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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 不是故意的

  沿著熟悉的街道到葉安軍家門前後,葉安軍邊踢大門邊喊:“葉迎冬,出來。”


  葉迎冬聞聲,從房門裏探出半個身子,卻隻看了一眼,又倏地縮回去。隨後又一個人影從門裏閃出來,是葉安軍的懷有身孕的媳婦。


  “哎呀,趙守誌。我們家安軍老念叨你哪,還一個勁兒的說你放假了也不來,也不咋的那麽忙。”


  雖然辨別不出她的話是真實的表述還是誇張的寒暄,趙守誌還是笑著說:“嫂子,我今天這不來了嗎?以後可是常來常往啦,怕要把門檻子都踢破了呢。”


  嫂子是響快的愛開玩笑的人,她回道:“沒事,明天把門檻子魚鱗鐵包上,你就使勁踢吧。”


  隨即,她哈哈哈地笑起來。


  趙守誌被讓到東屋後,他禮貌地問候了母親和父親,然後坐到椅子上。葉吉平和趙守誌說了幾句話後,起身到前麵的道上,他是給趙守誌和葉安軍一個空間。趙守誌忽然想起,三年前自己和葉迎冬找他的情形,不免感慨道:

  “葉老師有白頭發啦。”


  “那可不,一晃兒咱們畢業三年多了。”葉安軍說。


  葉迎冬穿著白底水粉小花的短袖襯衫套著米黃色褶裙兒蹬著涼鞋過來後,有點羞澀地抬眼看了一下趙守誌道:“今天你咋這麽閑著呢?”


  趙守誌略微有點慌亂,答道:“你哥生拉硬扯的不來不行啊。”


  話一出口,他馬上意識到不妥,就極不自然地扭動了幾下身子。他的窘迫的情狀被葉迎冬不無遺漏地看在眼裏,於是她抿嘴微笑道:


  “要不,你就不來了?”


  趙守誌愈加慌亂道:“不是,我來、我……”


  葉迎冬咯咯笑出聲來,她的肩頭也隨著微微地顫動,愈顯出她的清爽清揚。


  趙守誌鎮定了一下自己,讓自己恢複慣常的狀態後,說:“我平時上學,放假了又懶得動彈,所以就不常來。不過說真心話,有時還是有一種衝動,想過來看看。”


  趙守誌說完,將目光投向葉迎冬。葉迎冬此刻慌地將目光避讓開,不與他對視,臉上好像也微紅了。


  趙守誌並非言不由衷,他在先前的確這樣想過。


  “葉安軍,買肉幹啥?”嫂子大聲地問。


  “包餃子,立秋了,抓秋膘。”葉安軍答。


  “我去剁餡兒。”葉迎冬抬頭看了一眼後,轉身向堂屋走去。


  “第一次這麽積極主動。”葉安軍笑道。


  葉迎冬回頭睜大眼睛說:“我啥時候幹活不積極主動啦?”


  葉安軍連忙辯解道:“不是那意思,我的意思是你頭一次張羅事兒。”


  嫂子喊:“安軍,你和麵。”


  葉安軍忙不迭地幾步跑到外屋,那麽現在趙守誌就和葉安民聊著各自學校裏的事。


  外屋忙碌得越歡,趙守誌心裏越亂。他趁葉安民停下的空當起來到外屋對母親說:“大娘,都十二點了,我該回去了,太晚了我媽該惦記了。”


  葉安軍聞聲直起身掂著擀麵槌兒挽留道:


  “哎,別走了,我就是為你買的肉和菜。再說了,你回家一個大伯子拉撒的嘴都張不開,多不自在!我誠心留你,你就別客氣。”


  趙守誌不好再推卻,就說:“那我就留下?”


  葉迎冬一邊捏著餃子,一邊說:“留下吧,我大哥是真心實意的。”


  葉安軍看著妹妹說:“你不也是真心實意的嗎?”


  既然如此,趙守誌便不再心神不定。他重又回到東屋裏坐下後,繼續與葉安民胡扯亂拉,倒也輕鬆。


  破天荒地葉安軍吃完飯後洗了碗,這很讓嫂子覺得怪異,就問他道:“今個太陽咋從西邊出來了呢?”


  “這不是來客人了嗎,給你個麵子好顯得你持家有方。”


  他隨即眨眨眼又呶呶嘴。


  嫂子不明白,便問道:“啥意思?”


  葉安軍湊過來小聲地對嫂子說:“讓迎冬和趙守誌上西屋。”


  嫂子略一思忖後,拍了他一下笑道:“守誌,你和安民到西屋,那屋有電扇。迎冬呢?迎冬——”


  葉迎冬拿著抹布從東屋裏鑽出來問:“折呢,啥事?”


  嫂子呶呶嘴道:“問你哥。”


  按照葉安軍的意思,趙守誌被讓到了西屋。西屋的格局與東屋一樣,簡單得不能再簡單,唯一不同的是後窗子安了鋼筋。


  西屋的陳設溫馨,又有現代的氣息,一個三開的大立櫃,一個電視櫃,一對鍍鋅的鋼管沙發,一台縫紉機,一台電風扇,簾布苫著電視、縫紉機和沙發,便顯出女主人分外的整潔與勤快。


  “老姐,那次你上老姨家沒問三姨啥時候來嗎?”葉安民問。


  “沒問呢,上回來信不是說好過了三伏天來的嗎?”葉迎冬答道。


  她背靠著牆斜坐著,眼睛看看葉安民,然後又看看趙守誌。


  趙守誌在現在已完全地放鬆了自己,他天性中的灑脫的一麵又顯露出來,於是笑道:“哈哈哈……”


  葉迎冬以為是笑自己,就問:“你笑的是什麽嗎?”


  她的腔調柔柔的怪怪的,有點像港台電視裏的對白,可細聽又完全不是那麽一回事。


  “我是覺得你細致文靜,和以前大不一樣,真是窈窕淑女的形象。”


  葉迎冬明顯的臉一紅反問道:“我以前就不像淑女了?”


  她說完抻了抻衣襟。這動作看似是不經意,卻透露了她微妙的內心。


  趙守誌連連擺手道:“你以前也是淑女,就是以前敢說敢做,有點像傻小子。那時候我就琢磨,這孩子以後找不著婆家。”


  葉迎冬故作生氣地站起走近坐在沙發上的趙守誌問:“你再說一遍,我還像傻小子?哪管你說我像假小子也好聽點。”


  趙守誌仰起臉,目光由葉迎冬胸前高聳的雙峰中間掠過,落在她清爽的臉上道:“傻小子是愛稱吧,比假小子好聽多了。”


  話一出口,他立刻學得不妥,但已經晚了。葉迎冬的巴掌揚起,不輕不重地拍在他的肩膀上。


  “你還挺會說話的,本姑娘不怪你。”她笑著說。


  沒有惹惱葉迎冬,趙守誌膽子便大起來:“葉迎冬,你現在和以前真的不一樣,如出水的芙蓉清奇又嫵媚,劉曉慶都不如你漂亮!”


  趙守誌與葉迎冬現在開啟了笑鬧的模式,葉安民倒成了可有可無的陪襯。


  胡亂地收拾完灶台的葉安軍走進來,笑道:“還挺熱鬧的呢。哎,那回上城裏開會,你說碰到誰了?我碰到我們班吳誌全了,他說王文江當兵考上軍校後分到雲南當排長了。這陣在邊境那塊兒,天天打槍放炮住貓耳洞。對,《血染的風采》唱得就是他們的事。”


  趙守誌回憶起來了,他說:“王文江好練武,前空翻鯉魚打挺什麽的都會。那天我在別人家看電視時,見那些戰士都踩著腳窩巡邏,稍不注意就爆炸了。”


  由此,葉安軍和趙守誌熱烈地談論起高中時代的人和事。


  葉迎冬時時抱以一個會心的微笑,也插話讓他們解答不明白的地方。她在聽故事,並以此勾畫出幾年前趙守誌的形象。


  “哎呀,那時吃一頓饅頭喝一口湯,都是饕餮大餐哪。”趙守誌感慨地說。


  “饕餮這兩個字我認識,就是不會寫,你寫一下看看。”葉迎冬接過話道。


  趙守誌從沙發上站起來,在縫紉機上尋到一小節粉筆蹲下。葉迎冬饒有興致地站在他麵前,看他如何下筆。趙守誌看見眼前葉迎冬的雙腳,就不自覺地向後退了一小步。饕餮……趙守誌自語著,然後寫在磚地上。葉迎冬微俯著身子,仔細地品味著,輕輕拍手道:


  “你的粉筆是寫得還不錯呢,我們專門有寫字課,可是我怎麽練都寫不好,勾勾巴巴的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趙守誌受到葉迎冬的誇獎心裏暗暗高興,臉上隨即也浮現出笑容來。他正欲直起身,卻不防屁股頂到牆上,反作用力讓他猛地前撲,突然將臉貼到了葉迎冬的胸脯上,同時雙臂也本能地懷上了她的腰肢。在那一刹那,葉迎冬欣賞的笑容僵住了,旋即臉色突地漲紅,目光迷亂亂的由趙守誌的頭上飄過,又投到嬉笑的葉安軍的臉上。


  也就是那麽幾秒鍾,趙守誌慌亂地收回手臂,直起身咧著嘴不知所措地看他她。


  “你流氓!你占我便宜!你……你道貌岸然……偽君子!”葉迎冬斥責他後,氣咻咻奪門而去。


  趙守誌瞪著眼睛站了一會兒,對葉安軍說:“這事整的,我真不是流氓,我、你來試試。我就是一起身忘了,我……”


  葉安軍看著語無倫次的趙守誌安慰道:“沒事沒事,你別往心裏去,葉迎冬就那樣,揚風炸廟的好使小性子,都慣的。”


  他說著,到牆前蹲下,再猛地起身。像趙守誌一樣,他的屁股頂到牆上,反作用力將他彈出去,差點沒撲倒。有了這個實踐後,葉安軍信心滿滿地跑去找葉迎冬,向她解釋。過了一陣兒他過來,氣昂昂地說:

  “這個死丫頭片子,油鹽不進,就咬著你是故意的,可咋整!趙守誌,別理她。”


  趙守誌很無奈,就委屈地重複著那說過好幾次的話:“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猛一起身,然後撞屁股了。”


  趙守誌可憐巴巴的樣子讓葉安軍心裏一動,他似乎明白了什麽:

  “我再過去,看她還咋說。”


  葉安軍往返了幾次後並未得到滿意的結果,葉迎迎還是揪住不放,堅持認為趙守誌是故意占她便宜。


  趙守誌覺得自己做錯了事,而做錯了事又沒得到原諒,就尷尬得手足無措,於是他想盡快地逃離葉家。當趙守誌推葉安軍的自行車向大門外走時,葉迎冬由子裏探出頭來,莫名其妙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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