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5章 你是小叛徒

  莊闌珊當著司韻安的麵,把話說得這麽難聽,一字一句幾乎都是照著司韻安的最在意的那個點上戳,其實也有點故意的意思。


  因為她了解司韻安,把麵子,尤其是她兒子的麵子,看的尤其重要。


  她主動提起了離婚這件事,司韻安肯定會覺得落了霍家的麵子,根本就不可能會同意。


  可是她也實在受不了路喬跟霍宴這樣不清不楚的糾纏了。


  她已經徹底看清楚霍宴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了,這就是個火坑,她怎麽放心的下路喬,她是怎麽也不能讓自己的女兒,在這個火坑裏呆著了。


  要是等著司韻安或者霍宴自己來提離婚,那不知道還要等多長時間。


  所以,隻有她這樣說了,司韻安才可能會同意離婚。


  莊闌珊可以說,是把這一輩子的憂心都給了路喬了,為她殫精竭慮,什麽都替她考慮好了。


  提起了霍宴跟溫然的婚禮,司韻安的臉黑的似乎能滴墨了。


  她現在真有把霍宴揪過來,再好好教訓一頓的心思。


  一個鬧心的還不夠,他居然還往家裏領第二個讓她鬧心的。


  路家這樣的條件,已經算是高攀,但勉強還能算得上是夠得上。


  可溫然呢?


  那才是真正的門不當戶不對。


  更何況溫然根本就不是個好人,膽子大的不行,綁架她,還敢動手打她。


  她對溫然恨的不行,更勝她看不上路喬。


  霍宴竟然不聲不響的辦了婚禮,溫然在外人的眼裏,就是名正言順的霍太太。


  司韻安被兒子孝順了這麽多年,一直覺得自己的兒子孝順,可現在她兒子卻就生生給了她一巴掌。


  她現在其實已經有些猶豫了。


  畢竟有對比才有好壞,她現在是知道了,路喬這個她看不上的,覺得根本就不配她兒子的人,也是有優點的,最起碼她不會做那些不該做的事情,在犯罪的邊緣,瘋狂試探,甚至是真正去犯罪。


  可是她這邊還沒有對路喬生出一點好感來,路家人就來了這麽一出。


  原本因為對比產生的那點好感,蕩然無存。


  司韻安咬牙說:“像路家這樣的人家,我也是向來就看不起的,門不當戶不對,兩個人早就該離婚了。”


  在司韻安這裏激將法永遠是最管用的。


  莊闌珊的想法是對的,司韻安就站在霍家老宅的大門口,還能夠聽到裏麵隱隱傳來的裝修聲音,她的態度一點也不慎重,也沒有一點儀式感。


  就像是三年前,霍宴跟路喬兩個人結婚的時候一樣。


  沒有跟家人商量過,也沒有擺過什麽訂婚酒,一紙結婚協議,一紙器官捐獻協議,兩紙協議,就把兩個人的人生捆綁在了一起。


  開始的隨意,結束也同樣的隨意。


  如果說婚姻是一篇夫妻共同執筆書寫的文章,用一個詞來形容他們的這篇文章,那就是首尾呼應。


  也算是另外一種意義上的善始善終吧。


  司韻安連跟霍宴說一聲都沒有,把離婚協議裏的內容,確定了沒有問題,大手一揮,就幹脆的代替他簽了字。


  離婚協議書上兩個名字,“路喬”和“霍宴”,都不是親自簽的。


  路家和霍家,在孩子們都大了以後,就很少再去過問他們之間的事情了。


  但是這一次,卻是獨裁了一回,離婚這麽大的事情,完全沒有跟離婚的當事人商量的意思,直接做了決定,魯莽而又不合適。


  路喬比霍宴先一步知道了離婚協議書的事情,路遲特意拍了照給她看,她看到的時候,還愣了下,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路喬捏著手機,不知道該作出什麽樣的反應。


  她追在霍宴的後邊,要了很久的離婚協議書,現在用這種形式,這麽輕易的就得到了?

  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這種離婚的方式,她還從來沒見過,她這樣就算是離婚了嗎?

  她不太有信心。


  一紙離婚協議,十多年的恩恩怨怨,愛恨情仇,真的就落在幾張薄紙,兩個簽名上了?

  “離婚協議書已經有了,你跟霍宴就是離婚了,姐你從現在開始就自由了。”


  自由。


  這可真是一個充滿了誘惑力的詞。


  路喬渴望自由。


  這張離婚協議書可以說是她夢寐以求。


  可是正因為想要,所以才不能夠這麽自欺欺人。


  她輕輕啟唇,給還在興奮當中的路遲潑了一盆冷水,“離婚協議書如果是代簽的,是不能夠生效的。你們算是忙活了,這個協議書不被承認,就算是拿去民政局,也不會有結果的。”


  路遲興奮的勁頭頓時萎靡了,“那怎麽才能離婚?”


  “除非霍宴他自己鬆口,不然的話,你們再忙前忙後,都不管用。”


  說到這,路喬笑了一下,神情有些嘲弄的意思。


  霍宴就是一門心思想要折磨她,他然後拉著她一塊下地獄,怎麽可能會答應放過她。


  離婚這件事情,路喬覺得無望。


  路遲氣憤難當,在病房裏麵發了好大一通脾氣,最後等小雖然買了午餐回來之後,才罷休。


  但是收不住脾氣,心裏仍有一口氣堵在那,尤其是看到小雖然跟霍宴高度相似的那張臉,忍不住跟小雖然說了句,“你可是路家的孩子,以後可要向著路家,別當白眼狼,學你爸可不行,敢惹你媽傷心,我揍死你。”


  小雖然替路喬打開了病床上的小餐板,“我知道,舅舅你放心吧,我才不舍得讓媽媽受委屈。媽媽對我很好,我以後也要向媽媽對我一樣,對媽媽更好。”


  “懂事!”


  路遲說:“遂寶將來可要記住自己現在說的這番話,你媽媽把你帶大真的很不容易,你千萬不能辜負她,惹她傷心。”


  小雖然認真且用力的點了點頭。


  路遲的心情,這才好了一點。


  他拍了拍小雖然的腦袋,又問:“那要是以後你爸爸對你也很好,你會叛變嗎?”


  小雖然遲疑了,才不大的孩子,再聰明,可終究單純,最能坦然享受別人的好,也最不能坦然享受別人對他的好。


  因為孩子的心軟,也善良。


  他對別人對他的好壞,反應很真實,也很強烈。


  小雖然不怕霍宴會對他很壞,但是,路遲給他的另外一種可能性,他不知道該怎麽處理。


  要是霍宴對他太好,他還真的狠不下心再對他是原來的態度。


  他想了好一會兒,“投桃報李,他對我好,我也會對他好一點。”


  小雖然的心終究是太軟。


  路遲愛憎太分明了,也護短,所以這說法他不太能接受。


  臉頓時就拉了下來,俯身輕輕用力的捏了下他的臉,“那你就是小白眼狼。”


  “你媽生你多不容易,為了你受了多少苦,你應該跟她同仇敵愾知道嗎?”


  他給小雖然一本正經的灌輸歪理,“霍宴不是個好東西,他對你好,都是糖衣炮彈,為了迷惑你用的,你要是上了當,因為他的一點小恩小惠,就做了叛徒,以後我們路家就不要你了。”


  小雖然不喜歡被人捏臉,往後躲了躲,不滿的替自己申辯,“我才不是小叛徒。”


  路遲“哼”了一聲,“因為一點小恩小惠,就立刻忘記了你媽媽為你受的那麽些年的苦,還要對霍宴好,你不是小叛徒是什麽?”


  小雖然瞪著自己葡萄一樣的大眼睛,跟路遲吵了起來,“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才不是小叛徒!”


  “你就是!”


  一個二十多歲的人了,現在還管著一個大集團,竟然跟一個孩子吵了起來。


  路喬覺得頭疼,一大一小兩熊孩子。


  “行了,你跟小雖然說這些幹什麽,這是大人之間的恩怨,本來就不該把他牽扯進來的,我也不想讓他一直被這些上一輩的事情拖累。小遲,你就別再逗他。”


  路遲眉心間有褶皺深深,裏麵流露出的都是疲憊。


  路遲本來還想再教育教育小雖然,堅定這個小叛徒的立場,但是看路喬的這個樣子,忽然就說不出話來了。


  “我可不是在逗他,我就是……”不想讓你的所有,都被霍宴給毀了,不想看到你最後被霍宴搞的眾叛親離。


  素白的手拍了拍路遲的肩膀,她放緩了聲音說:“我知道你的心思,也很感謝你這麽替我著想,但是我不需要。”


  路喬的動作很輕,但是路遲的心情,越發沉重,最終還是頹然了下來。


  撫開了路喬的手,有點氣惱,“行行行,隨便你吧,我以後再也不管你的這事了,我以後要是再管你的這件事,我就是狗。”


  路喬笑了,“胡說!你是我親弟弟,你要是狗,那我是什麽?我才不跟你一塊當狗呢。”


  故意嗔怪的語氣,想調節氣氛。


  可路遲不理會她的調侃,別過頭再不去看她,心裏依然氣憤,要跟她賭氣。


  路遲太固執了,路喬臉上的笑意也漸漸淡了,最終歎了口氣,“這事情是我自己作出來的,因果報應,種什麽因,得什麽果,現在是我活該,我該受著的,我忍了。你們別再替我操心了,我自己會處理的。”


  這事情,終歸要有個說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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