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證人賀毅
刑部尚書臉色一時很是難看。
皇上將這件案子交由他來親審,自然是希望他在天下人麵前維護住皇室的體麵與威嚴。
他原本以為這並不是什麽難以完成的差事,但他顯然沒有料到,孟玉柔幾句話竟將整個案子弄得愈加複雜。
她可真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啊,什麽話都敢往外蹦。
其實,這也正是孟玉柔的聰明之處。
若被安上謀害國師的罪名,孟家一樣是死路一條。
如今,她扯出寧安公主,雖然拿不出什麽實據,動機卻完全能成立。
皇家生性多疑,豈能不離了心?
此事鬧得越大,他們孟家越有可能從中謀得一線生機。
“孟氏,你方才所言可有證據?你可知道誣陷皇子公主該當何罪?”刑部尚書驚堂木一拍,高聲厲喝。
孟玉柔昂首回道:“小女請問,朝廷認定是我孟家謀害國師,又何曾有證據?幾個毛賊的口供,誰知又是受誰人指使?如今國師重傷,孟家獲罪,朝野動蕩,受益之人又是誰?”
說到這裏,孟玉柔頓了頓,又道:“說句大言不慚的話,京中有身份的人都知道,小女的哥哥是太子殿下跟前的伴讀,因此,小女與殿下素有往來,就連皇後娘娘與對小女親善有加。現在孟家被構陷,立刻便有謠言傳出,說太子才是真正的幕後主使,可見,對方真正要對付的並非我孟家,而是要借此抹黑殿下,挑唆殿下與國師大人的關係呀。”
四周的百姓聽到這裏,又是一陣嘩然。
其中不少人紛紛點頭,顯然是認可她這番說詞的。
如果元凶真正要針對的人是太子,那麽,她指控寧安公主為凶手,便顯得更為合理了。
感覺到四周投來的異樣目光,寧安公主竟破天荒的沒有惱羞成怒。
隻見她冷冷掃了孟玉柔一眼,道:“早就聽聞孟家二小姐聰明過人,素有才女之稱,今日本宮真是領教了。為了替自家脫罪,竟然倒打一鈀,你是欺本宮母妃死得早,無人撐腰,可以任你編排是不是?”
說著,她再度在椅子裏坐了下來,道:“我剛才說,朝廷認定你們孟家為凶手,卻拿不出證據,本宮這裏還真就有一證人,卻不知你敢不敢與他當堂對質?”
寧安公主臉上那抹自得之色讓孟玉柔暗自心驚,心裏隱約感覺到了什麽。
然而,話說到這份上了,自然沒有退縮的道理。
她硬著頭皮回道:“小女問心無愧,何懼與人對質。”
“好。”寧安公主像是就等她這句話,挑唇一笑,道:“尚書大人,還請準我的證人上堂。”
刑部尚書早已不知這案子該如何審下去,見寧安公主成足於胸,立刻點頭,道:“準,快傳證人上堂。”
隨著幾聲傳喚,不多時,兩名官差領著一名書生打扮的男子走上場。
遠遠看到那男子的身影時,孟玉柔便宛如被人當頭澆了一桶冰水般周身一涼。
男子卻並未往孟玉柔身上看,徑直到了場中,對著上座的幾名官員深深一揖。
“草民賀毅拜見諸位大人。”
刑部尚書並不知道他是何許人,點了點頭,道:“免禮,聽說你是本案的證人,不知你要指證何人何事?”
賀毅這才微微側眸,看了一眼旁邊的孟玉柔。
孟玉柔顫粟著與他對視,震驚的發現,眼前的男子早已不是昔日那個溫文爾雅的書生,眉眼之間皆是冷漠鋒利,宛如一匹複仇歸來的野狼,時刻準備將她挫骨揚灰。
賀毅並未與她久視,很快便將視線轉回上方,抱拳回道:“草民要指證孟氏一家攀權附貴、欺瞞皇室、殺人滅口、栽贓嫁禍四條大罪。”
刑部尚書一聽有戲,立刻道:“細細道來。”
“是。”賀毅拱手低頭,正要開口。
孟玉柔按捺不住了,打斷他道:“賀毅,你這是一定要置我於死地嗎?”
賀毅輕輕一笑,道:“豈敢,想要置人於死地的人不應該是孟二小姐你嗎?我對你也算情深一場,你卻對我趕盡殺絕,你殺我也就算了,竟然還算計我整個賀氏族人。”
孟玉柔險些站不住腳根。
事實上,從賀毅出場的那一刻,她便知道,自己好不容易扳回的一點局麵要完了。
可她猶不甘心,辯道:“你不要血口噴人,你們賀家貪墨軍資,以次充好,累及族人獲罪,與我何幹?”
不得不說,她是極聰明的,隨著她這一句,場下的百姓立刻便知道了賀毅的身份。
“原來他就是前段時間被抄家的匠人賀氏的族人,那不就是朝廷重犯嗎?”事先被安排在人群中負責煽動人心的一名“百姓”向周圍的人說著。
“賀家的人不是砍頭的砍頭,發配的發配?怎麽這個後生卻沒事?”
聽到底下的議論聲,賀毅臉上微微有些煞白。
但很快,他便恢複了神色,不急不緩的道:“沒錯,我叔輩正是被滅門的賀氏匠人,這也正是我要指證賀家的罪名之一。”
說著,他沒有絲毫猶豫,直指著孟玉柔道:“孟氏一家為了對我家人趕盡殺絕,永絕後患,串通侫臣樊鶴年,欺瞞聖上,將貪墨軍資的罪名嫁禍在賀家匠人身上,致使數十位匠人無辜慘死,數百無辜百姓被充軍發配,草民懇請諸位大人徹查此案,將愚弄聖聽者繩之以法。”
“賀毅,你瘋了嗎?賀家的案子我們孟家根本無權過問,何來的嫁禍之說?”
孟玉柔剛辯了一句,眼角的餘光忽然瞥見另一端的寧安公主。
接收到她的目光,寧安公主抬眸朝她看過來,唇角一勾,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冷笑。
孟玉柔心頭一寒,頓時明白過來,當即道:“是你這麽告訴他的,是不是?你故意騙他,想借他為家人複仇之心來對付我們孟家。”
說著,她轉而又衝賀毅道:“賀毅,你不要被人利用了,她說的都不是真的。”
對麵的寧安公主悠哉的品了一口茶,道:“孟玉柔,事到如今,你還在狡辯。樊鶴年已經將你們孟家如何與他勾結合謀的事通通都招了,你們孟家若真是冤枉的,他為何不提別人,單單隻招出了你們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