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這爛熟於心的兩個字
卓藝一直沒有睡,或者說,沒有睡已經不足以形容她現在的心裏狀況,剛才夜雲給會場程哥大電話的時候,她一驚聽見了。
她也知道,這樣綁著夜雲很沒有意思,最重要的是,她甚至能設身處地的感受到夜雲心裏的所有想法,他心裏很擔心灼灼,同樣的,他也放不下她。
但,他留在這裏,不是因為喜歡,而是因為他真的不想跟她有工作之外的牽扯。
卓藝的眼睛裏呈現一種茫然,她喜歡了夜雲那麽多年,還是第一次有這麽深刻的茫然。
這樣留下去的意義是什麽?
她強忍著自己心裏的委屈,從病床上下來,走到瘋狂的往病房裏灌著冷風的窗口,站在長身玉立的身後看著男人的背影。
他大概是隻能很擔心,以往每當有人靠近他,他都能第一時間發現,而不像現在,她已經站在伸手就能觸及他的地上,他依舊若無所覺。
夜雲脊背很寬厚,能給人一種強烈的安全感,卓藝看著內心湧出無數層酸澀。
她是不甘心這樣的,不甘心自己費盡心機的救了他一次,經過這一天晚上還會跟他再無瓜葛。
這個時候,那個女人應該也已經毒癮犯了,女孩兒抿了一下唇瓣,低聲說:“總裁,你回去吧。”
卓藝的聲音在他身後想起來的時候,夜雲的身體有片刻的僵硬,從神遊天外中回頭,卓藝低笑了一聲,說:“對不起總裁,剛才不小心聽見了你和程哥電話,我隻是有些害怕,但是太太就不一樣了,您還是回去看看吧。”
夜雲沒有說話,但是他的眉宇沉著刀光劍影,寒利的在這一刻幾乎將她冰封。
卓藝心裏的沉鬱越來越多,但同時臉上也越發的善解人意:“如果總裁覺得過意不去,等我出院了不如放我幾天假,過幾天請我吃一頓飯吧?”
“嗯。”
夜雲還是走了,在回答完那個“嗯”之後,就消失在了病房裏,卓藝縮在病床上哭了一會兒,才給小助理大電話,讓她過來陪她。
小助理很心疼卓藝,低聲問她:“卓姐,既然你真的這麽在乎總裁,而總裁也願意留在這裏陪你,為什麽你們之間好不容易有一個機會,你還要把她推回到蕭小姐身邊?”
卓藝攏了攏有些下滑的被子,臉色蒼白的仿佛這一刻,毫無血色。
“我在以退為進啊。”卓藝找不到自己的聲音,啜泣著開口:“我對他有救命之恩,但是他的心裏卻隻有那個女人,我讓他回去,他的心裏肯定會更加的感激我……總有一天,我會將蕭灼永遠從他心裏的拔出來。”
……
夜雲從醫院裏出來的時候,正巧又有一陣風刮了過來,摻著細雪,一股腦的全都和著風刮進了夜雲的領口中,男人似乎根本就察覺不到冷,摸了摸西裝外套,沒能摸到煙,才恍然間發現,這套西裝是程秘書剛過來的。
男人捏著手心裏的車鑰匙,找到自己的車子直接上去,發動引擎,朝元恒的方向趕了過去。
雪下的很大,也是這一年裏的第一場雪,皚皚的層層的從空中飄落了下來,最終沉到了車水馬龍的飛馳輪胎下。
男人的車速放的很快,在拐到去元恒的那段山路入口的時候,他接到了程秘書的電話,男人的眼皮飛快跳了一下,他的心裏飛快的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男人捏著手機接通了手機,程秘書略顯焦急的聲音響了起來。
“總裁,太太根本就不在,我是用您給我的鑰匙進的別墅,陳姨昏睡著,還沒有叫醒,我已經叫救護車了。”
夜雲大腦一空,呼吸這一刻仿佛停止了一樣,他的聲線寒涼,也隱藏著一層慌張:“灼灼不在是什麽意思?她人呢?”
程秘書:“別墅的每一間房子我都已經看過了,太太不在,甚至是前段時間,您收到那個女傭也不在。”
夜雲的腦子有些混亂,心跳在這一刻幾欲停止,男人直接伸手掐斷了手機通話,一腳將油門的踩到底,飆車到了元恒。
第一次,夜雲覺得山路漫長,別墅很空。
程秘書是知道夜雲對灼灼的在乎程度的,本以為他到了之後,男人怎麽說都會慌張的,但他出奇的冷靜,他的聲線很涼,帶著一層讓人捉摸不定的陰沉。
“去物業那裏調取我別墅門口的監控,以及兩端山路口的監控。”
“誒。”
半個小時後,元恒的書房,夜雲看著畫麵上的內容,林晨開著自己的車子從別墅裏離開。
他們開走的這輛車,夜雲有印象,是一輛性能極佳的跑車,蘭博基尼蝙蝠限量款,他機會沒有開過,男人都會有兩輛想要的頂級豪車,夜雲也不例外,但是買回來之後,他才發現,A市的人流量大,在這個走一步堵三步的城市裏,跑車遠不如商務車來的實在。
但這樣一輛車,就打上他的標簽和名字,一路上,誰敢攔下來?
夜雲深吸了一口氣,將視頻放大,看見副駕駛上,不知道是死是活的女孩兒。
無端的,心底的陰暗麵在這一刻被放大。
他又想起了灼的那個電話,她那個時候打過來,是不是心裏很絕望,是不是想跟他的求救,那個時候,他又在做什麽?
為什麽沒有發現她的電話,為什麽不接?
他指尖有些顫抖,胡亂的點了兩下之後,然後對走過來的程秘書說:“去找,調取全市的監控,不論用什麽樣的辦法,把太太給我找回來。”
他們明天就要登機結婚了,後天還會卻舉辦旅行婚禮,夜雲必將是一個天之驕子,接受不了一個女人的一再爽約。
更接受不了,女孩兒無故失約。
……
夜雲的動作根本就未曾掩飾,灼灼失蹤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藍芯和於馨然的耳朵裏。
但是夜雲一找三天都沒有找到人,反而是當天晚上,夜雲就找到林晨開走的她的那輛車子,在一個難民區,甚至是鑰匙都沒有拔下來。
那個地方魚龍混雜,三教九流都有,夜雲的心口一滯,心裏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
沒有攝像頭,拿著林晨和灼灼照片問的時候,這裏的人眾口一詞,都說自己沒有見過這麽標誌的女孩兒。
次日夜雲就出資將那一塊地買了下來,開發房產,並讓人一家一家的去問過找過,A市也在三天之內,被夜雲翻了一個邊兒,灼灼和林晨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杳無音訊。
有人說,她已經被人害死了,也有人說,她是自願的離開的。
夜雲不知道哪一種答案是對的,但是這些對夜雲來說,都變得不重要了起來。
元恒別墅裏是有恒溫酒窖的,男人拎著一瓶酒從中出來的時候,距離灼灼不見已經四天了,除了臥室裏一張女孩兒的床頭擺放的照片以及浴室裏你得情侶款的牙刷毛巾浴袍的,以及衣帽間裏女孩兒的衣服,灼灼似乎就像是從來就不曾出現在他的世界裏一樣。
藍芯到的時候,夜雲正端坐在別墅的裏恒溫花房裏喝酒,寧衍被藍芯丟在花房外,她自己進來的,甚至還帶著一個高腳杯。
女孩兒自顧自的給自己倒上一杯,學著男人的樣子,在地上坐了下來,夜雲看上去異樣都沒有,他的側臉依舊是藍芯見過最溫柔的,但是藍芯了解夜雲,也知道他現在的心理狀態根本就不像是表麵上那麽平靜。
“夜雲,不找了麽?”
第三天之後,夜雲就停止了去找灼灼,然後開始正常上班下班,就連於馨然都以為,夜雲不過就是把灼灼當成一個可有可無的情婦,在這段感情裏麵,默默付出,緩緩消失。
灼灼籍籍無名。
但藍芯不以為然,她總覺的,夜雲這麽做有她們都不懂得深意。
“不找了。”
藍芯抿了一口紅酒,唇瓣因為這個動作染上了一層瑰麗,她的背後是大朵大朵盛開的鮮花,豔麗的自成一道風景。
“那你現在在做什麽?”藍芯說的很淺淡:“借酒消愁,這不是一個準備開啟新生活的樣子。”
夜雲也跟著苦笑了一聲,說:“新生活?不,我隻是不敢繼續尋找下去了。”
他不知道灼灼離開的時候發生餓了什麽,是不是自願走的,但是找到車子的時候,裏麵殘留著的味道,都子啊提醒著夜雲,這一走,灼灼可能凶多吉少了。
找尋的那三天,是夜雲這一輩子裏等待的,最難熬的三天。
其中,他的母親阻撓過,很多人落井下石過,都不足以改變他的堅定,但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用在夜雲身上,其實也相差無幾。
他怕了,不找起碼還可以自我安慰,她好好的,說不定哪一天還能自己回來,可尋找永遠是無望的,他更害怕自己找到的結果恰恰是他難以承受的。
灼灼。
這爛熟於心的兩個字,在她的心裏凝成了一個傷疤,不碰疼,碰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