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4章 快走別停留
現在雖然已經是不一樣的時代了,已經沒有這種說法了,但是想起這些事,她就是莫名感覺怪異。
連帶著霍宴握著她的那隻傷腳的那隻手,所貼到的皮膚,都發起了燙來。
她越發覺得古怪了,最後她忍不住忍著疼痛,強行把她的腳,從霍宴的手裏給抽了出來。
手裏空了,霍宴抬起頭看向路喬。
目光相接,又什麽東西蠢蠢欲動,氣氛變得有點古怪了起來……
——
齊清也不知道到底是對人性有多絕望,霍宴都到他的倉庫裏去偷武器去了。
他都不會想想,霍宴到底是怎麽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入他的倉庫裏的。
就真的一點兒都沒有考慮過,被他丟在荒島上的四個人會團結一致的可能性,他現在還在等著十天之後,他堅信著很快就會看到自相殘殺,最終全都死於自己信任的人的手下。
這麽執著,也不知道是該誇他終於有了一個令人高看一眼的優點,還是該覺得他傻的可憐。
路喬四個人跟齊清的人僵持了半天的時間,在山洞裏有吃有喝,他們比外麵那些人過的還要自在一些。
等到了傍晚,天色逐漸的昏暗下來,齊清的人在森林裏慢慢的撤退。
原始森林裏潛伏著許多未知的危險,這裏有猛獸出沒,在這裏找四個本來就活不了多長時間的四個人,再把自己的命搭上去,是非常不值當的。
所以,他們撤了。
而藏了山洞裏的三個人就悄無聲息的,潛入進了森林裏。
他們為了要活命,不得不在叢林裏冒險搏一搏。
而路喬被霍宴留在了山洞裏。
路喬沒有功夫,也從來沒有在他們經曆過的環境鍛煉過,更何況她現在還受著傷,她如果跟去不會成為他們的幫手,反而會是他們的拖累。
路喬有自知之明,連鄒透這個最看不慣路喬的人,也都默認了沒有路喬去冒險。
三個人去搏命搶船,但是霍宴仍然留給了路喬一把槍,讓她用來防身。
路喬抬頭望著天空,如同故事裏邊的井底之蛙,坐井觀天,那一方天空,看起來就是圓的。
手裏緊緊地握著那一把槍,如同是握著她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手心裏的薄汗已經濕滑了槍身表麵,她的手指隻能慢慢越收越緊。
在枯井裏邊坐著,除了聽到清脆的鳥鳴聲之外,就是風穿過了森林,傳來的樹葉沙沙作響聲。
實驗室離這裏太遠,就是有動靜她也聽不到。
不能夠通過聲音來判斷那邊的形式,聽著大自然裏邊天然創造的聲音,時間都好像變得沒有了意義了。
路喬隻能通過天色的變化來判斷時間流逝,當幾朵雲朵慢悠悠飄過的時候,她聽到了枯井外傳來的腳步聲。
她立刻警惕了起來,手裏握著的槍已經開了保險,手指扣在了扳機上,隻要發現情況不對,就立刻會按下去。
她看見從井口垂下來的那根繩子晃了晃,這是幫助他們上下的工具,來個人如果是敵非友的話,恐怕不會動繩子這麽客氣,會往裏邊來幾槍之後,直接下來。
路喬放鬆了下來,從井口露出了一張臉,挺帥的,背後就是藍如洗的天空,真像是從天而降的天神,要把她帶出這個地方。
“事情已經解決了,路喬上來,我帶你回家了。”
他對她露出了笑容,這是想要安撫她不安的情緒,露出了他的白牙。
安撫有沒有起到效果不知道,但是他的笑容,讓她想起了很久以前的那個少年。
那個少年有著她見過的最好看的笑容。
比陽光還要燦爛的笑容,晃暈了她的眼。
她如同被蠱惑了一樣,下意識地伸手想要去留住那抹笑容。
結果隻抓住了穿過指尖的風。
突然,夢醒。
路喬眼睛裏的茫然瞬間散去了,她眨了兩下眼睛,神情又變得淡漠起來。
物是人非,留不住的,就是留不住的,何必再去自欺欺人呢?
收回了自己凝視在他臉上的視線,低下頭,才發現,她握著槍的那隻手,不知道什麽時候,無名指的手指甲已經被她自己給掰斷了,後知後覺的疼了。
十指連心,一根手的手指甲斷了,疼得她整隻手都在發抖。
路喬麵上沒有什麽表情變化,幹脆的伸手抓住了繩子,動作卻不比抓繩子的動作利落的爬了上去。
運動發汗,晶瑩的汗珠在鼻子尖落著,顫顫的,像顆水晶的珠子。
路喬把它擦掉了,望著霍宴,仍然是一臉的冷淡。
齊清對這個研究室下的功夫很大,連出入的船都是,帶出去一隻轉手賣了,都能賺上一大筆錢的那種。
但是他們幾個可不是為了賣了賺錢,而是為了用它來逃命。
研究室背後靠海,直接把船開到了海邊,他們要是沒有良心,大可以直接把她丟下之後,直接開船離開這個荒島。
無論是薔薇還是路喬幫他們,其實都是一場豪賭。
要是賭贏了,就能夠逃出生天,但要是賭輸了,那就是賠上自己的性命,最後死在這座荒島上,連個人收屍都沒有。
事實上,在霍宴要她待在這裏,並沒有打算帶著她一塊兒去實驗室搶船的時候,她心裏的天平就已經偏移了。
路喬在剛才他們去搶船的那一段時間,想了很多。
她想,如果他們回來了,她就跟著上船,如果他們拋下她,自己離開了這座荒島,那她就等到十天之後,齊清來了,她靠著霍宴給她的這把槍,就算是不能打死齊清,最少也要讓他丟掉半條命。
她可以跟他同歸於盡,這樣也就能夠替祁先生報仇了。
畢竟,祁先生幫了她太多了,她就算是賠上這一條命,也沒什麽好可惜的。
她做好了被拋棄的心理準備,但是沒想到霍宴回來了,把她已經走到了懸崖邊上的危險思想,又重新拉回了平地上。
路喬沒有再移開眼神,就這麽看著男人的高大背影,手背上是他幹燥而又溫暖的溫度。
從他的手心裏傳來,貼在她的手背上,一點點的透過了皮膚,滲入了血液,緩緩流動到了心髒裏邊。
霍宴比她要高,隻是站在她的眼前,就好像能夠替她遮擋所有的風雨。
兩個人選了荊棘最多最不好通過的地方,借著那些樹木遮擋行蹤,神不知鬼不覺,自然又繞到了實驗室的背後。
鄒透站在船上催促著讓他們快點上去“上來,快點走了,在這裏停留的越久,就越容易讓那些人發現了。”
後來再回想這一天,路喬仍然還覺得鄒透的這張烏鴉嘴玄乎。
不然也不可能話音剛落,就招來了齊清的那些人。
一顆子彈劃過了船身,帶起了一連串的火花。
霍宴手猛的往身前一收,把路喬帶到了身前,用力地把她送上了船。
槍聲越發的密集了起來,外麵根本就站不住,隔的距離有點遠,手槍的命中率大大的降低。
鄒透的胳膊被擦傷了,正往外麵冒著鮮紅的血液。
兩天摸爬滾打的白襯衫,已經不怎麽幹淨了,但是上麵的血跡,看起來仍然異常的刺眼。
人是血肉之軀,怎麽比得過子彈,收割人命也不過就是眨眼的時間。
霍宴都來不及上船,從那邊的林子裏竄出來一堆人,角度刁鑽的朝著他腳下打。
濺起塵土飛揚,讓人不得不眯起眼睛,才能防止灰塵落入自己的眼睛裏。
後退了兩步之後,朝他來的子彈就更加的密集了。
就地一滾,躲開了幾槍,身手挺利落的,但是自然而然的就離船遠了。
鄒徹性子急,見霍宴險些受傷,想都沒想,就直接跳下了船。順手還朝開槍的地方,回敬了幾槍。
“宴哥。”
他伸手去扶霍宴,剛站起來,兩個人形靶子,就招來了更多的子彈招呼。
霍宴身上中了兩槍,一槍正打在腿上,行動能力就大大降低了,他咬牙,推了鄒徹一把,“快走,別在這等著了,快開船走!”
鄒徹擰著脾氣,“我不走,要走就一塊走,不然我就不走!”
這個時候可沒有時間留給他們演什麽兄弟情深。
一人一句就已經是極限了。
眼看著那些人成包抄之勢朝他們過來,鄒徹不走,霍宴就不再堅持。
隻催著在船上的鄒透跟路喬快走。
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等被圍住了之後,就真的再也走不了了。
鄒透咬咬牙,深知這個時候就算是下去了,也不能幫上什麽忙,反而會成為他們的拖累,沒有堅持著非要下去,朝他們喊了一句,“不要逞強,就算被活捉了,也別逞強,要活下去,隻有活下去才會有機會回去,我會找人來救你們的。”
然後強迫自己轉過身去開船。
路喬的餘光看到了鄒透眼裏一閃而過的淚光。
這個對著她總是眉不是眉,眼不是眼的大小姐,哭了。
槍聲,海浪聲,鳥叫聲,還有風聲混合在一塊,一齊鑽進了她的耳朵裏。
順著耳朵,又跑進了她的心裏,路喬被擾得很亂。
船,開了。
她看著霍宴,兩個人的距離在拉遠,他的身影,麵容,輪廓,都在她的視線中逐漸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