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百萬，一年？

  星城中心醫院特護病房。


  昔日意氣風發的許長明此時躺在病床上，看著守在床邊的女兒，嘴張著想盡力說清楚什麽，卻隻發出模糊的字音。


  中風倒下之後，他左邊身子癱瘓，語言中樞神經也受了影響，現在根本說不出話來。


  因為太費勁，口水沿著張開的嘴流了下來，在枕邊濕成一灘。


  “爸爸，別著急，別著急。”許一一迅速起身拿了衛生紙幫他擦幹嘴邊，又從床頭櫃拿出備用的枕巾來，輕柔又妥帖的換上了。


  她臉上笑意盈盈的，粉底有些厚，遮住了眼下的暗影，看起來又精神又漂亮，半點也看不出先前那憔悴的模樣。


  她扶著許長明仰躺下，蓋好被子，語氣和緩像哄著小孩兒一般說道：“爸爸，我跟你講，A大那個林教授聯係我了，說我的畫極有潛質，他有朋友要買，我昨兒晚上就是談這件事去了。”


  她揚起眉得意洋洋的神氣：“賣了畫兒，你的手術費用根本不用發愁了，所以爸爸，別擔心知道嗎，有我呢！”


  許長明睜著眼睛，眼神渾濁盯著女兒看了半晌，而後費力的點點頭，閉上了眼睛。


  許一一看他好像要睡了，這才輕悄起身，走出病房。


  張嬸在門外等著她，許一一輕聲問：“心心呢？”


  “放在家呢，小眉幫忙看著，大小姐放心吧。”


  小眉是張嬸的大女兒，十幾歲的孩子，如今正放寒假在家，正好幫張嬸分擔點活兒。


  許一一揉了揉臉，好久沒有這樣笑過了，一時之間竟然有些累。


  許長明中風之後，這是第一次醒來這麽長時間，她問了主治醫生，這種情況下，如果能及時手術，康複的幾率還是很大的。


  隻是，手術費需要幾十萬。


  小晨那兒每天做透析，一針就是一千多。


  她手邊的錢，已經連張嬸的工資都快給不出來了。張嬸一個人，帶著心心，最近還得跑醫院照顧許長明，已經快忙不過來了。


  她必須盡快弄到一大筆錢才行。


  腦海中不由自主又浮現傅霆琛將鈔票甩在她臉上那一刻，她痛苦地閉了閉眼。


  不能想，她還不能垮。


  “一一小姐。”油膩的一聲招呼，陌生的男聲。


  許一一睜開眼，麵前是一個比她還矮一個頭的中年男人，頭發有些禿了，強行梳了幾綹蓋在腦門上，腫脹的臉，皺紋頗深。


  他衝她一笑，露出鑲金的牙，許一一不由自主往後退了一步。


  “怎麽，考慮好了嗎？我問了院長，你爸爸的病可是拖不得了。”男人笑著，眼睛眯成一條縫。


  許一一沉默。


  昨天她從醫院回到張嬸家，在樓下就被這人堵住了。


  說是她表哥介紹來的，自稱姓林，煤老板，聽說許一一小姐有困難，特地來幫助她。


  條件就是陪他睡幾晚。


  男人上來就要拉她的手，許一一冷著臉擋開：“我們出去說。”


  她匆匆下樓，那男人緊緊跟上。


  兩人走到醫院外，許一一看了眼，挑了個沒什麽人的花壇走了過去。


  那林老板太胖了，氣喘籲籲的跟上來，臉上已經有些不好看。


  “許小姐，我可是誠心誠意的，外頭多少小姑娘想要倒貼我我都不要，聽你表哥說你可憐，我才一門心思想幫你的。”


  言下之意，許一一實在不識好歹。


  許一一扶著花壇旁的樹，黑色大衣領子立著，襯得一張臉越發的白，又化了妝的緣故，站在花壇旁，嬌豔明媚如一朵盛開的玫瑰。


  林老板看著她，臉色又緩了下來，好聲好氣：“放心吧，我沒什麽奇怪癖好，真是喜歡你才這樣，你要多少錢，就跟我說吧。”


  許一一直直的盯著他：“我要一百萬。”


  “一百萬，一年？”


  旁邊忽然傳來撲哧一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