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媽，我不疼
藍芯窩在寧衍的懷裏，這一刻的她，實在是太脆弱太脆弱了，脆弱的不知道該怎麽推開寧衍。
“寧衍，我該怎麽辦？我媽媽會不會真的出什麽事？”
“不會!她那麽疼你，怎麽舍得丟下你呢？”
寧衍低聲安慰了一句藍芯，但她情緒緊繃，他知道，除非沈琳能從手術室裏安全出來，否則，藍芯是不可能鬆懈下來的。
這一等，就是一個多小時。
當中藍芯的情緒幾欲崩潰。
手術室的門被拉開的時候，藍芯猛地朝門口走過去，手不自覺地握住了林長情的手：“林醫生，我媽媽怎麽樣？”
“已經脫離危險了，別擔心！”林長情先安慰了一句藍芯，接著說：“隻不過，她受到的刺激不小，不能再接受太多的大喜大悲了。”
林長情見慣了生死，但是還是會感歎生命的脆弱。
藍芯很沒有安全感，她知道沈琳醒過來肯定還是會很生氣，語調忍不住帶上了一層哀求：“林醫生，你能不能跟我一起見我媽媽？”
她撓了撓頭，還沒想好怎麽說的時候，寧衍走過來，伸手把她握著林長情的手拿開，替她說：“沈琳應該是知道了她醜聞的事情，長情，待會兒你一起過去吧。”
林長情一天做了好幾個手術，累的不行，但又害怕自己的疏忽之後，沈琳真的出什麽事情，怕藍芯承受不住打擊。
“好。”
沈琳的麻醉過去之後，醒來之後就看見坐在她床邊兒上，雙眼通紅的藍芯。
“芯芯……”
她一開口，藍芯猛地側頭，身體不自覺的前傾，靠近沈琳：“媽，你終於醒了……”
她扶著沈琳坐了起來，她剛醒過來，坐直身體之後好久，突然想起了藍薇來過的事情，緊緊的拽住了藍芯的手：“芯芯，你和寧先生的關係……到底是什麽關係？”
她的聲音嘶啞，眼底帶著希冀，藍芯抿了抿唇，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藍薇來找我，她說你毀了她的婚姻，芯芯，這件事是不是真的？”
藍芯想否決，但是沈琳卻已經一句話都給她的堵死了：“芯芯，你認真回答我，別騙我，我因為生病的原因，沒有好好的關心過你，我要知道，事情到底是怎樣的？”
藍芯眼睛裏漾出一絲淚意，寧衍最先看不下去，走了過來：“阿姨，這件事我可以跟你解釋……”
“寧先生！”沈琳突然拔高聲音，打斷了他的話：“我想聽我女兒說！”
藍芯強忍著眼淚，好久之後，才緩緩地開口：“我……不知道是不是我，但之前一年，藍薇和寧衍是夫妻，我……”
她的嗓子很幹，她很想喝一口水：“藍薇得了腦瘤，出國做手術，我爸讓我替她……嫁給寧衍……”
藍芯這句話說完，眼淚沒能忍住，落了下來，她伸手蹭了一下，放緩聲音：“我一開始不答應，但是我爸說我不嫁，就不管你了。”
“媽……我沒錢，我的身份信息被藍承注銷了，我……沒有辦法……”
她的眼睛瞪的很大，眼淚落了下來。
“你糊塗！”沈琳激動的撩開被子，想從床上下來，藍芯嚇得突然就哭了出來：“媽！媽……我錯了！媽我知道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錯了！”
沈琳看著藍芯哭，胸腔起伏了好幾下，眼淚也順著眼角流了出來，她突然伸手抱住藍芯：“芯芯，我從小怎麽教你的，不要作踐你自己！不要作踐你自己！我跟你重複了無數遍！媽媽的人生已經毀了，你怎麽能走媽媽的老路呢？”
“你怎麽就這麽的傻啊？你當初就應該讓我去死！你氣死我你知不知道？”
沈琳心裏痛苦，她從來就沒有這麽痛苦過，她知道她於藍芯而言是一個負累，但沒想到她會拖累她拖累到這種地步。
“那現在呢？你怎麽又跟寧先生扯上了關係，寧先生和喬小姐是什麽關係，真的有二十多年的感情？”
藍芯艱難的點了點頭，她猝不及防，沈琳一巴掌打了過來。
“啪！”的一聲。
藍芯捂著臉站在床邊，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沈琳指尖顫抖，沒有人知道，這一巴掌揮下去，她比藍芯還要痛。
痛的她撕心裂肺，難以承受。
寧衍五指猛地收握在一起，臉上隱隱泛白，沈琳顫著聲音：“分手……你們不能再在一起了。”
“聽懂了麽？！”
沈琳情緒很激動，唇瓣都開始泛著一層紫色，藍芯嚇得不斷的點頭：“聽懂了。”
“媽，你能不能不要生氣了，我真的……很害怕！”
她乞求了一聲，沈琳拽著藍芯，麵對著寧衍，她對貴族圈了解不多，此前不知道寧家這麽大的家底，語調很輕：“寧先生，我們家芯芯配不上你，請你們從今天開始斷幹淨吧。”
寧衍說不清此刻自己心裏的感受，他下顎繃緊，唇瓣緊抿：“她不是小三，沒有插足過任何人的感情，我對她也不是玩玩而已。”
“當然，一開始我想找到她不是因為愛，但阿姨，我可以跟你保證，我跟她在一起之後，就沒有想過回頭跟俏俏再有什麽關聯。”
“你不能一點機會都不給我，不讓我們解釋。”
寧衍第一次語無倫次，他伸手去拉藍芯，被藍芯的後縮躲開，寧衍的眼睛有些刺痛，緩緩的收回了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尖。
“就算是您要求，我也不能放開她。”
藍芯心口一顫，慌忙去看沈琳的表情，她的眼中一陣冷漠。
“你如果愛她，怎麽會三番兩次讓她險些喪命？”
沈琳一直對藍薇的這句話耿耿於懷，本來藍芯和他的事情，她接受起來就非常的難，更別提看藍芯跟在他的身邊，過的並不好了。
“對不起……”
“我們不需要你的對不起！”沈琳聲音拔高。
“阿姨。”林長情打斷了所有人的話，他走到沈琳的麵前，開了口：“你剛做完手術，現在情緒不能太過激動。藍小姐也是為了你好，還有愛情這件事，您不能太苛責了。雖然可能氣到您，但是她為你付出了她的所有，我希望，你能尊重一下她的選擇。”
林長情伸手揉了一下藍芯的頭，笑了笑：“所有的人都逼過她，這些人中，不乏她自己，你現在知道她過去的一年裏過的多麽的不好，不過是因為，她接受這些不好的前提是，她愛你，無法失去你，願意為你承受！”
“那你……也試著放下一些偏見，我知道，你也同樣愛她，所以，不要逼她好不好？她已經站在懸崖邊兒上，快要無路可走了。”
所以他隱而不發，心底壓抑著所有對她的喜歡，不敢告訴她，不敢告訴任何人。
希望她能夠少一份負累。
“林醫生……”
沈琳深吸了一口氣，如果一開始，藍芯碰上的，是林長情這樣溫柔繾綣，明白她所有苦痛的人，那有多好？
她無法自控，熱淚盈眶。
“她是一個很好的女孩兒，太優秀，太堅韌了，難道你最後，不希望她能嫁給愛情嗎？不論最後她如何抉擇，我都希望你先冷靜一下，因為你，是她全部的後盾！”
沈琳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徒然跌在了床上，她的手顫抖的厲害，她打了藍芯。
她側頭去看藍芯，她睜著一雙眼睛，裏麵滿滿的都是迷惘和無助，看著她的眼神有痛苦，有悲傷，還有害怕。
很多事情，她都隻是跟藍芯說了兩句，但她知道，做起來太難了。
沈琳伸手摸了摸她被她打紅的臉蛋，聲音很輕：“芯芯，疼不疼？”
不止是這一巴掌，還有所有的過往，她不曾在她身邊，不了解她經曆了什麽，最後全是道聽途說。
她不是一個好媽媽，不能給她一個爸爸，不能給她優渥的生活，讓她走上歧路，讓她步入絕境，讓她寸步難行，最後還責怪她，叱罵她，沒有慰問，沒有憐惜。
因為……
她愛她，但是愛的太遲了。
“不疼。”藍芯搖了搖頭，舔了舔唇瓣，聲線嘶啞：“媽，我不疼。”
沈琳擺了擺手，看著林長情和寧衍，問：“我能不能單獨跟她說兩句話？”
沈琳和藍芯是母女，這個要求其實並不過分。
林長情卻擔憂，沈琳的情緒波動太厲害，導致發生什麽無法挽回的事情。
寧衍率先出了病房，林長情猶豫了一下，跟著走了出去。
沈琳伸手抱住了藍芯，手掌有一搭沒一搭的拍著藍芯的後背，一如她小時候，哄她睡覺時的樣子。
“芯芯，告訴媽媽，你愛他嗎？”
藍芯迷惘的眼睛裏閃過一絲清明：“愛，很愛，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的，就愛的每一次都知道自己是一隻撲火的蛾子，還不遺餘力，奮不顧身。”
“放下吧，你越不過他和另一個女孩兒之間二十多年的感情的，芯芯，你遲到了！”
“我無法護著你，我希望你往後所有的人生裏，是幸福快樂的！”
她知道，這句話她說得簡單，但她真心希望……藍芯能放下寧衍。
“媽。”藍芯叫了一聲，聲音緩緩的開口：“我已經決定，要嫁給夜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