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第二0 一章 他為她修桌椅呢
在趙守誌周一上學時,趙梅波恰巧由東邊過來。她叫住了趙守誌道:
“你回來咋沒上我家呢?”
趙守誌在清涼的風中提了提鼻子,看了看端正微胖的趙梅波說:
“我回來時都二點多了。姐,我大哥幹啥呢?”
趙守誌不像其他的兄弟那樣,大姐二姐的區分得很明白,他一律稱為姐。趙梅波很是愛憐地為趙守誌摘掉紮在衣服上的草棍兒,然後回答說:
“他能幹啥?幹活唄。守誌,好好學,咱們、老趙家、就指著你出息人了。趙梅波說得極其的認真,連她自己都被感動了。
說了幾句話後,趙守誌騎上車子走了,馱貨架上搭著半袋苞米碴子。土路向西邊延伸,一直到村子的盡頭,然後折向西北。雖無大而且深的車轍,卻也坎坷坑坑窪窪,隻有路邊還算平整。趙守誌就貼著路邊向前騎行著,隻一會兒工夫便消失在轉角處。
張淑芬目送完兒子後,對趙梅波說:“梅波,這麽早就上班?”
張淑芬紮著灰藍布的圍裙,趿拉著鞋,一副隨隨便便不修邊幅的模樣。
“老嬸兒,今天吃飯早,我爸要上公社開會。我老叔呢?”趙梅波抻了一下衣角,然後又理了理頭發說。
張淑芬將手在圍裙上擦了一把,回答道:“上生產隊了。”
趙梅波與張淑芬說了幾句不鹹不淡的話後就走向上班的路。這條路她熟稔得閉起眼睛都可以複映出每一處細節,甚至於連那塊被丟棄的因潮濕而硬化的水泥袋子都能被她準確的找出位置。
趙梅波昨天晚上和鄭秀琴生了氣,因為母親不問青紅皂白罵了趙守林,怪他將自家的一塊上好的鬆木板拿走了,給王振江家做碗廚的背板。不過早晨母親的態度大反轉,用近乎討好的語氣和趙梅波說話。趙梅波有時來母親的氣,但更多的時候是無奈的忍受。
在經過學校舊址時,她如往常一樣向裏張望。圍牆還在,隻是那裏邊的殘垣斷壁已被拆除,靠近路的這一側已蓋起了三間的拉合辮房子,房頂上張鋪著塗了瀝青的油粘紙。
一切都在變,悄無聲息。
趙梅波剛一進自己班裏,一個虎頭虎頭虎腦的小學生就喊道:
“老師,咱班李大旺的凳子腿兒掉了。”
“掉了?”趙梅波自言自語。
“老師,李大旺‘嘎達’掉的。”這個小家夥告起了狀。
趙梅波吩咐道:“去,回去看書。”
趙梅波走前幾步,看著惶恐站立著的李大旺。還沒等她問怎麽回事,李大旺就麵色通紅地說:
“老師,我沒‘嘎達’,我一拽就掉腿了。”
趙梅波安慰了他幾句後,俯身察看,見長條凳的凳腿的榫頭已經破損,不能與卯口嚴密地接合。要是守林在這兒就好了,他可以很快的將它修好。趙梅波將長條凳子拽出後,拿著凳腿兒仔細端詳,那樣子顯得她很為難。最終她還是放下蹬腿兒,轉身向辦公室走去。
老更夫老呂見趙梅波進來,擰了一下鼻子,烏拉拉說:
“趙老師這麽早就來了,我剛吃完飯。那什麽,我出去有點事。那天我看見你爸了,他說哪天請我喝酒呢。”
趙梅波對老呂的話隻是一笑置之,並沒有做過多的回應,但這已是老呂十分地滿意,他哼著二人轉的曲子離開了。
趙梅波從程煥禮的桌下找了一把斧子和一塊兒小木板後,來到門外。陳啟軍少有這麽早地到了學校,這很讓趙梅波意外。於是她問道:
“陳老師,你沒吃飯呢?”
陳啟軍紅潤的嘴唇嘟起,說:“吃了,我就喝了一碗水飯,吃了兩口鹹菜。”
這樣的回答極其的自然平常,但趙梅波卻覺得覺得非常有趣。她抿嘴兒輕輕地笑道:
“早晨沒胃口,吃不下去。”
“你拿斧子幹什麽?”陳啟軍問。
趙梅波挑了挑眉毛,說:“修凳子。”
“修凳子,你修凳子?”陳啟軍不相信她的話,盯著趙梅梅波看,“還是、我來吧。”
陳啟軍說完從趙梅波手中接過斧子和小木片向趙梅波的班級走去。趙梅波想了想,也跟了過去。
叮叮當當的一陣響後,那條凳子算是修好了。不過陳啟軍說凳子隻是勉強能用,等會兒還得跟鄭文山說再找一條結實的椅子。
趙梅波看著陳啟軍突然問道:“你嘴咋老那麽紅呢,塗口紅了吧?”
“沒有沒有,我是男的。”陳啟軍極力否認,“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從小就這樣。”
趙梅梅波見他這副著急的樣子,不禁開心地笑起來。
下午,程煥禮找了一條稍微結實的長條椅子給了趙梅波,那條被替換下來的長條凳被他扔進了倉庫裏,他說冬天好用它燒爐子。
安靜與喧鬧就在校園裏交替切換,朗朗的讀書聲與歡笑聲交融著相互渲染,恰如那幾抹淡淡的白雲,悠遠飄渺。趙梅波就在這樣的氛圍中日複一日地生活學習,新的日子似乎是對舊日的重複,卻又迥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