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第113章 我們回家
莫靜安的手術已經結束,只是麻醉還沒醒正在昏睡中。
她的手上纏了厚厚的紗布,氣若遊絲地躺在病床上,莫長安和沈伯言抵達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她虛弱躺在病床上的樣子。
說實話,沈伯言覺得莫長安會心軟。
而莫長安只是站在病房門口,看著裡頭病床上的人,沒有做聲,臉上的表情也沒多大的變化。
她心裡倒沒有什麼太過激動的情緒,只是目光接觸到她手腕上的紗布時,眉頭輕輕皺了一下。醫生知道沈伯言過來了,所以也就不敢怠慢地馬上過來了。
「沈總,你來了。」醫生是個中年男人,語氣很是客氣。
「嗯,情況怎麼樣了?」沈伯言問了一句,然後就介紹了莫長安,「這位是我的妻子,莫長安。」
醫生有些瞭然,也就趕緊打了招呼,「沈太太你好。」
莫長安點了點頭,目光從病床上的莫靜安身上挪回來,看向了醫生,「手術還順利嗎?」
「手術剛結束沒一會兒,傷者還沒醒,不過手術還算順利,手部的功能要看之後的恢復情況如何。」醫生這麼回答了一句,莫長安點了點頭,「辛苦了。」
醫生擺了擺手,又和夫妻倆人客套了幾句,就離開了。
沈伯言去接電話了,莫長安依舊站在病房的門口,停了一會兒之後,才走了進去,坐在了病床旁邊。
莫靜安的眼皮有著微微的顫動,沒過一會兒就掀開了眼皮醒了過來,眸中還有片刻的迷離,眼神漸漸清明之後,視線中就映進了莫長安的臉。
幾乎是一瞬間,莫靜安的眼睛就紅了,她聲音嘶啞地問道,「莫長安,你為什麼不幹脆讓我死了算了?」
莫長安沒有回答,只看了一眼她的手,然後低聲沒有什麼情緒地說道,「你的手已經手術成功了。」
很顯然有些答非所問,莫靜安輕輕笑了一下,聽上去絕望而蒼涼,「我是不是連死的權力都沒有了?得罪了你,我是不是連死的權力都沒有了?」
她這麼問了莫長安一句,不知道為什麼,似乎去了拘留所之後,莫靜安沒有以前那麼天真幼稚了,像是一下子就老了很多成熟了起來一樣。
也沒有那麼多的憤怒了,就連眼神都有些空洞。
沈伯言沒一會兒就走了進來,沒注意到莫靜安已經醒來,於是一邊走進來就一邊說道,「我已經讓楊律師那邊鬆口同意她們取保候審了,你可以安心乖乖回家了。」
說完這句,目光才捕捉到床上莫靜安已經睜開的眼睛,沈伯言的眼神中有了些冷冽,掃了莫靜安一眼。
莫長安只是站起身來,沒和莫靜安多說什麼,轉頭看向了沈伯言,「伯言,我們走吧。」
她剛轉身,就聽到了莫靜安淡淡的一句,「莫長安,你知道爸爸有多恨你嗎?」
莫長安沒回頭,只是腳步停住,沉默片刻,她點了點頭,「知道。」
她吐出這兩個字之後,停頓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道,「可是這樣不是更好么?這樣他才會更心疼你,他以前對我還抱有的那些愧疚,恐怕也早已經被怨恨取代了吧,以後他是你的爸爸。而至於我,我有我媽就夠了。」
莫長安想,或許這樣也好,自己親手毀掉了父母的婚姻毀掉了家庭,說不定倒是還給了莫靜安一個完整,這樣想著,心裡頭的自責就會少一些。
沈伯言看到莫長安的眼神有些搖搖晃晃的光,忍不住眉頭一皺,不想她再和莫靜安有什麼對話,於是就低聲道,「走吧。」
莫靜安靜靜看著兩人的背影,緊咬了嘴唇,什麼也沒有說。
剛走到住院大樓一樓,就看到一輛車子停在門口,後門被猛地打開,裡頭跳下一個跌跌撞撞的人影來。
莫長安愣了一下,竟是一下子沒認出來這是周怡春,她太過狼狽憔悴,臉上哪裡還有以前半分趾高氣昂的影子?瘦了很多,蒼老了很多,臉上的表情也不算太好,眼神里都是焦急的光。
但在看到莫長安的時候,還是硬生生的停下了步子,莫江源也已經從駕駛座上下來,看到了沈伯言和莫長安,眸中憤怒漸起。
他還沒來得及發怒,周怡春已經失去了理智,雙手直接掐上了莫長安的脖子,「都怪你!都怪你啊!你怎麼那麼狠的心啊!靜安是你妹妹啊!你有什麼沖著我來就好!你為什麼要那麼對我的女兒!」
莫長安被掐得有些呼吸困難,但是眼神和表情都依舊平靜。
周怡春的手緊緊地箍在莫長安的脖子上,沈伯言幾乎是馬上就有了動作,伸手就拽了周怡春,只是她或許是因為太過絕望了,人在這樣的情況下,是很歇斯底里的,竟是一下子沒有拽開。
沈伯言眉頭一皺,目光微寒地看著周怡春,鬆開了手,冷聲說了一句,「我給你一秒鐘時間鬆手,否則就和取保候審的機會說再見吧。」
這句話比什麼都管用,周怡春已經鬆開了手,無力地朝後踉蹌了幾步。
莫長安深深吸了幾口氣,只覺得頭暈目眩,沈伯言眉頭皺著,扶著她的肩膀關切地垂眸問道,「沒事吧?還好嗎?」
她點了點頭示意沒事,但目光一直看著莫江源。她從莫江源的眼神中,看到了恨。
莫江源什麼都沒有說,但是他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所以如此看來,周怡春的憤怒,周怡春的動手掐人,似乎也根本就不算什麼了。
我的親生父親,恨我。
這,似乎才是最大的傷害。不由得回想起了那天原本應該落在自己臉上,但是卻被沈伯言擋下了的那個巴掌……
周怡春抬眸看著莫長安,雖心中情緒激憤,卻也不敢再多做什麼無禮的舉動,抬著虛浮的腳步,匆匆朝著裡頭走去。
莫江源走過莫長安身邊的時候,什麼都沒有說,就這麼擦肩而過。
其實小時候,莫江源是很疼愛她的,只是往日的那些美好的片段,似乎就這麼在腦海中一寸寸破碎,再也找不回來了。
沈伯言就站在她的身邊,手臂多用了幾分力道,將她攬得更緊了一些,「長安,我們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