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9章 是救還是殺

  餘光看見一抹白影落在了自己的腳邊,齊清下意識的低頭,就看到了被霍宴踢掉的遙控。


  齊清心裏一喜,朝霍宴看了過去。


  眼神裏明明白白的寫著,“老天都眷顧我,你就別白費功夫了。”


  伸手擋了霍宴伸過來的一腳,他也抬腿送了霍宴一腳。


  力道絕對不輕,霍宴一擊不中,收腳幹脆,但是就是那一個空擋,齊清就踹了過來。


  他躲閃不及,隻能硬生生的把那一腳受了。


  幸好下盤夠穩,到沒有直接被踢倒,但是疼的那一下,已經給齊清爭取了時間,他立刻俯身去撿控製炸彈的遙控。


  霍宴覺察出了他的意圖,立刻去攔。


  兩個人又過了幾招,齊清急躁起來,手下的動作就露出了破綻。


  霍宴抓住這個機會,伸手砸向了他的腹部。


  齊清感覺腹部一痛,力道鬆懈,霍宴一擊之後,拳腳又緊隨其後上來。


  高手過招,有時候就是一招之差,就勝負已分。


  齊清再沒有還手之力,最終竟然被霍宴給踹出去三四米遠。


  生生的吐出了一口血來。


  好半天都爬不起來。


  齊清的人被包圍,反抗再猛,倉促應戰最後也比不過精心準備,最終還是敗了。


  一番激烈的纏鬥,霍宴消耗了大量的體力,胸膛劇烈的欺負,等呼吸稍微平複一些,他彎腰去撿那個遙控。


  齊清眼睜睜的看著霍宴撿起了自己最後一張底牌,心裏實在不甘心。


  齊家人慘死的模樣,在他的眼前晃過,怒從心起,體內的潛力被激發了出來,他竟然又站了起來,動作快的幾乎讓人看不清楚,也不明白他到底是怎麽動作的,他就已經奪下了旁邊一個人手裏的槍。


  路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剛剛踢過去的東西是什麽,替祁猜解開了繩子之後,一抬頭,就看見齊清搖搖晃晃的站著,緩緩地拿起了自己手裏的槍,穩穩的對準了霍宴。


  而他的手指,已經摁在了扳機上。


  千鈞一發,而霍宴還背對著齊清,根本就沒有意識到齊清的動作。


  子彈的速度太快了,就算是霍宴意識到了,也不會給他有反應的機會。


  人除非是修煉成了銅身鐵骨,不然的話,在高強的武藝,在子彈麵前,也沒什麽用。


  快不過子彈,傷到了要害部位,難逃一死。


  霍宴現在,可以說是必死無疑!

  路喬腦海裏空白了一瞬。


  “霍……”


  聲音卡在喉嚨裏,怎麽也吐不出來。


  過去的很多瞬間,閃現在眼前,最終定格在了霍宴滿身是血,無力的癱倒在書房的椅子上麵。


  頭疼,毫無征兆,而又劇烈的疼起來。


  路喬感覺身後好像有一股推力推了她一把,可是明明身後空無一人。


  她踉蹌朝前跑了過去,跟霍宴離得很近,幾乎是子彈破槍而出的瞬間,她撲倒了霍宴。


  “砰!”


  槍響。


  霍宴愕然睜大了眼睛,看著近在眼前的那人的麵孔。


  一瞬間,周圍景色迅速倒退,整棟別墅,整個C國,乃至整個世界,都在他眼中消失了。


  他眼裏就剩下了一個人。


  是路喬。


  多年以後,當健康不再,當青春不再,垂垂老矣,和一個人坐在花園裏,他回想了這一幕,依然心悸不已。


  那一刻,就是一生。


  背上劇疼,路喬的冷汗瞬間就出來了。


  腦袋裏是一團漿糊,她自己都說不清楚,她是為什麽會突然跑過來替他擋下這一槍。


  齊清本來是對準了霍宴的要害部位開的槍,因為她撲到了霍宴,這一槍好像打偏了點,打在她的身上,也不知道有沒有傷到要害部位。


  傷口真的太疼了,她本來就怕疼,一受傷,就隻能拚命地胡思亂想,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她在被催眠的情況下,在霍宴的身上開了個洞,差點害得他沒命。


  這一次,替他擋了一槍,也算是還給他了一條命。


  所以,這條命的事可以一筆勾銷了。


  路喬動了動唇,想跟霍宴說這件事,忽然就看見祁猜站在霍宴的身後,臉色很難看的看著她。


  她欠霍宴一條命,可霍宴也欠祁先生一條命,那次的事情,如果不是因為霍宴,她不會被齊清抓去,祁先生就不會因為救她,死在齊清的槍下。


  齊清是罪魁禍首,可她跟霍宴,在祁先生的死上,都算是幫凶。霍宴,齊清,她,他們欠祁先生一條命。


  齊清不知道有沒有傷到她的要害部位,要是傷到了的話,也許她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也肯定就不能再替祁先生報仇了。


  現在,她這個樣子肯定也撐不住再轉身去殺了齊清了。


  那就隻有霍宴了。


  她強撐著從自己的口袋裏摸出了一把刀來。


  這是來之前準備的,本來是打算用來對付齊清的,可是現在用來對付霍宴,也正好。


  蔥白的指尖,露出了鋒利的寒光,原本還沒有反應過來的鄒透,瞬間警惕起來,“小宴,小心!”


  剛開口,就聽到霍宴悶哼一聲。


  那把為了給祁鬱報仇用的刀,如今穩穩的捅進了霍宴的身體裏。


  “路喬……”


  他難以置信的看著路喬,喊了她的名字之後,卻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些什麽。


  被雨水打濕的頭發上,雨水一滴滴的往下落,正好有一滴落在了路喬的眼皮上,她眨了下眼睛,順著眼角滑了下去。


  像是一滴冰涼的眼淚。


  路喬覺得自己已經好了的暈血症,又嚴重了很多,沒有看到血跡,僅僅是感受到了那種溫熱的觸感,現在卻也已經感覺眩暈起來。


  也或許背後的傷口流了血,她體質虛弱,所以才有這麽強烈的感覺吧。


  路喬張了張口,像是想要說些什麽,沒說出口,眼前的燈黑了,她沉入了黑暗之中。


  齊清看著這一幕,相愛相殺,忽然大笑了起來。


  果真是他培養出來的,做事真是貼合他的心意,沒什麽比信任的人反手捅你一刀更讓人感覺到痛了。


  他看到霍宴終於白了臉色。


  一向光風霽月的霍大少爺,終於在他的麵前失態了。


  他就感到無比的快意。


  這就是報應啊!


  但是還遠遠不夠。


  他目光裏泛上了狠戾的光。


  他再一次準備扣下了扳機。


  這一次,他正對著霍宴的腦袋。


  一擊,必死。


  鄒透咬牙,齊清留著就是個禍害!

  她不想再多生事端了。


  幾聲槍響,齊清手裏的槍落在了地上,他眼睛還睜得大大的,臉上殘留著剛才扭曲的快意,但是嘴角卻溢出了血跡。


  他緩緩地低頭,看到自己身上的血跡,大片大片的,像是盛開著的花。


  他不在乎身上的傷口,但是他在乎他的那塊懷表。


  左胸前的口袋上,也有一個破口,他顫著手,把懷表拿了出來。


  懷表也被打破了,直接穿過,中間有一個空空的洞。


  時間停止,上邊嵌著的全家福也被損壞了。


  他伸手努力的想要撫平上麵破損的地方,但是終究是徒勞無功。


  最終,身子無力的癱軟在地上,他睜著眼睛,看著自己手裏的懷表,眼神,漸漸地,渙散了。


  這一場鬧劇,轟轟烈烈的結了尾。


  窗外的大雨,依然還在下著,沒有人聽到這棟別墅裏的聲音,也沒有知道,這裏發生了些什麽事情。


  夜裏的狂風暴雨,在第二天日出之後,風平浪靜,除了地上的積水,還有昨晚被大風摧折的樹木之外,昨晚的電閃雷鳴,不複存在。


  太陽已經出來了,今天又會是一個好天氣。


  ——


  “你能不能清醒一點,她差點用刀捅到你的要害,刀隻要再左邊一點,就半個手指頭的距離,就刺破你的心髒,你知不知道?”


  電話裏,鄒透在教訓著霍宴,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路喬她心裏根本就沒有你,真正深愛的人,是不會對你下這麽重的手的。她這是要弄死你,你知不知道……你跟她在一起很危險,今天是你走運,沒有被她刺破心髒,可下一次呢?你覺得自己會一直這麽幸運下去嗎?”


  “你也不好好想想,自己的枕邊人,是個對你心存殺意,時時刻刻都想著要弄死你的人,你不覺得這很恐怖嗎?是個正常人都不可能會接受吧,誰都不想每天早晨醒來,麵對的就是身邊人的一把尖刀……”


  “小宴,你必須跟她離婚……”


  鄒透已經跟他說了無數遍這句話了,他一直沉默著,沒有發表自己的任何態度。


  等到鄒透說完之後,霍宴才開了口,看著自己旁邊病床上躺著的那個人,說了句,“在她捅我那一刀之前,她替我擋了一槍。”


  “那又怎麽樣?”


  鄒透的聲音微提,“救了你,然後不也又反手捅了你一刀?”


  “這麽反複無常,說不定是有什麽精神疾病呢?”


  “我可還記著呢,你之前跟我說過,她被齊清催眠了,強行分裂出了一個新的人格,而且,我也親眼見過了。誰知道,強行催眠,會不會留下什麽後遺症,導致她的精神不正常了呢?”


  鄒透對路喬,從來就沒有好感,就算是已經共同經曆了生死,也一樣。


  “何況,霍家也不會要一個有精神病的兒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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