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8章 最毒婦人心

  三天後,一切塵埃落定。


  C國原本已經穩定的各方勢力,因為祁鬱和齊清的這一次衝突火拚,而變的有些動蕩。


  但是如今兩人一死一逃,這兩家的勢力群龍無首,就像是粘板上的肥肉,任人宰割。


  C國的地下室裏經過了一段時間的動蕩,各方將這兩家的勢力分割之後,才安穩了下來。


  從此,祁鬱在C國留下的痕跡,就徹底的消失了。


  就如同他從來都沒有存在過一樣。


  路喬不知道是突然之間想通了,還是怎麽樣,原本堅持要在C國“陪”祁鬱。


  忽然就鬆了口要回去。


  霍宴沒有多想,畢竟司韻安也已經催了很多次,一哭二鬧三上吊都用過了,就是趕著要他回去。


  而且,路家那邊也快要瞞不住了,再不回去,這段時間的事情一定敗露無疑。


  因為種種原因,讓他沒有想那麽多。


  但是,霍宴沒想到,就是這麽一次疏忽,釀成了一次血案的發生。


  在這之前,路喬沒有什麽異樣,她很平靜,平靜的讓人心裏發毛。


  有句話說,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發。


  路喬是後者,爆發的那天其實是有征兆的,司韻安拿著她出賣了霍氏集團的機密,這個還沒有被證實的猜測,當著小雖然的麵把她奚落了一頓,甚至用“上梁不正下梁歪”這種說法,連帶著小雖然也都罵了。


  路喬那時候在喝茶,她話音剛落,一點征兆都沒有,她忽然就拿起了桌上的水果刀,朝司韻安逼了過去。


  多虧了齊清的這幾次磨練,她的眼裏,多了煞氣跟真正的殺氣。


  司韻安乍然被她的眼神給嚇住了,連連後退。


  “你想幹什麽!”


  驚恐的看著她手裏的那把刀,指著她的刀,一邊後退著,還一邊色厲內荏的說:“我告訴你,你要是敢動我一根手指頭,我,我不會讓你好看!”


  路喬不說話,就這麽直直的看著她,一步步的朝她逼近。


  “路喬,這可是我兒子的家,你可想清楚了,在這撒野會有什麽樣的後果?”


  路喬冷眼盯著她,看著剛才還盛氣淩人的司韻安,刀亮出來以後,就立刻氣短了。


  她麵無表情,渾身的煞氣翻滾,就像是從地獄裏剛爬出來的厲鬼一樣,要來索的就是司韻安的命。


  “你別過來!別過來!”


  司韻安在連連後退著,直到身子撞到了牆壁,才停下了。


  在司韻安驚恐的目光裏,路喬手裏的刀朝她揮了過去。


  動作異常的幹脆,沒有一絲的拖泥帶水的意思。


  司韻安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然後,旁邊伸過來了一隻手,準確的捏住了刀柄,把刀成功從路喬的手裏邊奪了過來。


  他開口說:“夠了。”


  路喬抬眸看著他,原本沒有什麽表情的臉上,忽然就多了一分嘲諷。


  “霍宴,這是你親媽,可在沙發上坐著的,難道不是你兒子嗎?”


  路喬淡聲開口,“霍宴,人心就算是偏也不該是這麽偏的吧。”


  “她這麽對待你的兒子,你竟然還能夠忍下去?”


  目光相接,霍宴才發現,路喬的眼睛看上去有點古怪,深的太嚴重了,透不出一點光亮,就是一汪深潭死水。


  直勾勾的看著人,有點嚇人。


  霍宴覺得有點不對勁,路喬卻說:“你是不是也相信那件事情是我做的?”


  她問的很直白,霍宴一怔,第一瞬間就想起了陳助理給他看的那個監控記錄。


  就那一時的沉默,已經說明了很多問題。


  “嗬……”


  路喬看著他,忽然冷笑了一聲。


  放開了手,甚至還後退了兩步,眼尾微微的上挑著,高貴冷豔的漠然。


  “霍宴,有時候我真想問問,在你的眼裏,我路喬到底是有多不堪啊?作惡多端,且無惡不作,真是謝謝你了,讓我發現了自己的另一麵,連我自己都沒想到原來我竟然可以有這麽壞。”


  霍宴又皺起了眉頭,“你又在給自己腦補了些什麽?”


  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中了什麽邪,隻要沾上跟路喬有關的事情,皺眉的次數比以往的一年內皺眉的次數都多。


  他聲線平平直直說:“我沒說懷疑你,這件事情還在調查當中,我隻相信證據。”


  “證據?”路喬似乎是覺得這個詞聽起來很可笑,低低的愉悅的笑了起來,眉眼間卻盡是陰鬱,“有時候,懷疑就是一種證據。”


  “沒有無緣無故的懷疑,一開始,就用了不平衡的心態看待問題,我敢肯定在沒有絕對的證據,能夠洗清我的嫌疑之前,你會用盡了各種方法,在各種地方,尋找各種蛛絲馬跡,來試圖證明我就是那個內鬼。”


  說到這兒,她又意味不明的衝著霍宴暗嗤了一聲。


  “霍宴,我不想跟你說‘身正不怕影子斜’這種話,因為太幼稚了,反而顯得像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現在雖然沒有證據能夠徹底證明,我就是那個內鬼,但同樣也沒有證據能夠完全洗脫我的嫌疑,所以你現在懷疑我確實沒話可說。”


  “可是,你記著我現在說的話,你今天的沉默,遲早會被我打臉,可要是到了那個時候,你就算是跪在地上求我,我都不會再回頭。”


  說完,頓了一下,忽然又覺得自己這種說法特別可笑。


  早就已經走到了窮途末路的地步,早就已經沒有辦法回頭了,也不打算再回頭了,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麽意義?

  連威脅的人都找不到合適的理由,用這麽一個理由,聽起來可真是氣短。


  路喬自嘲的笑了一下,心裏暗暗的說:“路喬,你可真是我見過的,最沒用的廢物了。”


  不知道是對自己說,還是對暗地裏的哪個人說的。


  這件事情到最後也沒能說出個一二三來,她被奪下了刀,但是目的已經達到了。


  起碼司韻安現在看見她的眼神,就像是老鼠見了貓。


  她就滿意了。


  婆媳關係難以處理,這確實是個難聽,但是如果根本就沒把這段婚姻放在心上,她隨時都做好了離婚的準備,那這種婆媳問題就不存在了。


  快刀斬亂麻正好是她最喜歡的一種處理問題的方式。


  丟下了一句“今天這事,隻是一個教訓,下次,再敢提小雖然,這把刀不會再等你的寶貝兒子過來奪了。”


  她就上樓去找先一步被傭人帶上了樓的小雖然了。


  司韻安氣的說不出話來,指著她的背影,渾身都在發抖。


  “你看看,你看看她這是什麽樣的態度,還有沒有一點兒對待長輩的尊重?”


  司韻安抓住霍宴的手臂,“霍宴,我告訴你,你要是還是不肯跟她離婚,我就真的跟你斷絕母子關係!”


  這真的不是司韻安第一次說這種話來威脅他了,但是每一次她都說的斬釘截鐵。


  霍宴並沒有恃愛行凶的意思,他真的是累了。


  夾在兩個人中間的這些日子,真的比商場上的爾虞我詐來的,還要讓他覺得心累。


  “她是有做的不對的地方,但是您的話也不對。小雖然他是個孩子,您用那樣重的話來說他,路喬情緒激烈一點,是情有可原的。”


  “情有可原?你這是什麽意思,你是覺得路喬她拿著刀對著我,是我活該對嗎?”


  司韻安的臉當時就拉了下來,等霍擎來把她接回去,霍宴已經被她罵的狗血淋頭。


  路喬坐在落地窗前,低頭認真的盯著自己的手機在……打遊戲。


  單從遠處看上去,其實是異常賞心悅目的畫麵。


  但是配上手機裏流淌出來的音樂聲,就顯得異常詭異。


  她在玩一個挺老的遊戲了,畫質看起來可以說是非常感人了,比較暴力,雙人對打遊戲,畫質看起來是不怎麽清晰,但是招式做的卻非常真實。


  她操作著屏幕上的小人,流暢的出拳收腿,招招都是殺招,全都是往對方的要害部位上去的。


  每次成功的打到對方就會發出一聲慘叫,聽起來異常的淒慘。


  她是攻擊型選手,隻攻擊不防守,所以到了最後,把對方幹掉了,自己也沒剩下幾滴血。


  畫麵裏的小人兒搖搖晃晃的兩下,轟然倒地。


  路喬聽到裏邊傳出來“恭喜勝利”的聲音,勾了勾唇角,抬頭看到司韻安已經坐上車離開了。


  手指在屏幕上一點,拒絕了重新開始遊戲。


  她輕聲喃喃了一句,“GameOver”,忽然就笑開了。


  笑得極其愉悅,正是盛開到了極致的花朵。


  灼灼其華。


  然後,迅速消失了,她從一旁的一個巨大玩偶裏,摸出了一個堅硬的東西。


  饒有興致的放在手心裏把玩著,漆黑而形狀古怪的東西,在陽光下泛著森冷的光……


  ——


  夜,霍宴的書房裏還亮著燈,一道細長的人影慢慢的接近,逐漸在他的臉上蒙上了一層陰影。


  霍宴抬起頭,路喬笑吟吟的看著他,“霍宴,有句話不知道你聽說過沒有,青竹蛇兒口,黃蜂尾上針,兩者皆不毒,最毒婦人心。”


  夜色太靜謐了,她的聲音緩緩流淌,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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