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第35章 談判
家裏的東西還沒有買齊，上午送郭欣然到宿舍樓下，第二天注冊的人比前一天多了許多，提著大包小包的學生絡繹不絕，揮了揮手，金言直接轉戰超市，在準備付款的時候接到了區新明的電話，本來說想請金言到他們公司談一談劇本的事，聽說金言在超市還沒回去，便主動提出幫忙拉東西。
金言知道這種時候是不需要客氣的，尤其是麵對區新明，既然對方把自己當小白，那有便宜不占豈不是浪費了這麽好的機會？
金言給區新明拿了一瓶飲料，自己布置起了房子，區新明來之前已經打好了腹稿，不論金言提出什麽樣的要求，這次合作他誌在必得，這是他從英事達跳到光線傳媒的敲門磚，他認真研讀了金言給他的兩個劇本，一部典型的都市劇符合市場需求，很容易過審，而且人物關係、情節、場景都很簡單，成本可以控製到最低，低成本意味著高回報率；另外一部情景喜劇雖然有些灰色幽默，但是相對其他的情景喜劇笑點更多，更符合線下年輕人的心理預期。兩部劇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前景很好，這是公司市場部分析後給出的結論。
家裏有了客人，金言也不好把人家晾在那裏，把買來的東西收拾個大概齊，剩下的可以慢慢收拾，從公寓出來的時候還沒到中午，但顯然談正事還是要等到下午了，在英事達公司樓下吃了飯，金言也算是認了門，果然距離自己租住的公寓很近，走路五分鍾，可開車就麻煩得多了，在中關村停車是真的難，是以金言對區新明主動幫忙有了些感激。吃飯的時候兩個人都沒有談合作的事，畢竟已經到了公司的層麵，區新明不好多說，金言也不急這一時半刻。東拉西扯的時間也就過去了，區新明還提出周末帶金言去參加他們車友俱樂部的活動，金言拒絕了，他對這項運動沒興趣。
到了開始會談的時候，金言在長長的會議桌一邊坐定，對麵六個人，這是一場不公平的談判，他看著對麵的人想道。
“人已經到齊了，那我們就開始吧，先做一下自我介紹。”英事達方麵坐在金言正對麵的一個中年人看了一眼時間，“我是光線傳媒電視劇業務部的負責人，我姓程。”頓了頓，又介紹了他右手邊，“這位是英事達與您聯係的區經理，小金先生的熟人，我也就不介紹了，我左邊這位是集團行政部的蔣新陽蔣總，蔣總左邊是光線傳媒藝人經紀事業部的範長虹女士，歐經理左邊的是光線傳媒發行部趙旭趙部長，趙部長邊上是集團法務部的何曉光律師。”
介紹完畢，緩了緩繼續道：“這次受集團委托，由我和區經理共同負責這次與小金先生的談判。”沒有過多的寒暄，幹練地直抒胸臆。“小金先生的兩個劇本，我們已經仔細研究過了，光線方麵，希望能夠買斷這兩個劇本的電視劇版權，對此小金先生有什麽問題嗎？”
“您可以繼續說，既然來談，賣肯定是要賣的，具體的慢慢再談。”金言早想好了說辭，讓對方先說下去，他才好判斷怎樣對自己有利。
“好，那我就直說了。考慮到小金先生還是個學生，我們願意一次性支付五十萬元版權費用，如果小金先生同意放棄署名，我們可以額外支付十萬元。”
“不好意思，打斷一下。”在姓程的間斷的時候金言抬了一下手，說道，“首先，署名不能放棄，另外，買斷也不可能。”對方有些盛氣淩人，金言也不再客氣了，“至於價格，很抱歉，我沒看到你們的誠意。”金言雖然對對方咄咄逼人的態度不甚滿意，但表情上不見任何變化。
“程部長，我說幾句？”區新明見雙方剛一交鋒就火藥味十足，適時站了出來，畢竟他今天的角色就是潤滑劑。他口中的程部長點了點頭，區新明看向金言繼續說道，“小金先生的作品十分優秀，我們是有目共睹的，而且這兩部作品的文學價值，我們也是認同的。”先是誇讚了金言，隨後話鋒一轉，“不過從商業角度上來說，任何投資都是有風險的，光線傳媒這次想要投資的，可以說是劇本，也可以說是小金先生您本人。”這算是隱隱的提醒金言了，但是以他對金言的了解來看，他是不會吃這一套的，但是這些話他不得不說。
金言也猜到了區新明的意思，這是在代表光線傳媒拉攏自己，在其位謀其政，金言也不能說什麽，想了想，點頭道：“謝謝你們的認可，但是，你們也知道，我現在還在上學，沒什麽用錢的地方，所以不客氣的說，我不缺錢。”
有些話點到為止即可，不需要說的太明白，尤其是麵對的都是職場的精英，和這些人打交道會很累，但是事情到了這裏，由不得金言任性，他點明自己不缺錢，就是告訴對方換個條件，拿錢說事行不通。
“小金先生有什麽想法，不妨說出來。”程部長通過短短的幾句話，果斷地換了策略，翻開筆記本，準備記錄金言的意圖。
“影視劇製作我不懂，媒體資源是你們的強項，但是對劇本的理解，我敢說沒有人能超過創造它的人。”金言自信地說，“或者換個說法，無論是《男人公會》還是《愛情小窩》，在拍攝上，劇本是不需要做任何改動或者後期加工的，對於這一點你們認可嗎？”
把問題甩給對方，金言靠在椅子上拿起桌子上的礦泉水喝了一口，等待對方的回應。
“這個……恐怕要到劇組成立之後才能決定，不過光線傳媒可以保證在最大程度上尊重原作者的想法。”程部長隻給了個模棱兩可的說法，其實他此時覺得談判有些失控了，自己的先聲奪人沒起到效果，反而給金言拿到了主動權，這樣今天的談判就沒有必要進行下去了，雙方都不肯先給出底線。
原本在來之前，他覺得金言隻是個學生，又是第一次寫劇本，這樣的談判應該會很輕鬆，可金言打斷自己的時機把握的像常年談判的老手一樣精準，以至於一開始自己就沒有占到上風，雖然拉鋸扯皮在商業談判中很常見，但是對方隻是個學生！他有些後悔自己準備不夠充分，沒有把對方當成談判對手來看，這是自己大意了。可這才剛開始啊，五分鍾都不到就結束談判？這傳出去怕是要鬧不小的笑話，外人會說光線傳媒和一個學生第一次談判五分鍾就結束了！這對談判人員來說是很難看的事，對方是學生可以不在意，自己卻不行。
“可以說一下你們的拍攝計劃嗎？”金言又提出了一個問題。
“您的意思是？”區新明問道。
“兩部同時拍攝，還是一部一部來？拍攝地點選好了嗎？導演選了嗎？演員有意向了嗎？”金言一連問出了各種問題，他也知道這樣結束談判很不禮貌，隻能轉移話題，至於是否和今天的談判有關，那就見仁見智了。
“我來回答吧。”會議室中唯一的女性，也就是藝人經紀部門的範長虹開口道，“拍攝方麵，我們可以同時進行，但是後期製作一定會有先後，發行上也是，我們需要根據第一部戲的市場反應及時調整後續的計劃，當然最理想的還是先上一部戲，上畫之後再拍另一部。”頓了頓，又回答下一個問題，“公司認為拍攝地點放在首城市和東滬市比較合適，至於演職人員，我們也隻是有一些想法，還沒有最終決定。畢竟所有的這些問題，都需要有一個前提，那就是光線傳媒方麵和金先生您能夠達成這次合作。”
不得不說，這女人也是有水平的，不僅說明了自己的部門對這次合作做了充分的準備工作，還引導著把話題帶回到了談判桌上。金言心說，這大公司裏果然沒有一個人是庸才啊。
“小金先生是今年考入人民大學的？”這時一直沒發過言的蔣新陽突然問了一句。
這麽一句話，把在場的人都給問楞了，雖然他的級別最高，但是在這樣的場合、這樣的時機問這個問題合適嗎？範長虹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她覺得自己的努力因為這一句話白廢了，程部長臉色也不太好看，這是被強行奪權了。而蔣新陽的想法很簡單，他就是覺得負責影視劇製作業務的程部長已經不適合繼續主導這次談判了，或者說是這個部門不適合主導這樣的談判，這十幾分鍾的時間，他隻是作為旁觀者站在公司的層麵在觀察和思考，之後他得出了結論：這場談判光線傳媒完敗，輕視了對手，高估了自己，樹的不光彩，但是也不丟人。他此時覺得會有越來越多的人在金言身上栽跟頭，所以他對金言這個年輕人產生了一些興趣，正常的興趣！
“沒錯，後天才注冊。”金言心裏雖然有些犯嘀咕，但還是回答了對方。他在思考，這個人為什麽在談判眼看就要回到正軌的時候突然強行又把節奏帶跑了？剛在心裏誇過大公司沒有庸才，那這個人這麽做到底是什麽目的？
“有女朋友嗎？”蔣新陽看起來年紀應該是在場的人當中最大的了，可這連續兩個莫名其妙的問題把大家都問傻了。
金言也徹底傻眼了，這是什麽操作？完全看不懂啊！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和這個神經病說話，看了看眾人，也都和自己一樣吃驚的表情，他翻了個白眼，既然你想玩，老子保證讓你欲仙欲死，看誰先挺不住！於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地開口說道：“暫時還沒有，你給我介紹一個？”
這時，光線傳媒方麵的六個人集體傻眼了，蔣新陽被懟的哭笑不得，範長虹作為女人饒有興致的觀察場上的每一個人，區新明快要憋不住笑了，透明人趙旭眼觀鼻鼻觀心，律師何曉光不知所措，而程部長此時臉色徹底黑了……
蔣新陽有意為之、金言寸步不讓，這場談判就像是個笑話，不到一個小時就結束了，雙方並沒有約定下一次談判的時間，各自離去，程部長回到辦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辦公桌上的杯子摔了個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