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背後說人
顧硯站起來,喚道:“王爺。”
蘇向晚驚嚇更甚。
她看向顧婉,以眼神問她——怎麽趙容顯也在這?
顧婉一頭霧水,眨了眨眼——我也不知道,我也很驚訝……
這裏唯一麵色不變的人是顧硯,“王爺,此等小事不勞你親自出來,讓屬下處理吧。”
方才他還沒想到如何跟蘇向晚說凝脂膏的事。
趙容顯給,自是有他的道理,他不想讓人知道,也有他的道理。
在顧硯心裏,趙容顯無論做什麽事,都有他的原因。
而他不必究其原因,他隻要配合就好了。
但他沒想到趙容顯自己說了。
不過也是,他本就是事無不可對人言的性子,隻要是他做的,便從來沒有不敢認的。
趙容顯看了一眼顧硯,而後道:“為本王殺人,你倒是一把好刀,遇上心性狡詐之輩,你就沒了用處。”
顧婉早看慣了趙容顯的刻薄,眉眼裏滿是鄙夷。
偏生顧硯這麽人高馬大的,在趙容顯跟前就像小白兔似的,簡直把顧家的節氣都給丟盡了。
蘇向晚知道趙容顯拐著彎地在罵她,隻能左耳進右耳出。
這人心眼簡直比針孔還小,她得罪過他,隻怕就能被他記恨上一輩子。
“若是知曉殿下也在這裏,今日我們絕對不會來打擾。”顧婉皮笑肉不笑地道。
顧硯躲在別院幾日,顧婉還以為他是丟下她自己來玩了。
沒想到是因為趙容顯在這裏。
蘇向晚微掀起眼來看趙容顯,恰見他發絲上也掛了水珠,心下了然。
這裏的冷泉可練功,自然也可療養。
上回趙容顯負傷回來,傷勢不輕,雖是好好休養了一段時日,想必還沒好全,畢竟那是差點要了命的箭傷。
而顧硯安排他到這處的冷泉療養,十分隱秘,京城裏應該無人知曉。
顧婉也才誤打誤撞地約她到這裏來。
“看夠了嗎?”趙容顯冷聲道。
蘇向晚連忙收回目光。
她不敢說話,看起來倒像被欺負了一樣,可憐又無辜。
趙容顯在她手上吃過虧,半點不會被這假象蒙騙,尤其她做的事,樁樁可恨。
他坐了下來,目光依舊居高臨下:“你把本王的凝脂膏送給了臨王,怎麽還有臉回頭再來要一個?”
蘇向晚心想這不是說出來故意激顧硯的嗎……
誰知道凝脂膏是他給的。
蘇向晚打破了腦袋也猜不到是趙容顯讓顧硯送的,若然知道,絕對不敢拿到趙昌陵的麵前去。
她又不是活膩了。
“殿下,民女根本不知道這是您的東西啊。”蘇向晚說得很真摯:“我若是知曉,我定放在房裏頭供起來,連碰都不讓人碰一下,至於再要一個,不過是隨口說說的罷了……”
趙容顯冷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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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婉也扯了她一下,一副你夠了的神情。
蘇向晚很無奈,她這是說的真心話,不是演的。
要知
道那是趙容顯送來的,她還怕有毒不敢用,碰都不敢碰。
“再者,臨王殿下也不是民女能得罪的,當日他在府上看到了這凝脂膏,他跟我要,我敢不給嗎?我哪個都得罪不起……”蘇向晚小心翼翼地看他。
她的眸子亮晶晶的,好似氤氳著霧氣。
趙容顯不為所動:“他同你要的?”
蘇向晚低頭:“千真萬確!”
趙容顯的眸子似鋪了一層琉璃,清冷卻懾人。
“若非因著你帶他回了蘇府治傷,又如何會教他看見這凝脂膏?”
“……”
簡直是強詞奪理!
不過蘇向晚還是很快認錯:“是,不管如何說,千錯萬錯都是民女的錯。”
隻要您老人家高興就行。
他剛從冷泉出來,身上的水汽冰涼,聽了這話,周身寒意更甚,“怎麽,蘇三小姐委屈了?”
顧婉看得心驚肉跳。
這蘇向晚到底是哪裏惹了趙容顯,她從未見到他這般生氣的模樣。
當然也沒人敢惹得他發這麽大的脾氣。
見蘇向晚不說話,趙容顯繼續說下去,“哦,我倒是忘了,你天生一副悲天憫人的菩薩心腸,但凡見了旁人落難,總是要不遺餘力地熱心幫上一把……”
蘇向晚嘴角抽了抽。
他真是不會好好說人話,字字句句裏都是刺。
當初她要是不是腦子進水熱心救了他,他墳頭的草都有一米高了吧。
“豫王殿下。”蘇向晚很無奈,“你講講道理好吧,其一,民女不知這凝脂膏是你送來的,其二,這凝脂膏既是送了給我,就是我的了,不管我是用完或者送人,那都是我的自由,其三,我帶臨王殿下回府治傷,這是事發有因,其四,若然豫王殿下真的這般介意,民女想辦法同他拿回來還你就是了,何必這般為難我?”
“本王為難你?”趙容顯敲了一下石桌,發出叩地一聲,“此處是顧家別院,護衛遍布,哪怕我在這裏殺了你,也是不費吹灰之力的事,何來為難一說?再說了,本王不講道理,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顧婉嚇死了,連忙擋在她的跟前,“我來說句公道話啊,這的確是殿下的不對啊,說到底,誰會想到那凝脂膏是你送的,我都沒想到,何況她呢?”
蘇向晚也看向趙容顯。
他總不可能會無端端給她送來凝脂膏。
說不定真的是在裏頭下慢性毒藥!
趙容顯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冷聲道:“本王贈凝脂膏,是不想你挾恩圖報,你若是留了疤,妍若心中有愧,來日指不定就要受你利用。”
莫名被點到的顧婉,表情好似吃了一隻蒼蠅般的複雜。
她很慌。
關她什麽事啊?
趙容顯什麽時候那麽關心她了?
蘇向晚心想還好,隻是想震懾她,不是下毒。
趙昌陵跟她提起這藥膏的事之後,她忐忑得緊。
“等等。”顧婉又出了聲。
大家都
看向她,趙容顯無動於衷,他很冷漠,也沒什麽聽她說話的意願。
她清咳了兩聲,“那個……豫王殿下,你你你說說清楚,你該不是看上我了吧?”
不然這陣子怎麽突然這麽關心她,太反常了。
還為了她偷偷地送藥膏給蘇向晚,這不合常理啊……
顧硯嚇得麵色都變了。
“妍若,莫要胡說八道。”
他站在趙容顯身邊,有那麽一瞬間,感覺到了趙容顯的殺氣。
蘇向晚佩服顧婉的大膽。
她怎麽會有這麽不可思議的想法。
趙容顯麵色不耐,站起身來:“子書,再有下次,我就算不殺她,也會拔了她的舌頭。”
顧硯不敢吭聲。
顧婉氣得幾乎要吐血,隻能看著趙容顯一甩長袖,冷著一張臉走開了。
“他竟然敢!他竟然敢!”顧婉連聲音都氣得發抖。
蘇向晚表情冷然,“他敢!”
這是肯定句。
顧婉咬牙切齒,最後好似泄了氣的皮球,恨聲開口:“我就看著吧,看他能囂張幾天,他這麽刻薄又討人厭的性子,鬼才會喜歡他,不對,鬼也不會喜歡他,有他哭的時候!”
她要擦亮了眼睛,好好看看這死變態的下場!
蘇向晚深有同感。
她也是恨得牙癢癢,萬分期待看到趙容顯吃癟的那天。
忽然能理解趙昌陵為什麽這麽恨趙容顯了。
能跟他一塊長大一塊讀書再一塊上朝,這種折磨非常人能受,趙容顯不死,他就會氣死了。
“你家那個顧二小姐,也是一名壯士,我真好奇她看上趙容顯什麽了。”蘇向晚百思不得其解。
“你以為她喜歡趙容顯啊,她喜歡的是豫王,喜歡的是他擁有的權勢和地位。”顧婉冷哼道。
“就不能喜歡他長得好看嗎?”蘇向晚同她說笑。
顧婉撇撇嘴,“再好看的臉也改變不了他討人厭的事實。”
蘇向晚想到劇本裏豫王的結局,心裏對方才受的氣稍微釋懷了那麽一些。
“若他的性子能有臨王一半的溫和和寬容,興許能改變很多事。”她坐下來慢慢道。
顧婉無法苟同,“臨王殿下也沒好到哪裏去。”
蘇向晚便同她說了馬車在鬧市裏擾民,趙昌陵救了一個小孩子而後受傷的事。
這事其實不算隱秘,京城裏的百姓很快就會傳開來,他的名望會更甚一層。
顧婉也很驚訝,“這麽說的話,他其實也不算很壞。”
人是很複雜的,也有多麵性,不能單靠一件事否定,也不能單靠一件事肯定。
隻能說一個壞人,他也總有好的時候,一個好人,也總有壞的時候。
“那的確不夠趙容顯壞……”蘇向晚道。
顧婉笑出聲來,“你怎麽敢胡說,信不信他拔了你的舌頭?”
蘇向晚也跟著笑,正要說什麽的時候,忽然覺得背後有陣莫名的陰涼。
她隱約覺得有些不大對勁。
顧婉側頭一看,霎時
麵無血色。
“完了。”
蘇向晚心下一沉,而後從顧婉驚恐的眸子裏,看到趙容顯的倒影。
他不知道為什麽又折返了回來。
她們兩個方才在這裏毫不避忌地說他的壞話,也不知道被聽去了多少。
果然白天不能說人,晚上不能說鬼。
她聽見趙容顯冷笑了一聲,聽起來莫名讓人背脊發麻。
然而他什麽也沒說,什麽也沒做,隻是帶著顧硯轉身走了。
這樣才更人覺得恐怖。
蘇向晚覺得,她可能又要被追殺一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