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7章 他對他警告
路喬一噎。
旁邊的其他人都在埋頭吃飯,表麵上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他們之間的齟齬。
但是實際上耳朵都已經豎了起來,安靜並且期待的,等著聽他們的八卦。
“你想多了,這次真不是這樣,這事情真的是他幫忙才解決的,我沒騙你。”
路喬無奈。
轉頭看了霍宴一眼,眼神有點詭異。
路遲對霍宴的態度,給了她一個教訓。
所以說,千萬不要做壞人,一朝壞人,終生可能都甩不開這個印象了。
洗白形象,難如登天。
做好事,功勞根本就到不了自己的身上,不僅不會被承認,還會被人冷言冷語。
換位思考的話,路喬覺得霍宴挺可憐的。
但是目光落在當事人的身上,才發現,霍總果然是霍總,心理素質極其的強大,任路遲在這裏說,不管是什麽樣的難聽話,他都可以當成是從自己耳邊刮過的一陣風,充耳不聞。
路遲異常不屑的朝霍宴瞥了一眼,還想張口說什麽,路喬出聲喝止住他。
“行了,這件事情到此為止,不要再說了。”
路遲仍有不滿。
路喬一個眼神掃了過去,讓他瞬間就投降。
接下來路喬就像走程序一樣,對霍宴敬酒,感謝。
態度是真誠的。
但是霍宴並沒有被人感謝的高興。
路喬把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的時候,霍宴的神情已經陰沉了下來。
三杯,這是在華國的酒桌上,挺常用的一個數。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代表著誠意。
譬如來晚了,就常說自罰三杯。
路喬現在理所當然的也要敬霍宴三杯酒。
其實路遲並沒有叫酒,因為擔心她的胃會受不了。
酒是路喬後來自己叫的,是覺得聚會上沒有酒,大家都放不開,也沒有意思。
所以她叫了酒。
特意準備了一瓶高度的白酒,三杯下去,誠意絕對是夠的。
但是霍宴顯然並不打算領她的情。
她剛剛喝下第一杯,霍宴就抓住了她的手腕。
“身體不好,就不要再喝了。”
背著光,霍宴的神情藏在陰影之下,看起來特別的陰沉。
“我之前就說過了,當你是我自願的選擇,你不用這麽放在心上。”
他頓了一下,目光落在自己的無名指上,燈光在上麵晃著耀眼的明光。
他把聲音壓的低低的,“更何況我們本來就是夫妻,你的事情本來就該是我的事情,幫路氏,算是分內之事,不用感謝。”
辛辣的高度白酒落在胃裏,胃部激起了一陣陣的痙攣,有點疼。
路喬臉上是人際關係交往中常用的笑容,不冷淡,但是也沒有太熱絡。
“不,受人恩惠,不忘恩負義,這道謝是最起碼禮貌,應該的。”
溫和的語氣,但是手下的動作卻絕對不溫和,她一根根掰開了霍宴的手指頭,跟霍宴拉開了一個疏離的距離。
她伸手要去拿桌上的第二杯酒,霍宴先她一步把酒杯拿到了手裏,“既然你執意要較真,那我不攔你,在恩情關係裏,你這三杯酒,無可厚非,我不攔。”
透亮的酒水在他的手裏微晃著,灑出來了兩滴,在桌麵上散出了清洌的酒香,挺好聞的。
“但是,霍太太,你別忘了,我也是你的丈夫。”
路喬聽到霍宴說:“你要敬的酒,我有資格也有立場替你喝掉。”
說著,他就已經端起了酒杯,把酒杯裏的酒一飲而盡。
喉結微微滾動,等酒杯離開霍宴的薄唇時,酒杯裏的酒已經空了,一滴不剩。
路喬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喉嚨裏有微弱的聲音滾出來,她還沒有開口,霍宴端起了她的第三杯酒,一仰頭,又是一飲而盡。
霍宴放下酒杯看向她,酒水把他的眼睛都渲染的明亮,柔軟的發絲沒有用發膠固定,溫順的垂在眼前,明亮的眼神,和往常大相徑庭的形象,除了樣貌之外,找不出霍氏集團總裁想象的地方,反而更像是個還沒有大學畢業的少年。
心裏的滋味有些複雜。
她看著霍宴,像是從來就沒有認識過他一樣的陌生。
“這三杯酒都喝完了,我接受你的道謝,這件事情就此也就算揭過去了,以後就不用再提了。”
他說話,開口嗬出去的氣息都是酒香。
路喬竟然覺得有些不能直視他的眼睛。
盡量自然的轉移了視線,斂著眸,纖長濃密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了淺淺的陰影。
路遲在旁邊靜靜的看著這一幕,沐光最終凝在了兩個人的手上。
霍宴不知道什麽時候又抓住了路喬的手。
白皙而又柔軟的小手被一雙有力的大手包住,這個畫麵看上去異常的和諧。
他皺了皺眉頭,但是有些意外的,竟然沒有直接對著霍宴發飆。
酒過三巡,包廂裏的氣氛開始熱烈起來。
路遲喝得有點多了,酒量好,沒有醉,但是他有點兒想上廁所。
他剛剛出去,霍宴正好就接了個電話,從包廂裏走了出來,找了個清靜的地方來通電話。
路遲上完廁所出來,就跟霍宴打了個照麵。
神情幾乎條件反射性的就對著他扭曲了,對他的厭惡相當明顯。
霍宴對路遲就顯得更成熟紳士很多,朝路遲點了下頭,算作是打招呼。因為不想在這裏跟路遲起爭執,指了指自己手裏的電話,示意自己正在跟人通話,就準備再找個其他的地方,把這通重要的電話打下去。
路遲也不知道是沒有收到他的意思,沒離開,反而朝他走了兩步,“我們談談。”
他對霍宴張口,沒有發出聲音。
盡管眼神都要成了刀子把霍宴給剜了,小路總還是沒有打擾霍宴通電話。
這大概就是對霍宴最後的底線了。
霍宴的理解能力還不錯,竟然看懂了路遲的意思,點了點頭,示意他稍等一小會兒。
然後走到一旁的窗邊聽助理匯報。
路遲就看著他的背影,夜風吹起了他的衣角,從路遲的這個角度來看,霍總隻露著半張側臉,看起來風度翩翩。
他不屑的撇了撇嘴,看起來人模人樣的有什麽用,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他就是個擅長偽裝的人渣。
喝的酒漸漸上了頭,路遲有點燥熱起來,等霍宴打完了電話,小路總已經在旁邊等的很不耐煩了。
小路總的臉色不太好,看來談話的態度多半不會太愉快,霍宴指了指救生樓梯的方向,“我們去那邊談。”
救生樓梯裏沒人,安靜,倒也確實是個談話的好地方。
“姓霍的,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樓梯裏回蕩著小路總的聲音,語調沉沉,聽起來就讓人感覺,小路總對自己的談話對象一點好感都沒有。
“不是已經有喜歡的人了,甚至還不惜為了她,罔顧別人的性命,連利用其他人的感情,用一紙婚前協議,來換取捐贈協議,想要她的命,現在又在裝什麽情聖?”
路遲壓抑著自己的聲音,嗓音幾乎變了調,可見他對霍宴的意見到底有多大。
路遲的眼睛裏滿是對這個人的厭惡和防備。
“是不是你又想利用她來做些什麽?上次是你的心上人身患癌症,所以想用路喬的腎,來換她平安健康。”
路遲咬牙切齒的說:“那這次呢?你又想利用她來做些什麽?”
“是想讓她替你的心上人頂罪坐牢嗎?”
路遲的性子,實在是太衝動了。
霍宴還沒有說上一句話,他憑借著自己的腦補,就已經成功的把自己給激怒了。
衝上去揪住了霍宴的衣領,狠狠的把他給懟到了牆上。
“霍宴,你還算是個人嗎?”
“她把自己的一顆心都掏給了你,你不感動,不接受可以,但是你為什麽要利用她的真心,讓她淪為你跟你的心上人之間的犧牲品?”
“她到底是對你做了多少過分的事?她根本就沒有對不起你,你卻把她當做是罪人,一而再的要至她於死地!”
霍宴沒有掙紮,路遲的話一句一句的砸過來,都砸在痛點,讓他覺得,連句解釋,在這個時候都是狡辯。
霍宴想起以前的那些事情,因為愧疚和自我厭惡,所以沉默,但讓路遲誤以為是做賊心虛。
這無疑於是火上澆油,路遲揪著霍宴的衣領更加用力了。
他緊咬著牙根,把牙齒磨的作響。
聲音低而森冷。
“我現在告訴你,她不是罪人,從來就不該被你這麽對待!你別為了以前的事情,而沾沾自喜,如果不是她這麽容忍你,你根本不可能有這麽教訓她,給自己出氣的機會!”
他說:“倘若有一天你知道,你做的這些都是錯的,到時候,你現在做的這一切,一定會把你往絕路上推,我詛咒你,在得知真相過後,受盡折磨,這一輩子都走不出這個噩夢。”
這是個挺惡毒的詛咒。
霍宴垂眸,嘴角的弧度拉得平直,莫名顯得有些苦澀。
路遲這些話,基本十句裏隻有一兩句是說到了事實上,可是更多的都隻是在胡編亂造而已。
但他這最後一句話,真是一語成讖。
他得知了當年真相之後,受盡了折磨,這事情也確實成為了他的夢魘,恐怕一輩子都走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