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五章、機關算盡
說了那麽一大番話,結果趙容顯依舊麵無表情,蘇向晚著實有些忐忑。
她真怕這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像今日龍舟比賽下注一樣,自以為是就扔給她一個賞賜,也不管她要不要。
可惜她眼看著趙容顯撿回了匕首,又若無其事地擦拭起來,也沒能聽見他一星半點的回應。
沒有回應,就是最好的回應。
她安慰自己。
半空之中忽然閃過兩道影子,如疾風略過,而後那兩道影子輕巧地落在地上,跪在趙容顯麵前,齊齊恭敬地行禮道:“王爺。”
他的護衛在料理完所有的事情之後,終於姍姍來遲。
趙容顯明擺著並不打算在蘇向晚這個外人談論機密之事,是以隻是道:“先行回府。”
人命關天,事關緊要。
蘇向晚沒指望過趙容顯會願意分出一些心神來顧及她。
所以她也很識相地道:“你們去忙,不必管我。”
然後趙容顯就果真沒有管她,帶著他的護衛撤走了。
除了漆黑空寂的夜色,什麽都沒留下。
蘇向晚看看前頭空蕩蕩,後頭黑幽幽,前方茫然沒有道路的景象,很是無語地歎了一口氣。
“小姐。”有人興衝衝地在喚她。
隨之一道碧綠色的身影,出現在她的視線裏。
“紅玉?”蘇向晚仿佛在黑暗裏,看到了一絲照亮道路的亮光,連心神都雀躍了起來。
紅玉提著裙擺小跑了過來,見蘇向晚狼狽透了,差點沒哭出來,不過她很好地壓住了自己的眼淚,睜著濕漉漉的眼睛道:“顧大人說你在這裏,讓我接你回府。”
登上遊船之前,紅玉就被顧硯給截下了,她知道的事不多,但也知道這些不是她能過問的,隻要蘇向晚平安無事就好了。
馬車備在前方,內裏準備了幹淨的衣物,連驅寒的薑湯都備上了,十分周全。
“你見到顧大人了?”蘇向晚這才問她。
紅玉點了點頭,“見著了。”
“他沒什麽事吧?”蘇向晚又問。
紅玉似乎覺得有些奇怪,但還是搖了搖頭,“沒事啊,怎麽了?”
顧硯哪怕能全身而退,也不可能毫發無傷。*@愛奇文學.
i7wx. ……免費閱讀
在她跟趙容顯離船逃跑之後,定還發生了什麽事。
這些紅玉不知曉,她也問不出來。
疲倦過了頭,連腦子都轉不動,她索性也不去想。
外頭轟隆隆地又響起了煙火炸開的聲音。
蘇向晚挑開簾子往外看去,約莫是在行宮舉行宴會的那個方向。
夜深了,客人這會應該盡數散了,到了各自離席回府的時候。
端陽盛典,總算是過了。
馬車一架一架陸陸續續從宴席上離開。
陸君庭八麵玲瓏地出來送客,主持大局的臨王殿下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匆匆離開了。
有敏感一些的人似乎已經察覺到了什麽,不過愣是沒表現出來。
蔣祿酒喝得多,麵上染著微醺的酒意,笑意吟吟地別了眾人
,回了自家的馬車上。
蔣流早等在了馬車裏頭,見蔣祿到來,連忙伸手去扶。
方才還有些醉態的人,一上了馬車,立馬就清醒了下來,渙散的眸子裏也立馬恢複成了一片清明。
他端起一旁備著的醒酒茶湯,喝了一口,慢慢問道:“如何?”
蔣流連忙將消息稟報上來:“豫王和顧硯皆不在遊船之上,應是中途遁走,船上唯剰豫王護衛元思一人,他單獨一人做困獸之鬥,臨王埋伏盡滅,不過豫王手下,也並無生還。”
蔣祿靜靜聽著,麵上還是堆著笑意,看不出他眼下是什麽心情。
“真是魯莽。”蔣祿這話不知是讚賞還是嘲諷。
截殺之局,沒了要截殺的人,那這個局就失去了本來的意義。
“臨王之人發現豫王不在遊船之上的時候,就想撤退,不過元思緊咬不放,非逼著對方拚個你死我活不可。”蔣流想著也有些心驚。
元思就跟瘋狗一樣,一開始就是抱著同歸於盡的心去拚的。
臨王設下埋伏,一擊不中還有下次,元思不會讓他有重來的機會,他必須咬緊了,咬到對方元氣大傷,不敢再貿然出手不可。
當然代價很慘重。
“不似他的作風啊。”蔣祿笑了笑。
蔣流不知道蔣祿說的他是指臨王,豫王還是豫王的護衛元思,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應上去,“我們的人發現豫王不在遊船上之時,就立馬撤退了。”
蔣祿點點頭:“撤了好。”
本來是想進去攪一攪渾水,可惜是兩敗俱傷的局麵。
他原本還挺看好趙容顯的,結果竟鬧成了這樣。
真是……
人算不如天算。
蔣流想了想又道:“底下的人來報,豫王上遊船之時,身邊還帶著一個女子,此人正是今日晚宴之上,受皇帝當麵賞賜的商戶之女。”
趙容顯不是好色之人,蔣祿和蔣流都清楚。
“豫王看上她了。”蔣祿慢慢出聲道,用的不是疑問,而是肯定的語氣。
蔣流愣了一下:“我看著倒是不像,遊船之上九死一生,豫王帶上她,不是置她於險境嗎?”
那蘇向晚其貌不揚,家世又卑微,大家都理所當然地覺得她不可能吸引趙容顯的青睞,蔣祿卻不是這麽想的。
“一個男人看上一個女人,沒你想的這麽複雜,無非看對眼就是。”蔣祿又點了蔣流幾句:“此行遊船之上,一個顧硯,一個元思,還有一個她,這還不夠明白,傻流兒。”
“那可要派人看著這個商女?”蔣流問道。
蔣祿擺擺手,“不必費神,像臨王那樣事事都要掌控,事事都要抓緊,反而事與願違,祖父今天再教一教你,這世上從沒有算無遺策之事,機關算盡,往往聰明反被聰明誤,難得糊塗才能走到最後,我們蔣家,走的一向是糊塗之道。”
蔣流低頭應道:“流兒謹遵祖父教誨。”
蔣祿靠
回馬車牆壁上,目光朦朧起來,看起來倒好像真的有些醉意,“你今日同豫王打了交道,覺得此人如何?”
“不如何。”蔣流想了想道。
不得人心,行事自我,性子冷漠不近人情。
遇事莽碰,隻懂得跟臨王硬碰硬,此局本還有更多的法子去應付,他偏選的是最危險也最愚蠢的路。
蔣祿沉吟了一聲,而後才道:“你此下把自己當成一個局外人來看,自然覺得不如何,當然,趙容顯也沒把我們蔣家放在局中。”
蔣流頗是不以為然:“今晚我們若是出手幫了臨王一把,豫王不僅傷亡慘重,還要被人乘勝追擊。”
“可我們為什麽要這麽做呢?”蔣祿笑得兩隻眼都眯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