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第73章 擋了
啪一聲在空氣中格外清脆。
沈伯言的身體都因為這一掌而重心不穩朝著旁邊歪了過去。其實沈伯言自己也沒有深思他擋到她前頭去的時候,是個什麼心態。
只是在察覺到臉上尖銳的劇痛時,他心裡有了些慶幸。
好在,這巴掌是落在自己這裡,如果是莫長安這個單薄的紙片人,這一巴掌就嚴重了。
莫江源已經憤怒到了極致,臉色特別難看,眼睛更是血紅血紅的,他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看到周怡春和莫靜安都被上了手銬而憤怒,還是因為看到了這一封判決書。
莫江源覺得,這封判決書就是對他的一個狠狠的耳光,他還一廂情願認定了自己依舊是喬薇的丈夫,心裡還總覺得虧欠了她的,哪裡知道自己早就已經不再是她的丈夫了。
「BOSS!」齊鳴已經走了上來,扶住了沈伯言。
警察也趕緊過來制止了莫江源,而紀修則是急匆匆地走到了莫長安的面前,就看到了她的眼淚。
這還是紀修第一次看到莫長安的眼淚,他眸子一下子微微眯了起來,再看向莫江源時已經有了些火氣,對著客廳外頭玄關處保鏢的方向吼了一句,「還愣著幹嘛!進來把人帶出去!」
保鏢們魚貫而入將莫江源請了出去,紀修想要伸手扶莫長安一下,只是卻有一個動作更快。
沈伯言的手搭上了莫長安的肩膀,「沒事吧?」
他的手按在她的肩膀上,紀修原本伸出去的手僵硬在了半空。
莫長安沒做聲,沒點頭也沒搖頭,睫毛上有著細碎的水光,抬眸看向了他。
沈伯言英俊瘦削的側臉,很快就有些腫起來了,他牙齒輕輕咬著嘴唇,驚心的是潔白的牙齒上,齒縫間都是猙獰的紅色液體。
並且,他的一邊白眼球上都有了血點子,似乎是因為剛才那一掌力道太重了,眼睛的毛細血管都破裂了……
莫長安的目光微微愣了一下,看著他現在的模樣,只覺得心裡頭某個地方細細密密地疼了起來,莫江源這一巴掌,可比尹清沐那天那巴掌要嚴重多了。
場面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變得喧鬧了起來,直到警察把人帶走,保鏢把莫江源請出去之後,客廳裡頭又詭異地安靜了下來。
「BOSS,你還好吧?沒事吧?」齊鳴接過了張媽拿過來的冰袋,遞給了沈伯言,張媽一臉的難受,她在這個家裡二十餘年,算是眼睜睜地看著這個家散掉了……
「這都是什麼事兒啊……」張媽抹著眼淚輕嘆了一句。
莫長安一語不發地拿過沈伯言手中的冰袋,貼在他的臉上,又拿起放在桌面上的水杯遞給他讓他漱口,吐到垃圾桶里的水都有著淺淺的紅色。
禿頂律師很懂得看場合,知道這樣的場合自己不便久待,於是就主動請纓去一趟派出所跟進案情。
而齊鳴,原本也覺得這樣的場合,人家夫妻倆在關切著呢,自己還是先迴避比較好,一轉眸子就看到了紀修站在旁邊,看著莫長安時的眼神,深沉溫柔地都快要滴出水來,目光中的心疼幾乎都是毫不掩飾的。
齊鳴走到了紀修旁邊去,「紀特助,我們出去說兩句吧。」
紀修轉頭就看到了齊鳴意味深長的表情,沒有做聲地點了點頭,目光又在莫長安的臉上看了一眼之後,跟著齊鳴走出去了。
這下客廳裡頭是真的安靜下來了,就只剩下莫長安和沈伯言兩人。
她一直沒有說話,只是手拿著冰袋貼著他的臉,過了一會兒才輕輕吐出了兩個字,「疼嗎?」
語氣中有著毫不掩飾的關切。
沈伯言沒回答她的問題,畢竟,的確是沒有好受到能夠說不疼的地步的,對她的問題不置可否,只說道,「你挨了我母親一巴掌,我挨了你父親一巴掌,這,大抵是現世報。」
莫長安抬眸看他,沒想到都這個時候了,他竟然會說這話,像是想要排解她的心一樣。
「其實你沒必要幫我擋的。」莫長安眸子垂了下去,聲音也低了幾分,「真要說起來,這巴掌也是我應得的。」
她的話聽上去有些逆來順受的懦弱,讓沈伯言眉頭皺了一下,莫長安不應該是這樣的女人才對。
「你應得的?他帶著情婦和私生女登門入室,還偷了你的東西,怎麼還成了你應得的了?」
所有人看到的,都是莫長安幾乎是等同於忍氣吞聲地面對莫江源,被他的情婦和私生女蹬鼻子上臉地欺負,看到的都是她讓人心疼的遷就和妥協。
「我算計了他。」莫長安長長地呼了一口氣,這件事情,她原本不打算告訴任何人的,甚至就連紀修,都不清楚。
「我媽剛生病的時候就將所有財產的處理權給了我,她其實是想給我爸留些什麼的,她說『安安啊,我和他畢竟夫妻一場,沒必要做得太絕了,可以的話,給他留些什麼吧』。但是我轉走了一切的財產,什麼都沒有留給他,就連我媽說要留給他的這個房子,我也用手段奪走了。離婚的判決,也是我找人去辦的,我什麼都沒有留給他。」
所以她才會一直妥協,一直忍氣吞聲,只是因為她莫長安不是什麼沒有心的人。
莫長安的手指有些微微地顫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冰袋溫度太低的原因,她看著沈伯言,又說了一句,「所以,是我應得的吧,你也知道,我這個人……多有手段。」
沈伯言聽了這話沒做聲,想到了在帝豪酒店那一次,她說的話,論手段,你不如我。
他目光掃了一下,就看到她握在另只手上的那支做工精良的皮帶男士手錶。
「送給我的?」沈伯言問了一句,目光依舊停留在那支表上。
莫長安垂眸看了一眼那表,然後就點了點頭,他又怎麼可能猜不到,更何況明天就是他的生日了,這個答案簡直再好猜不過了。
所以驚喜不驚喜的,因為莫靜安的搗鬼,也算是全毀了,哪裡還存在什麼驚喜,莫長安沒做聲,手中緊緊攥著那支手錶,只覺得現在又沒有生日宴會的氣氛在,甚至先前這裡還這麼鬧了一場,這手錶似乎都有些送不出去了。
他的手直接伸了過來,修長的手指從她手中拿過那支手錶,然後脫下手腕上同樣做工精良的鋼帶手錶,把這支她的心意戴了上去。不錯,挺好看。
莫長安垂眸看著他的手腕,片刻后抬頭看他,微微啟唇。
「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