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讓人心悸
“殿下也覺得他有問題?”
“你疑他,總不是沒道理的。”
蘇向晚頓了一下,隨後彎眼笑了。
大佬這麽信她,想想還是挺高興的。
“殿下以為,許和玨是個什麽樣的人?”蘇向晚出聲問他。
“似柳條一般的人,柔且韌。”
“他能以孱弱身軀在虎狼口中坐穩忠勇侯的位置,就很不易了,那日他出現在遊船上,臨王殿下要殺他,我看他倒也不是全無所知,不過那時候我並不想多管閑事,妍若將他帶下船,也不過是臨時起意。”蘇向晚聲音輕輕的,語調溫緩,似乎回想起什麽,眸色也蒙了起來,“他若是隻是感念當日妍若的熱心,今日才出麵攔著妍若,最後被妍若錯手打暈,加重了病情,沒有陰謀詭計,那自然最好……”
“你疑心的是,他是有目的地接近妍若?”
“妍若是順昌侯府的大小姐,身後有顧侯爺,有顧大人,還有殿下你,許和玨眼下的境地也算是勉強可自保而已,再多的卻籌謀不得了,他若有更大的目的,需得得到什麽依仗的話,這是一條極好的路子。”
“依仗?”趙容顯搖頭,“你或許小瞧了他,你看到的是孱弱和孤立,本王看到的是他的野心,那些蹦躂的最歡騰的反而不足掛齒,反正不聲不息,你覺得不怎麽樣的人,往往一鳴驚人,他怕不是為了尋求什麽依仗和庇佑。”
“那這就很有意思了。”蘇向晚挑起眉來,她越琢磨越覺得這個許和玨的城府很深,“你看他出現在梅園,眼下又成功地令妍若對他產生了愧疚,顧大人護妹心切,不可能置之不理……”
她說著說著,抬起頭來看著他,語氣意味深長:“這麽說,倒更像是衝著你來的了。”
“就算是又如何,他做那些對我來說無用。”趙容顯神色未變,聲音淡漠,“本王不會管忠勇侯府之事。”
許和玨的事,誰都管不了。
“哪怕是妍若和顧大人也被牽連進去,也不管嗎?”
“不管。”他說的很堅定,毫無商量餘地。
蘇向晚也知朝堂裏的水很深,很多事不能以單純的是非對錯去看,趙容顯說不管,也有他不管的考量,但她私心裏,怕妍若脫不開身。
蘇向晚手指在桌子上漫無目的地畫圈,低聲道:“他這病纏纏綿綿沒個盡頭,妍若估摸跟他的牽連也就斷不了了。”
“你要幫妍若?”他出聲問道。
“殿下太抬舉我了,我很有自知之明,也知曉什麽地方我能插得上手,幫得上忙,我雖當妍若是我摯友,可也懂得量力而為這四個字,那些誰都想幫,誰都想救,出了什麽事都要攬上身的人,都是話本裏的英雄。”
蘇向晚從不是英雄,她就是個很平凡普通的人,有自私的劣根性,也貪生怕死。
當明星的那會,她也會發豔壓通稿拉踩其他女星
,暗地裏也會跟對家較勁,爾虞我詐的事沒少做,她的粉絲一直當她是清清白白當世大白蓮,黑粉說她是千古難見綠茶婊。
她自認為哪邊都夠不上,就是在娛樂圈既定的法則裏找到好好生存下去的方式而已。
退一步說,顧婉能解決好自己的事,不用她多心。
“量力而為?聶氏此事,可不見你是量力而為。”趙容顯眸中隱約浮現輕微的暖意,茶水的煙氣繚繞而過,恰當地掩蓋過了。*!愛奇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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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隻是不喜歡欠人。”蘇向晚想到碧羅的死,神色微沉。
碧羅是無辜的,她是間接地因她而死,她理所應當要拿出償命的覺悟,為她討回公道。
當然最該為此負責的,是下手的顧瀾。
“欠?”趙容顯覺得她用這個字眼很耐人尋味,“可有些東西,並非可以計較清楚。”
“那問心無愧便好。”
就好像她決定要幫他這件事,還不知道會付出什麽代價,但她必須要做。
蘇向晚最理想的結局是,趙昌陵當他的好皇帝,蘇遠黛嫁給心上人。
趙容顯可以遠離京城,到他想回的塞外,守著燕北,當一個閑散無憂的小王爺。
到時候說不定會看中哪個世家的小姐娶回去當王妃,納兩房美美的妾室,兒女滿堂。
她宮中有靠山,燕北也有靠山。
下半輩子遊山玩水,過天高海闊的生活。
理想總是美好,她一時忘形,忍不住就道:“殿下有沒有想過離開京城去封地?”
趙容顯眉頭輕蹙,用一種她看不懂的眼神,盯著她。
蘇向晚咬咬唇。
糟糕,好似問了不該問的事。
這些打算這樣隱秘,哪裏是她可以打聽的。
她連忙就道:“就是想到很久之前,殿下在山間裏跟我說過,你幼時在塞北待過一些時候,我想著你應是很喜歡那處的。”
“燕北軍已在他人之手。”他捏著杯子的手,不自覺地緊了幾分。
蘇向晚瞧見他神色有異,直接從他手裏拿過了杯子。
趙容顯手上一空,有些發怔。
她笑吟吟地:“茶水涼了,該換一杯。”
蘇向晚手腳利落地給他換上了一盞熱茶,又送回他的掌心裏。
她的手又白皙又細小,指尖擦過的手背處,有輕微的發癢。
才說讓她不要端著捧著他,她倒是把這話聽進去了,這會都已經肆無忌憚了。
再過一些日子,她豈不是要再得寸進尺?
趙容顯摸著溫熱的茶盞,心焦氣燥。
蘇向晚語氣淡淡的,“在他人之手又怎樣,搶過來便是。”
她知道燕北軍是前太子殿下所屬。
劇本裏頭,趙容顯也一直意圖拿回燕北軍,中間一度拿到了,不過那隻是趙昌陵的計謀,皇帝忌憚心有反意的趙容顯,決意認為趙容顯是打算去燕北自立為王,多年脫離手中的兵權拿回來,趙容顯管束不到,底下生亂,不僅沒能發揮作用,反而成
了趙容顯的催命符。
所以兵權在趙容顯手上沒多久,等他身死之後,又回到了趙昌陵手中。
趙容顯不打擊她的天真,隻是道:“你說的不錯,搶過來便是。”
蘇向晚在心裏歎了口氣。
其他的她不敢說,燕北兵權這塊,她是真的幫得上忙。
“隻要殿下想,我就絕對能幫得上忙。”她像是保證,很努力很認真地道。
趙容顯沉默了許久。
燕北軍兵權是毫無疑問,必須要拿回來的。
“塞外雖遼闊,可也艱苦。”
他是不打緊的,倒是忍不住想著她這樣嬌氣,以後去了那邊,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這般苦頭。
蘇向晚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殿下在京城生活多年,要適應那邊的環境,也不知受不受得住……”
她不是覺得趙容顯吃不了苦,而是覺得他這樣金貴的人,過了這麽些年勾心鬥角,機關算盡的日子,若有一天可以脫離這個牢籠和枷鎖,就該做個富貴無憂的小王爺。
趙容顯微怔,顫顫地斂下眉,睫毛覆蓋出一圈淡淡的陰影。
“本王沒有這般脆弱……”
怎可能受不住?
刀尖上舔血的日子都過著,什麽樣的日子會受不住?
旁人也不會在意他受得住什麽,受不住什麽,也隻有她才會有這樣……荒唐的,可笑的,聽起來那樣讓人心悸的想法。
蘇向前很樂觀地笑了笑,“算了,想這些還太早了,一步一步來吧。”
他沒說話,她也就噤了聲。
沒有琴娘彈曲子的金玉酒樓,安靜極了,房間裏更甚。
許和玨的事不過是個借口,這會其實已經把疑問都說開了,她真正要做的事,跟許和玨其實也沒什麽幹係。
蘇向晚琢磨著怎麽說合適。
倒是趙容顯記起來了,出聲問她:“你說今晚要同我去個地方,還未說去何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