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誰算計她
“我大哥知曉我要來遊河,怕我惹事,非要跟我一塊來。”顧婉麵露愧色,“我自然不答應,後來他說,若然我把你帶上,他就讓我來。”
蘇向晚一怔。
這是什麽意思?
最詭異的是,顧硯明知道顧婉是衝著陸君庭來的,居然也不攔著!
她還以為顧婉是瞞著顧硯偷偷行事的。
以她所見的顧硯,是那種一旦聽見顧婉要來找陸君庭,回頭就能把她鎖起來的人,什麽時候這麽通情達理了?
顧婉慢慢解釋,“我大哥說,你是個聰明人,若是我要生出什麽事來,你也能想辦法攔得住我,不會把事情鬧得太大,再者,我把你帶在身邊,我自己要做什麽事之前,也須要想想對你的影響,畢竟我是順昌侯府的嫡小姐,我不會有什麽事,最後都是要你來承擔的。”
蘇向晚嘴角抽了抽,笑不出來。
顧硯可真是好算計啊。
先前顧婉傷了她一鞭子,所以心有愧疚,用這份愧疚來牽製顧婉的行事,顧婉有所顧慮,自然也就不敢亂來,退一步講,若然顧婉真的一時衝動,蘇向晚怕自己受到連累,定然也會竭盡全力去攔著,總歸不會讓顧婉惹出什麽大事來。
“外人都說你大哥心無城府,如今看來也未必。”蘇向晚扯了扯嘴角,出聲道。
“你是在誇我大哥聰明嗎?”顧婉眨著天真的眼睛問她。
“對,令兄很聰明,他攔了你這麽多年都沒能攔住你,就該知道一味地攔是無用的,反而還會弄巧成拙,讓你更加忤逆,若是順水推舟,不但你們兄妹兩個關係能有所緩和,你還會感念他的理解,以後他說什麽,你也能聽得進去。”
最重要的是,壞人都讓她給做了。
她累死累活地攔著,想方設法地善後,而他這個當哥哥的,隻需要溫柔慰問親和有加地高高掛起,從此少了一個煩惱,簡直不要太快活。
畢竟顧婉惹事出來,頂多就是禁足,她是要連累蘇家滿門的。
當初她借機算計了顧婉,她也料好了往後是要還的,所以那一鞭子她挨得心甘情願毫無怨言。
原本以為兩清了,不料這顧硯何止要她還,簡直是要極盡所能地壓榨她的每一分利用價值。
順昌侯府的確是顆大樹,她雖然有點私心,可她不是還沒靠上嗎……
她覺得自己跟顧婉往來,簡直是默認簽了黑心奸商的無良賣身契,偏偏要回頭也晚了。
顧婉聽了蘇向晚的話,似乎覺得十分好笑,忍不住笑出聲來:“這麽多年,我還是第一回聽別人說我哥聰明的,朝野上下都知我哥是個木頭腦袋,說他不知變通,脾氣心眼都是直的,皇上也就是看中他這點才讓他當禦前護衛的,就好如我這事吧,他從前攔不住我,還想把我腿給打斷了關起來,你說他要是聰明,何至於做到這種地步?”
蘇向晚目露惑
色。
“那怎麽又……”
顧婉笑不停,“這一看就知道不是他能想出來的……”
不是顧硯。
“那是誰?”蘇向晚才問出來,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顧硯能聽誰的。
趙容顯……
蘇向晚臉色都白了。
他算計起她來可真是毫不手軟。
早在順昌侯府的那日,她就感覺到趙容顯對她接近顧婉十分不滿,他這是想讓她知難而退,不要妄想攀附權貴吧。
顧婉印證了蘇向晚所想的答案,“除了趙容顯還有誰。”
不過顧婉心裏覺得奇怪。
以前哪怕顧硯要打斷她的腿,趙容顯也是冷眼旁觀,從不會幹涉顧家家事一分一毫,他最討厭管閑事了。
所以顧硯絕不會拿著這點事去煩趙容顯,煩了也沒用,趙容顯不但不會管,還要罵顧硯無能,連自家妹妹都管不好。
這是吃錯了藥吧,平白無故地給她哥出謀劃策,不僅解了她的禁足,還讓她來找陸君庭……
顧婉想想有點恐怖,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在想自己是不是得罪了趙容顯,所以趙容顯正在計劃對付她,先給她點甜頭?
然而她還沒來得及細想,外頭守著的婢女走了進來。
婢女低著頭慢慢稟報道:“小姐,臨王殿下派了人過來,請你和蘇小姐過船赴宴。”
顧婉一怔,下意識看向了蘇向晚。
蘇向晚神色並不太好,趙昌陵是知曉陸君庭跟顧婉之間那點事的,邀她上船,難道不怕壞了他們的宴會嗎?
蘇向晚知曉自己的身份,斷不會自以為趙昌陵這個邀請是衝著她來的,別說蘇家不歸她管,魏家也不太想認她,她有多少利用價值,簡直是一目了然。
那他是衝著顧婉?
顧婉自己是想去的,不過就如她原先說的,眼下她不管做什麽都須得考慮到蘇向晚,是以她並沒有一口答應。
“你要去嗎?”蘇向晚問她。
顧婉連忙點頭。
她心下歎了一口氣,而後說道:“那便去吧。”
顧婉差點跳起來,她的高興一覽無遺。
蘇向晚高興不起來。
趙容顯這麽坑她,也許是看不起她,等她送死,也許是太看得起她,才把顧婉交到她手裏看著。
而她認為是前者。
遊船宴上的貴客,蘇向晚都不認得,顧婉便同她道:“這船上約莫二十來個人,個個來頭不小,你一會跟在我旁邊,不要亂走。”
能讓顧婉說出來頭不小的,那定然身份十分高貴了。
以她所知,她外祖父魏知遠是太常寺卿,是朝中三品官員,但是這遊船宴卻沒有魏雅寧,有兩個可能性,一個是這裏的人出身都不比魏雅寧低,以蔣瑤定國公府為例,多是侯府尚書之類,跟顧婉身份能算得上不相上下。
另一個可能性是,這裏的人出身或許不夠高,但都有說得上名堂,手上有些實權的人,這些人跟臨王交好,屬於臨王派係。
蘇向晚
更偏向後者。
公侯之家的頭銜聽著響亮,那是讓外人看的風光,趙昌陵一向不看這些虛的。
正因為這樣,所以她問顧婉:“這船上的人你都認得嗎?”
顧婉點了點頭:“不太熟就是了。”
蘇向晚原想提醒顧婉留心一些這些人,想了想什麽都沒說。
她下意識地把自己跟顧婉認為是一路人,自然而然地就會把自己代入到豫王派係,為趙容顯的利益相關考慮。
這個自然而然太可怕了。
二樓上已有人備好了席位,請她們上去。
趙昌陵和陸君庭都在席上等她們,蘇向晚看了看四處,蔣瑤並不在這裏,反倒是蔣玥在席上坐著,還有幾個不知道哪個世家的公子和小姐。
這些日子裏發生了許多事,其中不少跟趙昌陵有關,尤其是上元宴會他布局抓趙容顯賠了夫人又折兵,而後豫王的秘密又被順水推舟傳得滿城皆知,對他都十分不利。
但他端端坐在那裏,雲淡風輕的模樣,總讓人覺得他勝券在握,運籌帷幄籌謀有餘。
做一個合格的領導者,這種氣度是最基本的。
哪怕心裏氣得抓狂,臉上也還要帶著微笑。
她跟著顧婉向趙昌陵行禮,隨後跟著入席。
以她的身份,給一個席位已經很抬舉她了,大家目光都在顧婉身上,畢竟顧婉名聲在外,順昌侯府名頭響亮,又站了豫王的隊,更顯得她格格不入。
蘇向晚身份低微,大家都沒什麽心思去注意她,這些人大多身份尊貴,又是出自高門大戶,麵上的教養無懈可擊,蘇向晚在這裏坐著,那些公子和小姐麵色如常,連一分鄙夷嘲諷都沒有。
就算是表麵功夫,也是滴水不漏的模樣,她更加肯定了,能在這裏坐著的,想必個個都不簡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