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黎殤問天都雷帝，二老贈劍送人情
上乘峰並不算高，但是在千里平原之上，上乘峰的高度遠超諸峰。
相比於周圍幾峰，上乘峰也是更加俊秀，壁立千仞，更加挺拔，由此顯得上乘峰如一柄利劍一般，劍指天際。
峰頂風光無限，俯瞰方圓百里風光，上乘峰峰頂空間並不大，約摸有二十多丈，峰頂也只有洛霆與黎殤二人。
黎殤身心俱疲，無力躺在地上，洛霆坐在他旁，輕聲說道：「有什麼想問就問吧。」
黎殤微聲說道：「等一會，我太累了。」
「嗯。」
這二人平平淡淡，黎殤竭盡全力，在洛霆的陪伴下登山成功，更別說洛霆了，洛霆身為十境大能者，八千丈的不周山也能登上，何況乎區區上乘峰。
登山遊客與遊俠們卻在那裡熱情討論，今日兩位年輕人竟然登山而行，雙雙登山成功。
雖然上乘峰登天梯對於修士而言，並不算難，可若是放棄靈力，光憑藉體力而言，除卻煉體流修士，其他類型的修士還是很難攀登而上。
黎殤終於恢復一點體力，坐起身子，正襟危坐，問道：「請問！在天都得眼裡，人命是否如同草芥？」
洛霆答道：「天都有一戒律，凡天都弟子，不得傷任意一位身無靈力之人，所以這個答案，你心裡應該有數。」
黎殤再問道：「請問，在雷帝眼裡，修士的命是否如同草芥？」
「弱肉強食，沒有什麼好說的。」
黎殤慘笑說道：「原來如此，我師傅以及十二位師弟，在雷帝眼裡不過是獵物而已，明光堂也不過是大一點的獵物。」
洛霆本想反駁兩句，卻發現黎殤說的沒錯，玄界向來就是弱肉強食的世界，作為最底層的普通人更是如此，在修行者的眼裡，普通人的命，還不如一塊靈石，一件兵器來的值錢。
玄界時常發生，流血千里的事件，修士一怒之下屠戮上萬普通人。
對於天都，他們願意庇護普通人，願意樹立一條鐵律，凡天都弟子，無論幾代，皆不可傷害普通人。
但是對於修士，天都便沒有這樣的鐵律，只是放任發展，必要的時候出手干預。
例如昭烈大皇帝與山河大皇帝之間的戰鬥，若是放開手腳來，千里玄界山河破碎，氣運顛倒。
這便是天都不願看到的事，
而對於明光堂為了大妖幼崽怒殺李光等人，洛霆只會冷眼旁觀。
「一隻子虛烏有的大妖幼崽，卻害了我星河劍宗十三條人命，這該如何解釋？」
洛霆譏笑一聲反問道：「那為了大妖幼崽，夜梟三人幾欲殺人又該何解，你師父出手難道真的是仗義出劍？若我真的是一位普通世家子弟，我們兄妹倆的命該放何解？」
「你……」黎殤被噎的說不出話。
洛霆看著遠方雲霞，背對黎殤說道：「這個世界沒有那麼單純，我對於玄界的了解可能還不如你，我下山二十多次，次次是為了降妖，對於世間紅塵知之甚少，你也一樣，你劍心通明，只知道練劍，此次事件之後，只知道你們星河劍宗的命是命，而其他人的命便不是命了？李掌教欲對我妹進行抽絲剝繭，神魂剝離之手段，難道這就不殘忍？」
洛霆轉身直視黎殤雙眼接著說道：「我本不想將你們牽扯進來，可是你們居然自己邁入這個圈子，可若真的只是仗義出手，像一名真正的劍修一般，持劍平事也就罷了，我還會感謝你們，可是你們偏偏是為了那隻大妖幼崽，我不過是試探了一下，明天然便與你們心生嫌隙這又能怨誰？他若真的與你們穿同一條褲子，又怎麼會懷疑是李掌教私藏的大妖幼崽，若一開始明光堂沒有除掉你們星河劍宗的念頭，又怎麼會軟禁你的師弟們一年，不聽李光辯解，直接出手殺人呢？」
洛霆冷笑兩聲道：「這件事你應該問明光堂，問他為什麼視人命為草芥，為什麼要殺無辜的師弟，為什麼要殺辛苦一年保護明天然的師傅，你不敢問，因為你知道明光堂沒有理由，他想殺就殺，你害怕他，你怕他也殺死你；但是你敢問我，因為我是天都之人，天都之人必須持身正義，天都之人必須要為自己做出的事付出代價，所以你敢質問於我，因為知道我不會殺你，你就可以現在道德制高點上俯瞰我，可是你要知道，若是你師傅沒有貪心，明天然沒有貪心，明光堂沒有貪心，以及那三位野修沒有貪心，便不會有這場慘劇！」
洛霆之話語，如同萬古雷霆，響徹在黎殤的心中。
黎殤劍心通明的心湖，居然驚起波濤駭浪。
「可是我師傅他們還是因你而死。」
「你還不懂嗎？你師傅死於貪心。」
洛霆不想再過多解釋，人都是如此，會片面忘記自己的缺點不好，而指責他人的過失，若是此時還有道德的話，道德也是那人傷害他人的武器罷了。
三師兄姚廣志是最討厭用道德說話的人，他總是念叨，「道德本是一種對待強者的約束，可往往成為一柄利器，成為對待那些遵守道德，維護道德之人最佳的武器」。
姚廣志見一個用道德為武器的人就殺一人，無論是否為修士，若是普通人，便如醍醐灌頂一般，將他變成修士，然後再殺掉。
姚廣志閱歷人間百年，見過太多讓人失望的事，但是他仍然不覺疲倦，一遍又一遍的下山，介子觀須彌，以細小人心完善自己的大道。
黎殤沉思片刻，他已然明了師傅的死怨不得別人，可是他必須要做些什麼，黎殤手中已無劍，但是他仍然是站起身來，劍指指向洛霆。
「未來某一天，我會持劍殺你！」
洛霆不可置否的笑道：「我等你來，但是修為太低我看不上，至少十境！」
「好！那便十境！」
洛霆白了黎殤一眼，話說的容易，做起來難如登天，可比這上登天梯難太多了。
黎殤天生一百零八靈穴，三萬靈竅，天賦尚可，又劍心通明，若是勤懇修行，又無心魔纏身，未來有機會登頂至尊修為，可成為九境劍修，無敵於九境。
但是對於洛霆而言，不到十境，仍然只是凡人而已，不足為懼。
黎殤現在只想下山修行，尋一柄劍好好練劍。
洛霆看穿他的心思笑道：「要不要我送你一柄劍，不然劍修沒了劍，還算什麼劍修。」
黎殤冷酷說道：「不用！」
「這位小哥說的對，劍修沒了劍算什麼劍修。」遠方傳來一道聲音。
隨即，洛霆與黎殤便看著兩位老者御風而來，一人鬚髮皆白，兩縷長髯披肩，一人鬍子花白，可是頭髮卻是烏黑亮麗。
出聲的是鄆城君，鬍子花白者是恩德公。
鄆城君來到二人身前，仔細打量二人，大聲說道：「不錯，不錯，居然雙雙登頂成功，恩德公你可輸了。」
恩德公笑呵呵說道：「輸了就輸了，就當看了一場精彩的大戲，五境修士居然可以登頂不錯呀。」
這二人對著黎殤讚不絕口，鄆城君示意恩德公，恩德公點了點頭，拿出一柄綻放光芒的長劍。
「此劍名為浩然劍，乃是老朽私藏多年的長劍，今日贈與這位年輕劍修了。」
恩德公將浩然劍送至黎殤面前，黎殤淡定搖了搖頭說道：「此劍非我之劍，我不願意。」
恩德公愣了一下說道：「此劍可是上品靈器，乃是我年輕時所用之佩劍，靈性的很。」
鄆城君也是勸道：「收下吧，這是你應該得的，先前我和恩德公二人，觀你登山，便起了興緻，我們相約賭了一局，我壓你可登山，他也認為不行，結果自然是我贏了，於是這柄浩然劍，自然也是你得了。」
黎殤仍是拒絕，「既然前輩贏了，那自然是前輩的，與我無關。」
鄆城君與恩德公相視一眼，這個年輕人真是倔呀！
洛霆見狀，一把將浩然劍奪來，然後將其插入黎殤背後劍鞘之中，嚴絲合縫，一點不差。
「剛剛好！」
黎殤隨即要拔出那柄浩然劍，可是浩然劍入了他的鞘，豈能隨意拔出。
洛霆加了禁制，若無七境修為，浩然劍跟定他了。
恩德公點了點頭，哈哈大笑，此子很上道呀。
鄆城君也是拿出一本劍經贈予黎殤，「先前我便說道，要贈予你一場造化，你能登山拾級而上，說明你有大毅力，這一本劍經是我年輕時修劍所得，便贈予你了。」
黎殤連忙推辭道：「不可，我與你們不相識，焉能受你們恩惠。」
洛霆拍了拍黎殤笑道：「不收這些東西，你拿什麼殺我，靠嘴嗎？」
「你！」
黎殤只好接著那本劍經，黎殤問道：「我與二位前輩沒有恩惠交集，為什麼二位要贈我機緣。」
恩德公拍手笑道：「我二人年紀大了，也無甚追求，看著你們這樣努力的年輕人也能開心一些。」
鄆城君同意道：「年紀太大了，閑的。」
洛霆笑道：「小子你就安心受著吧，這二位來頭可不小，一位是東北玄界的鄆城君，一位是正東玄界的恩德公，都是九境至尊的大修士。」
此語一出，恩德公與鄆城君驚道：「這位年輕人眼力很好呀？之前登山見你臉不紅氣不喘，你不會也是一個老妖怪吧。」
洛霆呵呵笑道：「老妖怪算不上，天都洛霆見過二位前輩。」
「天都……」
「洛霆！雷帝！」
這二人連忙揉了揉眼睛，「後生可畏，後生可畏。」
洛霆恭敬說道：「不如前輩，前輩們才是開路之人，我等不過乘了前輩的樹蔭罷了。不值一提。」
恩德公哈哈大笑說道：「十境大能者的馬屁就是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