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張二丫說……
隻穿了一件短袖背心的張二丫很有些意外地迎了出來,她的臉上綻放著窩瓜花一樣的笑容。
“梅春要當媳婦了,咋還有工夫出門兒?”她老遠就問道。
趙梅春稍微低下了頭,又將頭揚起目光撞下張二丫的探究的調笑的目光。張二丫並不躲避,故意瞪大眼睛與梅春對視。趙梅春敵不過章張二丫,就慌忙地將目光移向別處,佯裝輕鬆地說:
“呀,你家黃瓜都開花了。”
張二丫的注意力並沒有被轉移,她依舊像在梅春的臉上尋找什麽似的,湊近了看。趙梅春被她看得羞赧,紅霞飛上了麵頰。
“看什麽,不認識?”
趙梅春在說話的同時推了她一把。
“哈哈哈,我看你眼眉立沒立起來。”
張二丫的鼻尖兒都快貼到趙梅春的臉上了。
趙梅春不知道張二丫說話的真正用意,但她知道張二丫一定會進一步調笑。果然張二丫說:
“唉呦呦,眉毛都柳順條揚滴趴著呢,沒有立立起來。沒立起來就是沒幹那事兒,現在你還是黃花大姑娘。”
這種直白的話馬上被趙梅春聽懂,她揚起拳頭捶在張二丫的肩上道:
“你胡說八道些啥呀,就好像你經著過那事似的,大姑娘家家邪心眼還不少。。”
趙梅春說著時,一絲隱秘的情感忽然衝撞到胸口,一脈顫動也從最幽秘的地方向全身擴散。她抑製著不讓胸脯起伏,目光從張二丫的肩頭越過,落在敞開的窗戶上。屋子裏的那麵大鏡子映在眼裏,明亮又空洞。
張二丫在右側稍前引領著趙梅春進屋裏坐到炕沿上。幾隻蒼蠅營營地叫著,飛起飛落,趕走了又回來。趙梅春側身坐在炕沿上,張二丫靠著牆一副懶洋洋的情狀。張二丫的老母親此刻正在地上,她說唱前邊看看,看什麽她沒說。
老太太走了,她們說起話來便沒了拘束。
“唉,梅春,你看你現在多享福,不用下地幹活了,不用起早八瞪眼上生產隊和那?歪的苞米碴子粥了,哪像我成天貓腰撅腚的,屎都累出來了。”
張二丫的看似胡亂的言語,顯露出她對梅春的羨慕和對繁重體力勞動的抵觸以及她自己無法擺脫的無奈。趙梅春嗬嗬地笑了,她不敢多說,怕被誤解是在炫耀,又不能不做回應,就歎一口氣道:
“嗯哪,我真幹夠了。可是不幹這樣就得幹那樣,扔下鋤頭就得拿笤帚,往後得給人家看看門打狗,洗洗涮涮縫縫補補,也不易呀。”
梅春的話很得體,所以張二丫很快活的回應趙梅春:
“就是,還是在家為姑娘好,吃糧不管穿裏裏外外一手活兒,累點兒省心。梅春,那天李寶發和孫大蠻幹起來了。”
趙梅春立刻來了興趣,忙不迭地問:“因為啥呀?”
張二丫還沒說事情的原委,自己先快活地笑起來,若沒有牆做依靠,她就要張到外屋去了。笑得滿麵通紅的張二丫最終停下來,說:
“孫大蠻人長得蠻嘟的,說話吭吭的一句話能把人噎死,誰給起的名呢?”
趙梅春催促張二丫說正題,別扯那些沒用的。於是張二丫正襟危坐,嚴肅地一本正經地說:
“這不嘛,那天追化肥,兩人一幫股。你說這蠻嘟的死玩意,非得和林餘波一幫股,別人誰也不行。哎喲,跟著他屁股後一步不離呀,就好像怕人搶似的。”張二丫說話時沒有注意到梅春的臉上起了細微的變化,她略顯略顯誇張的語氣繼續著。
“林餘波在前邊刨坑,她在後麵點肥踢坑。你倒是瞅著點兒呀,隊長查邊兒呢,就別糊弄了。她可倒好,哢哢的一大勺子一大勺子往坑裏扔。她那勺子也大,是盛飯的鋁勺。我們大家夥的筐裏還有一半多沒點下去呢,她的就沒了,就那麽挎著筐比劃。李寶發也不眼瞎,看到了就說,那啥大蠻,你那些肥都哪去了,是不是圖稀輕快先大勺點沒了?這虎叉玩意,老實承認錯誤得了唄,不,她還來勁兒了。她問李寶發,別人這麽幹,你咋看不著?李寶發說沒看著誰這麽幹就看著你這麽幹了。大蠻嘟不服氣地說,張二丫就這麽幹過,李三平也這麽幹過,你都看不見就看著我了。當時我那個氣呀,真想踹她個大馬趴。”
這一連氣地說話,張二丫感覺有口氣沒上來,就停頓了一下。她撩起眼睛看梅春,見她若有所思地凝視著地麵,就叫:
“梅春,梅春。”
趙梅春忽揚起臉,勉強笑道:“喊啥,叫魂呢?”
張二丫向前湊著,盯著趙梅春的臉看,然後狐疑地自語道:“尋思啥呢?眼珠子都凝住了。”
趙梅春掩飾地一笑回應道:“沒尋思啥呀,你說吧。哎,大蠻嘟後來怎麽了?”
因為趙梅春又拾起了這個話題,並且表現出十足的興趣,所以張二丫又接茬說下去。
“大蠻嘟啊,她撅嘴胖腮地使勁拿勺子刮筐底,給李寶發氣樂了。李寶發說,再糊弄扣你分兒,信不信?大蠻嘟說,你扣我分兒我就跟你撓撓成蘿卜絲兒。哈哈……”
張二丫被自己繪聲繪色的學說逗樂了,哈哈的一陣笑後,她將短袖背心的袖口向上扯了扯,露出了濃厚的腋毛和半個鮮嫩白淨的**。趙梅春看著她忘形的神態,不僅微微地牽起嘴角,繼而大笑起來道:
“露了,白花的跟饅頭似的。”
張二丫沒明白,直視著她問:“啥露啦?”
趙梅春眼睛裏有十分的笑意,指著她的胸脯說:“咂兒,哈哈哈……”
張二丫故意快速地將袖口放下,佯裝羞澀道:“你看見了?哎呀媽呀,我還咋有臉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