺人了?
這是什麽意思?
蘇向晚聽得雲裏霧裏,但也不好細問別人隱私,也就沒出聲。
裴敬看著那把匕首,期間不知道又想到了什麽,這才開口道:“抱歉了,這個忙我幫不上。”
蘇向晚心中有些許失望,但麵上沒展露出來。
她起身,同裴敬低頭行了一個禮:“那我便再想想辦法,夜深了,閣主早點休息。”
她說完,準備離開。
裴敬忽地喊了她一聲:“等等。”
蘇向晚本來以為他是改變主意了,沒想到裴敬隻是指著匕首道:“既然幫不上,這匕首你也暫且取回去,等哪一回你想到了我能幫得上的事,再來還我。”
她想了想,還是把匕首取了回去。
木槿同她一塊回房,她並不知道蘇向晚拿著匕首來找裴敬做什麽。
她心中好奇,隻是不好過問。
蘇向晚心中知道,也
不瞞著。
“我去找裴閣主,我想讓他幫我殺一個人。”
木槿走著的步子,就停了下來。
蘇向晚看她的表情就清楚,她是知道裴敬身份的人。
她知道自己這麽做,對於關心裴敬的人而言,挺過分的,所以很抱歉地又出了聲:“不過我並不是想害他,我心中有了計劃,能確保他性命無憂我才去找他幫忙的。”
木槿搖了搖頭:“姑娘會找上閣主,想必也是深思熟慮過的,你定然不會害他。”她似乎已經知道了結果,“不過閣主應該沒有答應吧。”
蘇向晚點頭道:“這個忙,的確有些強人所難,我也想過了他不會答應,其實他答應不答應,我心中都不舒服,如今也好,我也還有另外一條路可走。”
隻有這麽一條路走了。
天際如墨,看不見半點星星,連月光的影子也看不見。
她回了房,也不著急睡。
窗戶外頭,正對著大片湖水,此刻倒映了零星半點的光,晃晃蕩蕩的搖曳著。
蘇向晚拿著匕首,站在窗戶邊上看著。
木槿擔心她身體撐不住,上來同她道:“姑娘莫看了,有什麽事,明日再想,這會先去休息吧。”
蘇向晚想起裴敬的房間裝飾,出聲對她道:“你知道嗎,我發現這匕首,跟裴閣主房間擺設的喜好,是一樣的。”
一個人的品味,同一個人的性格有很大關係。
她從前拍戲的時候,遇見過很厲害的劇組,每一個細節都盡善盡美。
什麽性格的人,會住什麽樣的房間,穿什麽樣的衣服,永遠不是千篇一律的。
木槿臉色暗了一下,這才道:“那是前閣主的房間,他走了之後,閣主才搬進去的,不改變擺設,也隻是緬懷故人的一種方法吧。”
“這匕首也是老閣主送他的?”
木槿就笑了,“前閣主不過二十有餘,姑娘怎的喊得他這麽老。”
蘇向晚就驚了。
“這麽年輕?”
她一直以為這個前閣主是個老頭子,結果原來才二十來歲?
等等。
蘇向晚尋思了一會,想起裴敬口中贈匕首的故人,還有去祭奠過的故人,興許就是同一個。
而且他說的人,說不定就是這個前閣主。
“冒昧問一下,前閣主……還健在嗎?”
木槿倒沒有什麽顧忌,“自然是不在了,他死了之後,閣主才接手的聽風閣。”
“那這麽說來,死了很多年了……”
木槿年紀不大,她自打來聽風閣就是跟著裴敬,對過去的事也是一知半解的。
“是吧,死了很多年了,具體怎麽死的倒是不清楚,反正他死了之後,閣主就留在此處了,閣主記性也不大好,隻記得當年跟前閣主下棋的事,他輸棋之後,賣身在聽風閣,後來前閣主死了,他就接管聽風閣,這匕首若非姑娘你找到,他興許都想不起來有這回事。”
“這麽奇怪?”
明明是對
他而言很重要的一個人,他能記得那個故人曾經說過的話,記得他的祭日,記得他們下過棋,住在故人的房中,時時緬懷,卻不記得這把這麽重要的匕首?
蘇向晚摸著匕首上的鏽跡,開口問道:“有醋嗎?”
木槿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什麽?”
“醋,我想要打磨下這把匕首。”蘇向晚就著夜色抬起匕首來,“你看這匕首清理過,已經不怎麽髒了,隻是上頭有些鏽跡,而這些鏽跡也隻在表層,裏頭一點也不曾腐蝕到,打磨打磨,應該還是能看的。”
木槿忙就道:“那我現在去取些醋來。”
醋並不難找,沒一會,木槿就拿了醋過來,還拿著小小的木盆。
匕首沒進醋裏,酸意撲鼻,嗆人得很。
蘇向晚尋思著要泡久些,就放在一邊不管它,準備去睡覺,明日再來看了。
有風從窗戶裏吹進來,帶著湖水的濕氣,涼涼的。
她閉上眼睛,心中平靜。
明日應該會更好的。
一定會。
蘇向晚第二日是被一些奇怪的雜響吵醒的。
外間有人,她神色定了定,而後下床披了披風走出去。
裴敬在外頭,木槿也在。
兩人專心致誌的,不知道在琢磨什麽,連她走出來了都不曾發覺。
還是她走近了,木槿才發覺的她。
“姑娘醒了。”
裴敬依稀頭也沒抬。
蘇向晚就問:“你們在做什麽?”
木槿看著裴敬手中的匕首,應道:“姑娘昨日把匕首泡在醋中,今日鐵鏽已消退了很多,閣主這會在打磨之中,看著估計很快要好了。”
裴敬打磨得專心,旁若無人的模樣。
蘇向晚沒打擾他,隨著木槿悄悄地退下去洗漱。
這麽一個上午的時間,裴敬沒有動過。
蘇向晚收拾好了行李,就著此前的境況,重新再琢磨了一回,準備離開。
等她收拾完的時候,裴敬不知道什麽時候不見了人影,連帶著匕首也不見了。
她想了想,沒去打擾,隻是讓木槿代為轉告。
馬車備在門口,她打算先找顧婉。
最不容易打草驚蛇的方法,是先找上許和玨。
他對順昌侯府有些另外的企圖,是個可以合作的人。
木槿送她出門,同來時一樣,走得也安安靜靜的。
蘇向晚同木槿告了別,這便上了馬車。
聽風閣屹立於山水之間,春日風光,美不勝收。
她收回目光來,對著車夫道:“走吧。”
簾子放下,馬車開始走動。
輪子一陣一陣地發出聲響,走了約莫小半會,就忽然不動了。
蘇向晚還未掀開簾子看個究竟,就聽見裴敬的聲音在外頭響了起來。
“我可以幫你的忙,你要殺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