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可能出事
“真是瘋了。”蘇向晚看向河麵,此刻龍舟飛馳,四艘船在河麵上膠著不開,正進入了激烈的比賽之中。
趙容顯定然在那龍舟之上。
但他賭定了趙昌陵不會冒險出手。
趙昌陵爭了這麽多年,最先爭的就是同他之間的一口氣。
他太高傲,也把自己的尊嚴看得太重。
勢如破竹的龍舟疾行在河麵上,所有人都在關注這第三組裏,蔣國公府和豫王府誰會更勝一籌,隻有蘇向晚知道,這局不會再有什麽懸念了。
趙容顯要的不是第一,他想做的已經達到了。
方才心裏藏著事,蘇向晚沒什麽感覺,現在鬆下來,她才覺喉嚨火辣辣,幹涸得厲害。
進了船艙裏頭喝了幾杯溫熱的茶水,她才感覺自己活過來了一些。
河麵上鑼鼓聲漸停,代表這組龍舟賽已經結束了。
掌事的太監在高台上揚聲宣布:“第三組比賽,第一名是……豫王府。”
她手上還端著杯子,聽到這話茫然地抬了抬眼,以為自己是聽錯了。
豫王府?
怎麽會是豫王府?
她急切地走回甲板之上,涼熱的交替包裹著她,帶來了一陣溫熱的粘膩感。
那頭趙容顯已然走上了高台。
他身上被河水拋濕了,發絲上還掛著水珠,然而卻看不出半點的狼狽不堪。
哪怕在這個時候他讓人感覺還是幹淨透亮的。
蔣祿眯著眼笑,那眸子裏閃動著滑亮的光,就好像他給人的感覺一樣,滑不溜秋觸摸不到。
“恭喜豫王殿下。”他笑嗬嗬道,臉上半點沒有蔣家落敗了的不快和遺憾。
蘇向晚覺得,他甚至有些高興,是樂見其成的。
若然不明就裏,蔣祿看起來就像是對後輩充滿關懷和希望的慈祥老爺爺,像是一個疼愛的孫子拿了獎項,那種發自內心的喜悅。
然而這些都不是真的。
趙慶兒有一絲懊惱:“他方才就在船上。”
她後悔沒有出手了。
眼下還讓豫王府更勝一籌,贏過了蔣國公府的隊伍。
名利雙收。
趙昌陵是全程看完比賽的,他倒沒有特別的感覺,那個險本來就沒有必要去冒。
他看著趙容顯跟蔣祿談完,看著那個木牌掛上去,而後道:“蔣祿那個老狐狸,是故意讓國公府的龍舟輸給趙容顯的。”
趙慶兒眼睛一亮,“你是說……蔣國公在幫我們製造機會?”
豫王府的龍舟勝了,那必然還要再參加一次比賽。
那不是給趙昌陵和趙慶兒下手極好的機會嗎?
“蔣祿此人老謀深算,他這般做肯定不是為了幫我們,不過是想把我跟趙容顯都推到風口浪尖之上,讓我同他互相消耗,而他隔岸觀火,作壁上觀,等著坐收漁翁之利罷了。”趙昌陵提到蔣祿的時候,語氣裏帶了一些不屑。
蔣祿野心勃勃,蔣家在朝中枝繁葉茂,眼下又是大權在握,禍害半點也不亞於趙容顯
。
“你的意思是說,過一會的比賽,我們也放任不管,不對趙容顯下手嗎?”趙慶兒很不情願地問道。
難道就眼睜睜看著,什麽都不做?
她覺得趙昌陵就是顧慮太多了。
“這局比賽我不想對他下手,並非是因為蔣祿。”趙昌陵目光落在遠處的趙容顯身上,目光裏有誌在必得的意氣風發,“這局我要同他光明正大地對決一場,堂堂正正地贏他。”
這些年來,他一心一意要超越趙容顯,壓製他的風頭,卻總是沒有機會。
眼下蔣祿逼得他不得不站出來,這個機會讓趙昌陵連骨血都沸騰了起來。
這麽多年了,大家提起他跟趙容顯,總是說不相上下。
這才是天大的笑話,他一個亂臣賊子,不得人心,有什麽資格跟他不相上下。
能在眾人麵前堂堂正正地贏趙容顯一回,讓他輸得心服口服,把他的孤高清傲踩在地上,這是他一直都想要做的。
如今,這個機會就在眼前。
趙慶兒是無法理解他這種心情的,她覺得趙昌陵太不理智,爭一時的意氣還不如趁機會永絕了後患來得實在。
“你如此意氣用事,往後如何擔當大任!”她麵色難看極了,“這麽多年來你為何不能將他剿除,正正是因為你不足他果敢,趙容顯堪堪有破釜沉舟之勇,你卻總是瞻前顧後……”
趙昌陵不悅地看向她,“所以我能走得比他更遠。”
溫吞的蠶隻一點一點吐著絲的時候,是為了以後破繭成蝶。
他並不激進,也是因為有足夠的耐性跟自信。
孫子兵法有言,狹路相逢勇者勝。
可他們不在狹路之上,趙昌陵走的是康莊大道。
他們之間是勢均力敵,謀者成。
趙慶兒摸了摸茶盞,沒有再說話。
她的手段在陰詭險惡的後宮中如魚得水,於朝堂謀略之上卻不擅長。
她的沉默代表了妥協。
趙昌陵能走到今天,趙慶兒從沒有懷疑過他的能力,這一次也不例外。
接下來到了第四組的比賽。
蘇向晚沒有回船艙裏,隻是在甲板上看著。
這個結果出乎她的意料,她的目光隻在趙昌陵和趙容顯之間的爭鬥,卻把藏在後麵極深的老狐狸蔣祿給忘記了。
他這事辦的……
可真是狡猾。
哪怕是蘇向晚對蔣祿沒好感,也覺得這麽突如其來的一遭,真真是漂亮。
他的目的看著像是要隔岸觀火。
但說他要幫趙昌陵對付趙容顯,才把趙容顯逼出來再比賽一場,那也是說得通的。
可要說是要幫趙容顯製約趙昌陵,跳出來讓趙昌陵有所顧忌不敢下手,也可以說得通。
反正這一手,誰都不會得罪,誰也不會靠攏。
大家還會讚一句,蔣國公府懂得韜光養晦,不出風頭。
而這不過隻是輸了一場無傷大雅的比賽出去而已。
第四組的比賽很是激烈,鼓聲震天。
順
昌侯府和溫府的龍舟糾纏不休,各不相讓,沒到最後一刻也看不出來到底誰會贏。
不知道從哪裏飛來了一顆小石子,哢啦一聲撞在她麵前的欄杆之上。
蘇向晚循著方向去看,恰看見陸君庭在不遠處的岸邊之上,遙遙看著她,好似找她有什麽事。
陸君庭一貫都是吊兒郎當的模樣,遇上正事之時他才會少有的嚴肅。
蘇向晚看他模樣,心中警鈴大作。
蘇遠黛可能出事了。
眼看她下了遊船,陸君庭轉身往回走。
他如此謹慎,倒讓蘇向晚的心又提了幾寸,卻也知道不能著急,隻能遠遠地跟著他走。
烈日當紅,她卻憑空生出了一陣陣的冷汗。
不知道拐了多少個彎之後,終於遠離了人群,陸君庭方才停下腳步來。
蘇向晚後知後覺地抬起頭,這才發現走到了高高的城牆之下,紅色的磚牆高昂威嚴,此外便什麽也沒有了。
不,不是什麽也沒有的。
隱沒在黃土之上讓人背脊發涼的血跡,仿若灼熱火上開出一朵妖豔的花,越看越覺得心裏發寒。
她差點說不出話來,“我大姐……”
陸君庭連忙道:“放心,你大姐無事。”
蘇向晚驟白的臉上,染回了幾次血色,“這血是……”
陸君庭神情凝肅,“你大姐無事,不過跟著她的那個貼身丫鬟……”他頓了一下,出聲道:“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