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0章 是不是禍害
這兩個人,一個是霍氏的女主人,一個是路家的路夫人,都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在大街上就這麽直接撕開了。
場麵難看不說,要是傳了出去,對霍氏跟路家都不是什麽好事。
路喬攔住了莊闌珊,司韻安也被匆匆趕來的霍擎給攔住了。
霍擎對路喬倒是沒有司韻安那麽不講理,隻是人終究都是情緒化的,再有理智,霍宴是他親兒子,現在出了事情,又跟路喬多多少少有了點關係,再加上之前的恩怨,他麵對路喬其實很尷尬。
路喬也同樣不知道該拿什麽樣的態度來麵對霍家的這些人。
氣氛古怪的打了招呼。
路喬要拉著莊闌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司韻安卻當著她的麵,又氣又痛,拉著霍擎的胳膊,崩潰的哭了起來。
“你攔著我幹什麽?路喬她是害死我兒子的禍害啊,我要跟她拚命!”
司韻安在路喬眼裏,一向是囂張跋扈,尖酸刻薄,但是她現在這樣子,看的卻讓人特別的心酸。
“我兒子他才三十歲,今年剛剛過的三十歲生日,他還那麽年輕!如果不是路喬這個禍害,他肯定還活得好好的!”
身上的衣服髒了,發型也亂了,如果不是霍擎撐著司韻安,她早就力竭跌倒在地上了。
她哭得撕心裂肺,聲音裏都是痛意,強調著重複,“他肯定會活的好好的!”
聲音淒厲幽怨。
路喬的眼眶又開始發酸。
她抬頭望著天空。
藍的幹淨的天空,沒有一絲的陰霾,幾朵白雲慢慢悠悠的飄過了天空,靜謐而又美好。
路喬忽然就特別想問問這一片藍天。
它每天都在看著這地上的悲歡離合,應該比任何人都看的通透。
她想問問它,現在的這一切,是不是它見過的最荒唐的一場鬧劇?
天空依然藍著,春風從她的耳邊擦過,如同誰跟她低語。
路喬聽不懂,在這場鬧劇裏,泥足深陷,卻無能為力,最終看著鬧劇終於草草收場。
霍擎扶著幾乎要哭癱的司韻安離開。
莊闌珊最後還是拉著路喬去做了檢查,一路上,都還在絮絮叨叨著司韻安動手的事情。
路喬一句話都沒有聽進去。
她滿腦子都在想,她是不是就是個禍害?
多年前,連累了家裏,在最困難的時候,還被霍家落井下石。
現在害死了霍宴,又讓老佛爺當街跟人打架。
她的身邊從來就沒有過安生的時候,身邊的人,也總是被她連累。
從醫院出來之後,路喬仍然是心事重重的樣子。
莊闌珊說了一路,沒聽見路喬跟她應聲,路喬心不在焉的樣子,讓她誤以為路喬還是放不下霍宴。
長歎了一口氣,她拍拍路喬的手背,“喬喬,放下吧……”
老佛爺冷不丁的來了這一句,路喬有些茫然,完全不知道老佛爺說得是什麽意思。
莊闌珊看她這個樣子,還以為她是不願意從霍宴出事的陰影裏走出來,又勸她,“你跟霍宴就注定沒有緣分,不合適,不要強求。”
“他現在人都不在了,你不要再想他了,早點走出來……”
路喬這才聽明白了莊闌珊的意思。
她勉強的扯了扯嘴角,“沒有,我對霍宴早就斷了心思了,我現在隻是……”
一時間還不能把消息給消化掉而已。
畢竟這個人已經在她的生命裏太久的時間了,突然就這麽消失了,她一時間無法接受罷了。
嗯,對,就隻是消息太突然了,所以她需要時間去消化而已。
沒有其他特別的原因。
她很快就會好的,對,很快就會好的。
路喬轉頭望向了窗外,車窗外掠過了一群飛鳥,在車窗玻璃上留下了淺淺的影子,模糊了她的麵容。
一雙眼睛靜靜地眺望著遠方,湛藍的天空中,漸漸飛過了一架飛機,穿進雲層當中,不知道去向。
……
檢查報告要等幾天的時間才會拿到,路喬有點累了,回去之後,跟老爺子說了幾句話,就獨自一個人上了樓。
她是真的累極了,隻想躺在床上好好的睡一覺。
但是樓下的路家人這並不這樣以為,她打不起精神的樣子,讓旁人不由自主的就跟霍宴的事情聯係到了一起。
尤其是莊闌珊把在醫院門口發生的事情,跟家裏人說過之後,大家就再次認定了這一點。
路遲氣的拍桌,直說霍家不講理。
“人又不是我姐弄失蹤的,她什麽都沒做,就因為霍宴一個心血來潮,自己跑去L國獻什麽殷勤,最後失蹤了。”
“人出了事確實挺可惜的,但是這跟路喬有什麽關係,霍家這就是看我們好欺負,所以才什麽髒水都敢潑到我們身上!”
路遲的話裏絲毫不加以掩飾的透露著對於霍家的不滿,路父聽得直皺眉頭,“行了,死者為大,你少說句話,沒人把你當啞巴,現在人都沒了,提起人來,你能不能給自己積點德!”
這話說得有些重,路遲不情不願的閉上了嘴。
路父看著路遲仍然是一臉不甘心的模樣,搖搖頭,頗覺得頭疼。
都是孽緣啊。
“你要是真替喬喬打抱不平,現在就上去勸勸她,讓她早點走出霍宴這事情的陰影裏來。”
“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她早晚都得向前看的,沉浸在悲痛裏除了給自己增添不痛快之外,沒有其他的好處。”
“我知道了。”
正好家裏的廚師燉了凝心靜氣的安神湯,路遲端著湯上樓。
身體已經困倦到了極點,但是躺在床上卻怎麽也睡不著。
正正的望著天花板,心裏茫然得像是下過了一場大雪,白茫茫的一片。
手輕輕地撫上心口的位置,感受著體內心髒的跳動。
一下又一下,跳動著的每一下,都使得裹纏在上麵的荊棘收緊,刺得鮮血淋漓。
門外突然傳來一陣不疾不徐的敲門聲,路喬聽到路遲的聲音隔著傳來,“姐,是我小遲,我有事想跟你聊聊,你現在方便嗎?”
路喬從床上坐了起來,起得可能有些猛了,頭暈眼花。
不過這狀況並不嚴重,隻一下就迅速消失了,她稍微整理了一下被壓的有些亂的頭發,揚聲說:“進來吧,門沒鎖。”
路遲一手托住放安神湯的托盤,一手推開了門。
路喬拉開了梳妝台前放著的椅子,讓路遲坐下,聲音透著些許有氣無力的虛弱,“你找我有什麽事?”
路遲把端著的安神湯遞給她,“這是爺爺特意讓廚房幫你燉的湯,養氣安神的。”
路家的廚師做安神湯,很有一手,路喬特別喜歡陳伯做得安神湯,裏麵藥材的味道並不是很重,而且特別好喝。
路喬沒拒絕,端起來小口的喝,用餐的樣子非常秀氣。
路遲在旁邊看著,等她把一小碗都喝了之後,才開口:“我知道你現在心裏不好受,霍宴這事情出的也確實突然,你一時半會兒可能接受不了,這是正常的,我們都理解,但是,他的事情並不是你的錯,你不要一直把這件事攬到自己的身上來折磨自己。”
路喬垂了眸子,放在膝蓋上的手逐漸收緊,褲子抓出了一團褶皺來。
“姐,雖然這個時候說這種話,可能是對霍宴不太尊重,但是我是真的不想看你這個樣子頹廢下去,我還是要想勸勸你……”
“霍宴他不是你的良人,你做的一切都隻是你自己的一廂情願而已。他活著的時候,對你不怎麽好,現在他死了,你也別在惦記著他,讓他再影響你的生活了。”
“你沒有你自己想象的那麽差勁,放棄霍宴,也許你很快就能夠找到那個真正適合你的人。”
指甲緊摳進了手心裏,路喬不知道為什麽所有人都認定了她到現在還對霍宴情根深種。
她扯了扯唇角,卻終是沒有解釋。
她不明白為什麽自己莫名其妙的就在所有人眼裏有了個情癡的標簽,但是有些認知一旦根深蒂固,就很難再改過來了。
現在解釋,大概大家也都會認為是她故作堅強而已。
路喬沒有解釋,路遲就在她的耳邊勸了好久,嘴都說幹了,要不是助理打電話過來提醒他,還有一個飯局需要參加,他恐怕能在這兒一直說到天黑。
路遲急匆匆的離開,路喬到房間裏頓時安靜了下來。
她又坐了一會兒,拖著疲倦的身體躺到床上,慢慢的合上了沉重的眼皮。
昏昏沉沉的睡了一小會兒,她夢到了霍宴。
被人從海裏打撈上來的霍宴。
就跟易之在電話裏所說的那樣,整個人麵目全非,身上到處都是被沙子擦出來的傷口,有的都被泡得發白了。
霍宴安安靜靜的躺在那,任由人動作著,就像是個提線木偶。
路喬木然的看著霍宴,他被人抬起來,一個人踢到了一塊石頭,踉蹌了一下,跌倒在了沙灘上。
霍宴也跟著被摔在沙灘上,身體在沙灘上滾了兩圈,臉朝著路喬的方向。
忽然,霍宴朝她睜開了眼睛。
路喬驟然從夢中清醒過來,睜開眼睛,餘驚未定的看著天花板,大口大口的喘息,呼吸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