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介意我抽根煙麽
“你是不是藍芯？”
這五個字一問出來，寧衍心底帶著幾分如釋重負，眼底也升起了一絲希冀。
他沒有給藍芯回答的機會，緊接著開口：“你喜歡海嗎？”
他一連問了四個問題，藍芯回答了一個，還有三個。
她覺得自己應該立刻不留停頓的告訴寧衍，她不是！她不知道藍芯是誰！
但她的目光觸及到寧衍眼底的傷感之後，話語全部哽在喉嚨間。
寧衍沒有等到她的回答，呼吸一瞬間變得有些急促：“她喜歡海，喜歡粉色帶著少女心的東西，她離開前，我給找了一個國際頂級設計師，想把我和她住的地方，裝潢成她最喜歡的那種風格。”
“我知道她喜歡吃海鮮，目光澄澈，優秀讓的人心醉沉迷。”
“她不喜歡吃番茄，不喜歡柳橙汁，怕黑怕孤獨，方向感很弱。”
“她曾經為了救我，胸口落了一個疤，我欠她很多東西，我想一點點的還給她。”
“我想給她補一個盛大的婚禮，補一件全世界隻有一件的婚紗，把我欠她的一切都還給她。”
“但我……把她弄丟了。”
“沈芯，你跟她有很多的不相似，你喜歡番茄，你說你海鮮過敏，你胸口沒有疤痕，反而有一個漂亮的蝴蝶紋身，但你總是給我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
“我問你，你是不是她？”
“是不是藍芯？”
藍芯被寧衍說的很痛，心底那種碎裂的疼痛一點一點的滲了出來，撕扯著她的心髒，讓她眼底發酸。
她的喉嚨裏像是塞進去了一團棉花，寧衍看不見的地方，她的五指緊握著門把手，骨節發白。
她努力放輕聲音，讓它聽起來不那麽悲傷：“我不喜歡海，我不知道藍芯是誰，我也不喜歡粉色。我不知道我做了什麽，讓您覺得，我是你口中的那個人。但是總裁……你認錯了人了。”
寧衍眼底的光亮緩緩的寂滅，他的眼底滲出千絲萬縷的情緒，藍芯看不懂，也不想看懂。
一年，她在他身邊待了整整一年，他總在她覺得她對他有一兩分了解的時候，做出一些不被她理解的舉動。
她懂他想要跟一個人，走完一生，卻不懂他為什麽，把這個人，倉促的定成一個沒有感情基礎的人。
她懂他很愛喬俏，卻不懂他為什麽妥協娶一個不會喜歡的人。
如今也一樣，她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知道藍薇好好的待在他的身邊，心底還壓著對喬俏千絲萬縷的喜歡，又為什麽做出一副她很重要的表情。
他在滿城風雨裏找她，給她一座城堡，婚紗，婚禮，甚至是錦衣玉食，乃至全世界。
就能抹平她曾經承受過的一切嗎?
“可能說出來你會生氣，但是總裁，不論我多麽愛一個人，都不可能拚了命的去救他，我這個人比較自私，我媽給我一條命，不是讓我拿來去拯救別人的。我不會那麽看輕自己的生命。”
藍芯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出來，眼底帶著濃重的認真，但也有例外。
當初和寧衍在一起，她真的真的，她不論怎麽選擇都是一個死，所以她破釜沉舟，想要一個平靜坦然的未來，如今好不容易得到了。
她不想回頭，也無法回頭。
藍芯的話，一個字一個字的扣在寧衍的心上，盡管不想承認，寧衍還是無可避免的覺得，她說的都對。
女孩子應該被嗬護在心尖上，她過於看輕她自己，在他身邊，失去了所有的尊嚴。
寧衍頭痛欲裂，眼睛發酸，有些找不到自己的聲音，目光幽直的盯著藍芯看了一會兒，她的表情真的太自然了，寧衍看不出一點她說謊的痕跡。
但她可能不知道，他有多麽的希望，希望她在說謊。
希望能夠結束漫長的尋找過程。
良久，寧衍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知道了。”
他甚至想張嘴說一句，你回去休息吧，但是他舌根有些澀。猛地調轉過身體，落荒而逃。
不知道裝的太過的原因，藍芯的臉有些麻木，就算是寧衍已經消失在她目之所及的所有地方，她的心底，還是沉甸甸的，緩不過來。
她緩緩地關上房間門，玄關處的白色平底鞋的下，落了一層細細的沙子。
她不僅去了海邊，而且，她還是藍芯。
她喜歡粉色，喜歡海，喜歡吃海鮮，喜歡說話的時候拉長尾音；不喜歡吃番茄，不喜歡柳橙汁，胸前有疤痕。
但她是一個胸前有著漂亮的蝴蝶紋身的藍芯。
再怎麽漂亮，終究抵不住，她為了他承受了一刀，之後留下的醜陋的疤。
眼前開始變得霧蒙蒙的，藍芯突然想起來，沈琳一直催著她帶著男朋友過去見她的事情，這個也是她一直打算的事情。
但……有些事情，一直都是想起來簡單，但是做起來卻難的，她的心口疼痛難忍。
如果她回來，沒有再碰見寧衍，會有多好？
她抿了抿自己的唇瓣，心口的像是被撕開的一個巨大的口子，冷風刮了進去，寒涼又冰冷。
她的思緒紛飛了幾分鍾，房間門再次被敲響，藍芯一頓，瞳孔微縮，她以為寧衍去而複返，透過貓眼往外看，是張秘書。
她收斂了一身的哀戚，擦幹眼淚，重新拉開了房間門。
張秘書沒有發現他的不正常，聲音急切的問：“沈秘書，你跟總裁說了什麽？他開著車突然就走了。他情緒看上去很不好。”
“總裁最近的胃不好，今天在星輝開了一晚上的視頻會議，然後不知道怎麽的，去了一趟海邊，就急匆匆的過來找你了。”
“沈秘書……總裁最近進醫院的次數太頻繁了，他做過換心手術，再這樣下去,說不定……”
他的話突然哽在喉嚨裏，最後化成一句：“沈秘書，要是你沒什麽事情，跟我下去找找他吧。”
她的話說的藍芯緊抿唇瓣，心口像是被綿綿密密的細針給刺到，有癢有痛，讓她不敢開口說話，隻能胡亂的點頭。
“你要不要，先進去換身衣服？”
張秘書的話說完，藍芯才低頭看見了自己身上穿著的睡衣，這才抖動著聲音開口：“張秘書，勞煩你在外麵等我一會兒。”
“嗯。”
藍芯換衣服的時候，用了很大的力氣才控製住眼淚，之後跟著張秘書下樓。
電梯裏有些尷尬，她口不隨心的問了一句，寧衍到底怎麽了。
張秘書的眼底的憂色更深：“應該還是寧太太的事情。”
“嗯？”
張秘書回頭看了她一眼，從煙盒抽出一根煙，舉了一下，問：“介意我抽根煙麽？”
“不介意。”
他把煙點上，才開始說：“我是半路當了總裁的秘書的，好像已經一年多了吧，當時寧先生娶了妻子，是一線女星藍薇。”
“但發生了一件很可笑也很不真實的事情，藍薇讓她自己的妹妹代替她嫁給了咱們總裁。”
藍芯的呼吸一頓，下意識的垂下頭。
電梯到了一樓，兩個人走了出來，張秘書說的有些含糊：“現在兩個人換過來了，總裁卻對藍薇的妹妹上了心，滿世界的找她。”
“我聽葉凡說，就過完年一個多月，總裁不是去首都了嗎。碰見一個跟那個替身有些像的女人，但是人家要出國，總裁開車去追的時候，還出了車禍。”
藍芯的心底有些麻木，張秘書的語調被煙過濾變的有些沙啞：“我知道，總裁可能是把你當成了那個替身，所以我才會著急，因為總裁有前車之鑒，我擔心他再出什麽事。”
“我也沒事……”
藍芯的聲音有些抖，張秘書側頭看了她一眼，以為她難過寧衍把她當成替身的事情，畢竟當初藍芯來麵試的時候說過她關注過寧衍的事情。
“那……藍薇呢？”
藍芯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問這句話的初衷是什麽，但她沒有控製住自己問出了口。
“總裁發現藍薇不是那個替身之後，讓傅先生把結婚證弄成了假的。總裁去了首都，但是藍薇也算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老夫人出了車禍，藍薇把人救了，本來老夫人是默認了總裁把結婚證弄成假的事情，但是這件事一出來，老夫人算是站在了藍薇那邊。”
“這個婚啊，也不知道算是結了，還是沒結。總之一言難盡。”
張秘書一根煙抽完，他讓藍芯打車去找：“我去盛宴和魅惑，你去壹號公館那邊看看，要是找到人，你就給我打電話。打車的開銷，到時候給你報銷。”
藍芯眨了眨眼睛，深吸了一口氣，應了一聲好。
張秘書開著車離開了靜蘭苑，藍芯步行到大門口去打車。
天已經很黑了，藍芯攔了一輛車，報了壹號公館的地址，心底的思緒變的有些深遠。
明明知道，她應該心緒堅定一些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她還是控製不住自己，擔心寧衍。
她不知道他走之後，會發生這麽多的事情，但心像是壓著的千斤重擔一樣，沉悶的讓她喘不過一口氣。
她回國之後，刻意回避的過去，被張秘書今天的話，撕爛放在她的麵前。
讓她不得不麵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