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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6章 解釋

  這以後的四五天裏,陳思靜沒有和李祥君再近距離親密地交談。


  原以為事情就這麽過去了,不想,星期四的晚飯後,劉玉民來了,但他卻沒有進屋,隻在大街上喊:

  “李祥君,李——祥——君——”


  李祥君聽劉玉民在大街上喊他的名字,趕緊出屋門回應道:“趙老師,進來呀,站那幹什麽?”


  劉玉民粗聲大氣地喊:“不的了,我有事和你說。”


  李祥君見趙有德執意不進來,也隻好迎出去。


  劉玉民還沒等李祥君走出大門,就十分正經十分嚴肅地問:


  “你說什麽了?”


  李祥君一頭霧水,摸摸腦袋說:“我沒說什麽呀!”


  “你沒說?走!跟我走!”他看也沒看李祥君,扭頭就走。


  李祥君不解地站在原地,問劉玉民:“上哪呀?走走的。”


  劉玉民轉過身,指著他問:“你跟陳思靜說啥了?陳思靜找我算賬啦!小靜等你呢,你給解釋清楚,讓我洗清身。”


  李祥君心裏打鼓,他怕陳思靜也來算他的賬。劉玉民見他動也不動,就過來拽他,邊拽邊說:“就這疙瘩‘章程’,都‘熊’到家了。走吧,走吧。”


  李祥君向後掙,劉玉民向前拉,惹得過道上的人不住地看他們。劉玉民憋紅了臉道:“李祥君,別掙了行不行?跟我走,說明白了不就成了,陳思靜又不吃人!”


  李祥君無奈,隻好乖乖地跟在劉玉民的後麵。這時,霞光正把西邊天際渲梁得一片紅豔。


  劉玉民押俘虜一樣地把李祥君推進了辦公室的大走廊後,低聲說:“告訴你啊,陳思靜待在裏麵呢,說話尋思點,別‘當當’地亂說。”


  他意味深長地一咧嘴,把門帶上了。


  李祥君硬著頭皮向裏走,到走廊的盡頭,推門進屋。陳思靜正坐在一張臨窗的椅子上,手裏擺弄著一本學生作業。李祥君進來時,她略微抬一下頭,又馬上低下去了。李祥君見陳思今天刻意打扮了一番,雖然還是白天裏的一身裝束,但臉洗過了,還敷了一層薄薄的脂粉。


  李祥君站在陳思靜的對麵,像一個犯了錯誤的小學生。他的第一句是這樣的:

  “趙老師非讓我來。”


  陳思靜抿嘴一笑,好看的臉上漫上了一層紅雲。


  “他跟你說什麽了?”她問。


  “沒說什麽,他就說讓我跟你解釋解釋。”


  顯得拘謹局促的李祥君木訥訥地站著,他沒有看她,他不敢看,他隻想接受陳思靜的詰責。陳思靜揚起臉,讓李祥君坐下。李祥君坐下,麵對著陳思靜的一雙熱烈的飽含著柔情的眼睛。


  “劉老師跟你說什麽?”陳思靜問李祥君。


  李祥君疑惑地眨動著眼睛,他不明白陳思靜話的意思。想了一會,他答道:

  “劉老師說什麽了?他就讓我來,說和你解釋解釋,解釋什麽?”


  陳思靜把頭埋得很低,在這個小她一歲的男孩子麵前她還是覺得羞澀,女孩子的天性使她不敢再看李祥君一眼。陳思靜沒再說什麽,李祥君也沒再說什麽。


  這樣相互沉默了一會兒,李祥君鼓足了勇氣,問陳思靜:


  “今天不回家了?”


  陳思靜到底還是抬起了頭,紅著臉莞爾一笑道:“不回了,在我老姑家住。”


  李祥君想起有兩次她沒有回去,一次是刮大風,一次下雨。他此刻的心情處於激動中,他努力地思考著該怎麽樣說話才能更得體,才更能讓陳思靜不陷入一種尷尬的境地中。他提醒自己不要魯莽,要斟酌字詞。


  畢竟是陳思靜大一些,而且她熱情爽朗的性格又使她很快擺脫了剛才的忸怩羞澀的狀態。她調理好自己的心緒,漸漸鎮定下來,雖然心底還有激動,但臉上不那麽慌亂了。


  “祥君,劉老師叫你來是因為我。”


  李祥君陳思靜叫自己祥君不禁心裏一動,這親切柔和的稱喟讓他心裏的心裏有一股暖流在湧動。


  “因為你?因為你什麽?”李祥君忙接過道。


  雖然他這樣問,心裏卻已有八九分的明白了。


  陳思靜轉了話題,她問起了他的家庭。李祥君如沐春風般地和陳思靜聊著,彼此注視。在辦公室裏,不時響起他們歡快的笑聲。李祥君越說越興奮,一改往日的常有的情狀,言談流暢,不驕糅造作,讓陳思靜感到他原來還有這麽優秀的一麵。


  兩個人已忘了周圍的一切,時間悄悄地走過去。半個月亮在天空掛著,朦朧的月光從窗子照進辦公室裏,靜謐的夜空裏有許多個不安份的精靈在跳躍。雖然屋子裏很暗,但他們誰也不說開燈的事。


  陳思靜和李祥君所談的並沒有涉及婚姻,有幾次話到陳思靜的嘴邊卻又被她咽了回去。李祥君不知道怎麽的腦袋一熱,突然說:

  “你說,你爸會同意咱們的事嗎?”


  陳思靜的眼裏閃過晶亮的光彩,她沒有正麵回答他,隻是自言自語:“我小時候就任性,我爸事事都依我,再說他是知情達禮的人。我們的事,什麽事呢?”


  她說話時,俏皮地望著李祥君。李祥君心頭的喜悅已洋溢出來,幸而沒有燈光,陳思靜看不清。何嚐是李祥君,陳思靜也激動得難以自製,說話的聲調也變了。


  至此,兩個人的關係已明確,李祥君和陳思靜被愛緊緊地連在了一起。全新的沒有經曆過的讓人顫栗的讓人幸福的情感占據了兩個年輕人的心。


  暗夜中,李祥君雖然隻能看見陳思靜的明亮的眼睛,但他卻能感知到陳思靜的心裏鼓蕩著澎湃的心潮。他相信,他的內心也同樣能讓陳思靜感應到。


  陳思靜說:“我這個人脾氣不好,有點任性,喜歡自作主張。“


  李祥君說:“我和你不太一樣,我大過老實,又不善處理事情,和你正好拾遺補缺,算得上是相得益彰吧。”


  他的話聽起來文縐縐的,陳思靜便微嗔道:“你說實在話,我不懂。”


  說完,陳思靜笑起來。她的笑聲隨即入了李祥君的耳鼓,如音樂一樣。


  李祥君說:“是,我說大實話。”


  陳思靜仰起頭,問:“你想我要做什麽?”


  李祥君想出了半天才說:“我要你做個賢妻良母。”


  李祥君心裏怦怦地跳,他等等著陳思靜對他的指評。


  陳思靜話裏有明顯的調皮的口氣:“賢妻做不成,良母也不是我這樣的,就當個扯老婆舌的人吧。像我這樣的人多的是,大街上到處都有,一劃拉一大把。”


  李祥君喜歡聽她這樣說,就逗引她繼續說下去:“那可不行,要那樣我可是失望。”


  “那現在不晚,要不,我們不用再繼續下去了。你看,我要是真那樣,你得休了我吧?”她把手支在腮上,看李祥君,雖然看不清,還是看。


  雖然李祥君逗嘴的功夫不及陳思靜,卻依舊饒有興致。這讓陳思靜感到很開心,於是,她笑個不停。


  李祥君提起劉玉民,便問道:“他怎麽知道我和你說了那句話呢?”


  陳思靜認真地回答:“是我告訴他的。真的,我就是想問問,沒有別的意思。”


  陳思靜今天早晨上班後就在班級門口站著,見劉玉民跩跩地進校門來,就迎上去攔住了他:“劉老師,我有點事問你。”


  劉玉民很奇怪,因為她看到陳思靜沉著臉,以為有什麽重要的事。


  “思靜,啥事?”他問道。


  陳思靜環視了一下四周,說:“一句兩句說不清,上值宿室吧。”


  他們一同進了辦公室後,劉玉民惴惴不安地問:


  “什麽事?”


  陳思靜問:“你是不是我大哥?”


  劉玉民說:“是呀,到多咱我都是你大哥,你爸是我大舅。”


  陳思靜繃著臉,注目看劉玉民,看得劉玉民發毛,便急急地問:“你快說呀,我心裏沒底。”


  陳思靜撩了撩眼皮,說:“你說我和李祥君挺般配的?”


  劉玉民忙承認道:“是,是,是我說的。可那是我和李祥君說的,他怎麽又和你說了呢?”


  陳思靜反問道:“他怎麽不可以和我說?”


  劉玉民沉吟了一會兒,忙問陳思靜:“靜兒,你要是有意思,大哥就做這個主。”


  陳思靜唬著臉說:“我沒那個意思。”


  劉玉民也繃著臉說:“那好,晚上我讓李祥君來,有話和他說。靜兒,我可是隻跟他說你們般配,沒跟你說吧?”


  陳思靜沒有答應晚上讓李祥君來,但劉玉民果決地說:“晚上讓他來,就這麽的了!”


  陳思靜把早晨的情形說給李祥君聽時,還忍不住地咯咯地笑。她說那時她強忍著不笑出來,要不是劉玉民火燎眉毛似的跑出去處理班級事物,她怕快要板不住了。李祥君的臉上也浮出快意的微笑,這笑容在初夏的夜裏如初綻的花兒。


  李祥君聽到座鍾打了十下,天很晚了。陳思靜說應該回去了,明天還要上班。兩個人同時站起。陳思靜扶著桌子挪過去,也許是坐久了,腿有些麻木,腳被地上一塊凸起的磚絆了一下,險些栽倒。她順勢抓住李祥君的手,由李祥君扶著,向門外走去。


  陳思靜的手綿軟細膩,潮潮潤潤的好像正有汗粒滲出。他們就這樣相依著走過黑暗的走廓。在門口,李祥君放開她的手,回身將門鎖上。老黃被劉玉民叫走了,大概在他家裏。


  天上的月亮已經西斜,月光不那麽亮了。


  雖然劉玉民家與學校不過是咫尺之遙,他們卻走了將近十分鍾。在路上,陳思靜囑咐李祥君明天還要和往常一樣,不可以有親昵的言語舉動。


  “嗯哪。你咋回你老姑家?再不我送你。”李祥君問。


  “我老姑家小蘭和我一起來的,有她和我做伴,不怕。你慢點走。”陳思靜輕柔地囑咐道。


  李祥君答應了一聲,目送著陳思靜進院。他往回來時,始終在看燦爛的星空,一直到家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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