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一章:逆鱗
雲霄掃了一眼四周,神色未變,道:“你以為,區區一座陣法就能對付我?”
黑衣人對自己的部署有著十足的把握,道:“你以為就一座陣法?我可不敢如此小看你。”
說著,他抬了抬手,環顧四周,道:“這整座山,七七四十九陣,留你三兩日應該不難。”
畢竟,為了成功將他引入這陣中,自己可是冒著極大的風險,還被他重傷至此。
不過,比起他背後的計劃,這些犧牲都是值得的。
看著那張布滿滄桑的臉上掛起一絲得逞的笑,雲霄眸色倏沉。
要布下這七七四十九陣,絕非短短幾日可以促成。
顯然,對方圖謀已久。
瞬息間,他忽然明白了。
“空相寺那場火,就是為了今日?”
被他點破,黑衣人臉上閃過一絲意外,但更多的是得意,道:“沒錯,這一切都不過是為了激怒你。當你恨不得殺了我,才會毫不懷疑的被我引入這裏。”
說著,他又嗤笑了一聲,道:“不過,你遠比我想象中要沉不住氣。要知道,我可是為你準備了一份大禮,都還沒來得及給你欣賞,你就殺上門來了。”
大禮?雲霄忽然想到了什麽,眉目瞬間多了抹鋒銳,道:“你做了什麽?”
很難得在他身上能看到如此外露的情緒,黑衣人甚是得意與驚喜。
如果不是身上的傷太重,他甚至想要仰頭大笑一番。
不過,外傷的疼痛完全遏止不住他臉上的笑意,唇角掛起一抹挑釁,道:“就是你猜想的那樣。”
話音剛落,就見眼前的雲霄前一秒還濯黑的瞳眸像是被什麽點燃,瞬間浸染成了一片深沉的琥珀。
盡管對自己的陣法有著十足的自信,黑衣人還是嚇得立刻倒飛出幾丈遠。
待站定之後,確定他還被擋在陣內,這才又鬆了口氣。
隨即卻是一陣驚喜。
“原來,無堅不催的國師大人也是有軟肋的。”
說完這句,他臉上浮現一抹瘋狂,繼而頭也不回的飛身閃入叢林中。
與此同時,“呯”的一聲悶響,四周空氣仿佛被什麽猛烈震蕩了一下。
揮起的劍氣並未能撕裂空間的禁錮。
看著已經徹底消失在綠林中的身影,雲霄心頭的殺念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濃烈。
不過,那人卻是說錯了。
那不是軟肋,而是逆鱗。
龍有逆鱗,觸之——必死!
一息之間,那雙妖異的眸子又褪為了黑色。
隻是,那抹黑卻像是無盡的深淵,仿佛要吞噬世間的一切。
雲霄緩緩向前邁出了一步。
四周空氣一陣扭曲,樹木與山巒頃刻消失。
下一秒,場景轉換。
黃沙漫天,戰鼓轟鳴。
千軍萬馬列於眼前。
而萬軍之中,赫然有一張有些熟悉的麵孔。
能讓雲霄時隔二十年依然記得的人並不多。
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為二十年前,此人曾險些顛覆了整個赤炎國,最後喪命於他的手中。
藏金國的第一勇將——屠蒙。
讓他意想不到的是,這個二十來歲的勇將與剛才那麵容蒼老的黑衣人說不上什麽地方竟有幾分相似。
不容他多想,戰鼓聲響,千軍萬馬踏著黃沙,奔騰而來。
高陵城內。
封城的第四天。
城中景象與前幾日早已是天翻地覆的變化。
青天白日下,家家戶戶門窗緊閉,街道上幾乎看不到幾個行人。
不過,如果細看就會發現,在一扇扇門窗後,躲藏著無數雙眼睛,時刻警惕著屋外的動向。
忽然,其中一戶院門打開,一個身影被推搡出來,跌倒在街道上。
緊接著,門“哐當”一聲又關上,嗆啷聲中落下了門栓。
摔倒在地的女人掙紮著爬了起來,回頭看了看身後,抹了把眼淚,卻沒有試圖去敲門,而是拖著虛弱的身子往道上走去。
不多時,巡邏的士兵發現了她,警惕的舉著長槍將人押走。
這兩天裏,這樣的情景四處可見。
越來越多的人出現感染症狀,他們有些人不願連累家人,主動走出來,去往官府準備的隔離營。
但也有一些人心存僥幸,不願去那擠滿感染者的隔離營,最後卻被家人趕出來的。
至於那些有意為自己家人隱瞞者,官府也根本顧不過來。
隔離營內,看著又一批送來隔離觀察的人,蘭心的心中的沉重與不安又增了幾分。
“姐,這隔離營已經是人滿為患了,咱們人手根本不夠,這可怎麽辦?”
如今離了國師府,再沒那麽多禮儀規矩,孟如一沒再讓她叫“主子”,蘭心也漸漸適應了這個更為親切的新稱呼。
孟如一揉了揉有些脹痛的太陽穴,問道:“京城那邊還沒有回應嗎?”
蘭心搖了搖頭,“我剛又去打聽過,許是這裏離京都太遠,現在還沒有音訊。咱們來時都走了半個來月,就算是八百裏加急,要等到朝廷的支援,這一來一回,估計也得小十天吧?”
說著,有些擔心的道:“您頭又疼了?要不,躺下歇歇吧,您昨天幾乎又整宿沒睡,這樣下去可不行。”
孟如一確實很乏困,卻睡不著,隻是繼續閉著眼睛,揉按著太陽穴,以緩解頭部的脹痛。
馮之信病倒,如今裏外全靠寧安公主和統兵朱敬管理著。
好在寧安公主在這方麵確實有些能耐,幾天下來,城內還算安定。
隻是,孟如一心裏還是隱隱不安,總覺得有什麽大事要發生。
不過,現實根本容不得她多想,逐漸增多的感染者已經讓她忙得連喘口氣都成了奢侈。
雖然濟生堂的人也全部出動,參與到救治病人當中,但與成倍增長的病人相比,根本不夠。
蘭心還待再勸,單少陽忽然匆匆趕了過來,俯身低聲道:“孟姑娘,藥不夠了。”
孟如一手上的動作一滯,她最擔心的事還是來了。
“還剩多少?”
單少陽沉聲歎了歎,道:“以現在隔離營的人數,怕是僅夠兩天。”
說著,想到了什麽,不免又有些惱恨,道:“現在隻有那幾家藥行藥鋪還有存貨,卻全都把在了濟生堂的手裏,聽說城裏幾家富戶從他們手裏買走了一大批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