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5章 用她做誘餌

  或者說,她不想再看見他。


  永遠都不想。


  跟霍宴在一起,連空氣都是壓抑的。


  路喬壓下自己心裏又克製不住翻湧起來的情緒,緩緩對他開了口:“你來找我有事嗎?”


  霍宴說:“沒什麽事,就是來看看你。”


  路喬一怔。


  心裏很複雜。


  這種這麽熟稔的語氣,放在他們兩個人身上,真的不太合適。


  他們就是比陌生人還不如的陌生人,關係早就是僵到不行了,何必用這麽親熱的語氣,霍宴不覺得很可笑嗎?

  以前每次見麵,都弄的血腥味十足的很,他不是每次都好像要把她弄死一樣的狠嗎?


  現在是這是怎麽了?

  霍宴是突然轉性了,還是說,又想出了別的什麽花招來折磨她?

  不再用語言和行為上的侮辱,而改用心理戰術了嗎?

  路喬皺眉。


  這樣的話,她可是更得提高警惕了。


  畢竟霍宴的詭計多端,她也是看過的。


  她不想跟她看過的那些人一樣,成為霍宴眼裏肆意玩弄的棋子。


  她就想過自己的安穩生活而已。


  “薔薇這幾天的事情,你都了解了?”


  沒想到她會直接用這個事開口,路喬抬頭用正眼看他。


  她當然已經知道,薔薇在這幾天,又幹了什麽轟轟烈烈的大事。


  說起來,這事情的責任,霍宴也是要負三分之一的責任。


  他主動提起來,挺讓路喬驚訝的。


  “抱歉,讓你受驚了。”


  霍宴這是被人給換了靈魂了吧?

  跟她道歉?


  她怕不是在做夢。


  “以後不會再出現這種情況了。”


  路喬本來就該生活在平靜安穩裏,因為他才被攪進來漩渦裏,不管是他欠她的,還是他本身就想的,他都有責任也自願送她上岸。


  這是場失敗就會死亡的血腥遊戲,路喬本就不該摻和進來。


  他應該把她送出去,還給她平靜的生活,剩下的腥風血雨,槍林彈雨,應該要由他自己來承受。


  “我跟薔薇曾經有過一次交流,她是可以被抹殺的,易安這幾天結束了自己的事情就會趕回來,到時候,讓她試試把薔薇清除掉。”


  抹殺,清除。


  這兩個詞,聽起來就讓人本能的覺得不舒服。


  路喬對霍宴的這話,沒發表任何的看法。


  霍宴也不知道是什麽毛病,就跟和上司匯報工作似的,跟她說個不休。


  “已經確定了齊清就在錦城,已經派人去找了,相信很快就會暴露他的行蹤,我的人可以盡快處理掉他,以後他不會有機會威脅你了。”


  霍宴想起了那個沾滿了路喬的鮮血的炸彈,眸色暗沉。


  路喬卻轉頭望向了窗外,現在沒有下雪,天空好像蒙著一層灰蒙蒙的霧氣,很陰沉壓抑。


  路喬在想祁鬱。


  祁鬱死在齊清的槍下,她沒用,不能夠親自為他報仇,這在一切終於要結束了嗎。


  可是就算是大仇得報又有什麽意義?

  人死不能複生。


  要是祁先生能回來該有多好……


  她伸手碰了碰自己的眼角,碰到了一片濕潤。


  路喬最終還是沒有對他的話,發表任何意見,她隻是用明確的表達了對霍宴的排斥。


  霍宴無功而返,卻不再像以前那樣對她大發脾氣。


  一切,都變了。


  一切,又都好像沒有任何變化。


  ——


  清晨,第一縷晨光落在地上,把黑暗驅散了。


  整座城市還沒有從睡夢中清醒過來,但是飛機場裏依舊是人來人往,不分白天黑夜的熱鬧。


  鄒家的人在這個時候,已經落地錦城。


  霍宴的人已經替鄒家安排好了住處,幾個人在黑夜與白日的交替時間,悄然離開了機場。


  機場行人來去匆匆,在不易令人覺察的角落裏,有一個黑影遠遠的跟隨在鄒家的身後。


  頭上戴著的鴨舌帽壓得低低的,機場的監控沒有一個拍到了他清晰的正臉。


  他如同一抹幽魂一樣,跟隨著鄒家人,耳朵上戴著的藍牙,忽然紅光一閃。


  將耳後的紋身照的莫名詭異。


  他伸手碰了一下藍牙,跟他擦肩而過的行人聽到他在說:“目標已經落地,老板,現在還要繼續跟嗎?”


  ——


  傍晚,天色已經開始昏暗下來,夜生活,即將開始。


  鄒家人經過了短暫的休息之後,跟霍宴會和。


  互相交換了情報,才知道齊清憑借著一腔仇恨,已經成長到了什麽地步。


  這是一條潛藏在暗處的毒蛇。


  長著有劇毒的獠牙,在陰暗的角落裏,已經窺視了他們許久。


  暗暗的積攢自己的力量,雖然不足以撼動他們的根基,但是如果不及時拔掉這條毒蛇的毒牙,沾上毒,他們也是會元氣大傷的。


  鄒家從來不會輕敵。


  尤其是這樣的敵人。


  “小宴,你的人現在已經摸清楚,齊清現在到底在哪了嗎?”


  長途飛行之後,身體上帶來的疲憊,還有沒有調整好時差的緣故,精神上也很疲憊。


  即便是已經休息了幾個小時,鄒透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看。


  “還沒有。”


  讓管家去泡了幾杯提神用的咖啡,他轉頭跟鄒透說:“齊清隱藏的太深了,恐怕勢力在錦城也埋得有,我派出去的人查了好幾天,連他的影子都沒有抓到。”


  錦城太大,要在這座城市裏,找一個人,尤其是,在這個人有意隱藏自己的行蹤的時候,無異於在大海裏尋找一滴水。


  鄒透緊皺著眉頭。


  這條毒蛇太難對付,越是這樣,對他們的威脅也就越大。


  她心裏對齊清的殺意也就越濃重。


  這條在暗地裏窺視著他們的毒舌,必須要盡快的處理掉。


  “那找到有用的東西了嗎?”


  “有一點,隻是聊勝於無而已。”


  霍宴說:“我猜測齊清可能是在錦城準備的由自己偽造的身份,不然的話,不可能連半點痕跡都查不出來。”


  霍家在錦城的勢力,就算是想要在大海裏找出一滴水,隻要放出的話去,自然會有人上來幫忙。


  隻要齊清露麵,就一定會留下痕跡,有人發現了行蹤,霍家自然就能夠順著蛛絲馬跡,摸到這條毒蛇的藏身之處。


  可是現在,他什麽都查不到。


  這就很值得人懷疑了。


  錦城,關於齊清這個人的消息,太幹淨了,這就說明可能是兩種情況。


  一是,他根本就沒有來錦城。


  二是,他換了個身份,所以這座城市裏才沒有留下任何關於齊清的痕跡。


  路喬失蹤的那六個小時,還有體內出現的炸彈,無一不像結果指向了後者。


  可是這樣一來,事情就更難查了。


  幾個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管家端來了已經泡好的咖啡,按照各人的口味進行了不同程度的調整,鄒透不喜歡太苦澀的味道,所以把那杯加了最多糖的咖啡接了過來。


  甜味能夠讓人心情愉快,對於鄒透來說,也能夠最大程度的幫助她思考。


  喝了幾口咖啡,又吃了一塊小蛋糕之後,她的眉頭舒緩下來,忽然靈光一現。


  “你不是說路喬有第二人格,她失蹤的那六個小時就是,就是第二人格占據了她的身體?”


  “那她的第二人格應該跟齊清接觸過,她應該是齊清的藏身之處的。”


  鄒透說:“即便是不知道,也總注意過身邊的環境吧,隻要她說了,這樣我們不是輕而易舉就能找到齊清的藏身之處了?”


  鄒徹也忽然來了精神,正準備點頭附和,但是卻發現霍宴的臉色依然很難看。


  “這事情,沒有我們想的那麽容易。”


  鄒透所說的提議,他之前不是沒有想過。


  早就問過薔薇,不論是正麵問,還是旁敲側擊,不是薔薇不肯回答,而是她的回答根本就沒有參考的價值。


  齊清太警惕了,從頭到尾,不論是把薔薇帶回去,還是把她送回來,全程都用了迷藥,把薔薇給迷昏了。


  她根本就沒有機會,能看清楚齊清現在藏身地四周的環境。


  她所能提供的消息就是,那是一個封閉的環境,裏邊有一些醫療器械,但不是醫院,沒有聞到裏邊有消毒水的味道。


  僅此而已。


  憑借著這些信息,他們是沒法進行判斷的。


  鄒透的想法落了空。


  不甘心的咬牙,她想了一會兒,“齊清既然把她當誘餌,那我們為什麽不能將計就計,直接用她把齊清引出來?”


  這確實是目前最好的辦法,可霍宴卻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這事情本來就跟路喬沒有關係,我們跟齊清的恩怨,不能再把她卷進來了。”


  “天真!”


  鄒透卻不認為霍宴的這種想法是對的。


  “她已經被攪進來了,想要脫身,就隻能配合著我們把齊清給處理了,隻有這樣,才能徹底的擺脫他的控製。”


  “她跟齊清沒有仇,隻要抽身,路家會保護好她,她不該再冒險。”


  霍宴食指長久的停留在另外一隻手的無名指上,眸光深沉,“透姐,我已經對不住她了,不想再繼續把她往火坑裏推了。”


  鄒透一噎。


  對上霍宴的眼睛,忽然就不知道該怎麽把話說下去了。


  原本的火氣也就散了。


  最後從齒縫間擠出一句,“意氣用事!”


  卻是沒有再提用路喬做誘餌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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