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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戀火愣了愣,忙擺手道:「呸呸呸,無邪妹妹可別烏鴉嘴,我爹娘還活著!」
「活著,可是你的表情那麼悲傷,我還以為……」
花戀火苦笑道:「雖然活著,但是和死,也差不多。」
「你爹娘怎麼了?」寒無邪見他如此傷心的樣子,有些同情道:「是生病了嗎?」
「呵呵,算是吧。」花戀火轉移話題,詢問道:「我現在知道,這裡是殺手組織,不是山寨,可是就算不是山寨,你一個小姑娘帶著兩個弟弟在這裡,是不是很不安全?」
「安全?」寒無邪淡笑道:「我不知道這裡安全不安全,但是我知道這裡比山下安全,我弟弟為青狼的娘子治病,青狼感激我們,待我們如上賓。」
花戀火微微眯起眼睛,這和自己打探到的消息差不多,小神醫為青狼殺手組織的女主母治病,青狼以身相報,甘願為奴。
花戀火又詢問道:「你們三個孩子,年紀小小的,父母怎麼會放心讓你們出來,你們的父母是什麼樣的人呢?」
我還沒套出你父母的事情,還沒打探到你的來歷,你倒是問起我父母來了!寒無邪故作一臉天真,但是話卻似真似假讓人難以琢磨道:「我們是偷偷溜出來玩的!嚴格說,是離家出走!」
「離家出走?」花戀火微微愕然。
「是啊,家裡管的太嚴了,我們就出來逛逛了。」寒無邪打了一個哈欠,趴在石桌上,望著天道:「日出還有好久,我好睏,可是我不會放棄,就算是陰天,日出不美好,只要我做到,等到,那我就是成功的。」
花戀火沉默片刻,還是不放棄,繼續追問道:「不知道什麼樣的家庭,會讓你們離家出走?」
寒無邪突然狡猾的一笑,像一隻小狐狸一樣,湊近道:「戀火哥哥,我說不放棄,是不放棄等待日出,但是沒想到戀火哥哥追問的本事,也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花戀火的臉色略顯尷尬。
寒無邪直截了當道:「今日小童受傷,在場的人甚多,殺手組織也有不少人趕來看熱鬧,我為了不把事情弄大,所以當時留下你們,但是不代表我就真的是一個什麼都不懂,沒有防備心的小孩。你和你的朋友們一定不是簡單的前來投靠,有什麼目的,不妨直說,很多事情也許攤開來說,比偷偷摸摸來的好!」
花戀火微微一僵,他知道小姑娘不簡單,不可能那麼容易套到話,也知道他們都防備自己,但是這都是暗裡的東西,卻沒想到這小姑娘眉頭都不皺一下,把一切都挑明了。
來到這裡,花戀火發現自己的腦子越來越不好用了,心臟也一次次被打擊,總是有許多與計劃背道而馳的事情發生。
最早是前來此山當卧底,想要從其中尋到那名方顏口中的神秘強者,試探是否和仙界有關,若是有關,也許可以有辦法解除血族歷代詛咒。
但是到了山上,卻發現根本沒有那位神秘強者的下落,反而是一些更讓自己驚訝的人物出現,一個帶著濃濃仙血氣味的小女孩,一個帶著淡淡仙血氣味的小男孩,還有一個,更出乎預料,帶著仙魔混合血味的孩子,而且這個孩子正是現在大晉傳聞神乎其神,疑似天外人的小神醫。
若是自己猜的沒錯,這三個孩子很有可能是天外人,可是依照他們的年紀,仙魔界和凡界之路已經封閉許久,他們不可能下凡。
那就只剩一個可能,也許這三個孩子,是當年仙魔界通往凡界之路被封閉后,留在凡界沒有回仙魔界的仙人和魔人所產下的孩子。
既然如此,就必然可以從這條線,尋到留在仙魔界的仙人和魔人。
最早注意孫皓那個吳國皇上,也正是因為他得到一頭七級魔獸,自己懷疑是留在凡界的魔人相贈,想要藉此聯繫這些人,查出當年是誰對父母下了詛咒,對族人長輩狠下殺手,從而找到解除血族詛咒的辦法。
寒無邪見花戀火的目光掙扎,似想要坦白,卻又有顧慮的樣子。
寒無邪坦率道:「既然我已經知道你的目的不單純,你何必還遮遮掩掩?」
花戀火依然不語。
寒無邪下了猛料道:「之前,我讓弟弟搜你們的包袱,看看有沒有可以的東西。我弟弟告訴我,他發現你們之中,那個會醫術的人,包袱中有奇怪的東西。」
花戀火終於開口,低沉道:「原來你弟弟是故意搜他的包袱,他和我說你弟弟打劫他時,我就猜到這不是單單看中他包袱中的東西那麼簡單。」
寒無邪淡笑道:「他發現一瓶可以掩飾去氣味的藥瓶。」
花戀火認命的閉上眼睛,淡淡道:「你繼續說,你想到什麼,猜到什麼?」
「我的獸寵小白,我弟弟的手下妖獸紫瞳,他們的鼻子都很好使,可是他們從你們身上除了聞到藥味以外,根本聞不到別的氣味,就算一絲凡人的氣息都沒有,其實你們有些畫蛇添足了,縱然要隱藏自己身上的氣味,也不應該再塗抹過多的藥粉去遮掩什麼,因為那樣反而更惹人懷疑。」
花戀火皺起眉頭,這的確是畫蛇添足的事情,可是不塗那些藥粉,血族不能被太陽照射的事實就無法改變,自己和八大將根本就不能在白日行走。
見他不語,只是皺起眉頭,寒無邪又道:「你那幾個朋友,遇到問題,同一時間不是互相對看詢問,而是齊齊同一時間看向你,你是他們的主權者。」
花戀火的眸中閃過一絲贊笑,思維敏銳,觀察細微。
寒無邪繼續道:「你說你黑夜睡不著,白晝睡覺,太陽討厭你,讓我想起一個種族。」
花戀火心下一緊,開口詢問道:「什麼種族?」
「血族!」寒無邪眯起眼睛,很肯定道:「我弟弟實則藏掉了一顆藥丸,經過晚飯後一段時間的研究,他發現這是一種隱藏血氣的藥丸,需要用這種藥丸的只有血族!你們為了不讓人懷疑,選擇白天上山,這的確可以讓人混淆,想不到你們是血族,可是你們在身上塗抹了很多防止太陽照射的藥粉,也就是所謂畫蛇添足遮掩氣味的東西!還有,你們的頭髮多是紅色,紅髮是血族貴族的象徵,金髮褐發也只是僅此紅髮的貴族,你們幾人都在血族有著很高的地位!其實讓我確定你們是血族還有一個原因,雖然小童掩飾的很好,但是我還是發現他的傷口是自動在癒合,而不是因為後來塗抹的藥物,在塗抹藥物之前,他的傷早就已經痊癒!」
花戀火拍起手道:「無邪妹妹,你真是聰明!」
寒無邪沒有想到,他被自己識破身份,反而如此沉著鎮定。
「我很好奇,你怎麼知道有血族這一種族,畢竟凡人都不相信我們的存在。」花戀火眯眼問道。
「既然你是血族,應該早就聞出我和弟弟們身上的味道,我可以輕鬆識破你,你何嘗不是早就輕鬆知道我們的來歷了嗎?又何必裝傻?都已經揭破,就坦率的攤開一切吧!」
花戀火贊同一笑道:「既然如此,我就不繞圈子了。」
寒無邪靜靜等著,目光投向天際,天色已經有些發亮,離日出漸漸近了。
花戀火淡淡道:「一切恐怕還是要從我的父母說起,你不是問我父母怎麼了嗎?我現在可以回答你,既然你知道血族,想必也應該知道血族是不死不傷的種族,如果要毀滅我們,只有兩種辦法。」
寒無邪點頭道:「餓你們幾日,讓太陽暴晒你們。還有一種,是挖出心臟,下詛咒。」
花戀火淡笑道:「我父母就是第二種。」
「誰下的詛咒?」寒無邪的臉色略顯凝重道:「下詛咒者應該不簡單,能給血族下詛咒,凡人是絕對做不到的!」
「我不知道是誰下的詛咒,但是我父母現在長睡不醒,他們的身體在一點點乾枯,我不斷給他們輸入鮮血,卻只能保住他們不醒不死。」
「你應該去找下詛咒的人。可是,你為什麼找上這裡?」
「因為你們殺了吳國皇上。」
「不是我們殺的。」寒無邪搖頭道。
「不是嗎?」花戀火以為對方是故意隱瞞,口氣帶著一絲譏諷道:「方顏親眼看見你的四級靈獸兔子,將一隻七級魔獸東北虎給撂倒,後來,他和一個隱身術極強的人進入宮殿,將吳國皇上殺死。」
寒無邪愣了愣,目光微微沉了下來,低低問道:「四級的小白撂倒七級的魔獸,我想這有些不可信吧?」
「的確不可信,不過很多事情,就是因為不可信,反而更讓人懷疑,所以我們才會掩藏身份,想到山上當卧底,試探出一些事情。」
寒無邪微微點頭,低沉道:「我想我有很多事情被蒙在鼓裡,我們先看日出,等我全搞清楚,我們再談好嗎?」
花戀火看寒無邪的臉色黑沉,似乎是不知道她的靈獸去殺了吳國皇上的樣子,也不再多說什麼。
一抹羅紗般的瑰麗光芒慢慢地伸展而開,劃破蒼穹,逐漸,撥開耀眼的雲彩,東方的朝霞變成一片深紅,紅霞碎開,金光一道一道地射出,橫的是霞,直的是光。
日出何其的美,但是寒無邪卻沒了觀日出的興緻。
花戀火不適應的皺起眉頭,他喜歡日出,可是身上的藥力已經差不多散盡,肚子也有些餓了,陽光讓他很不舒服,似即將被晒乾。
寒無邪抬頭望著日出,她的側臉,被陽光照的耀眼,唯美。
因為飢餓,花戀火漸漸意識迷糊,鼻尖傳來一陣陣醉人的幽香,眼前的少女帶著極度的誘惑。
花戀火的喉結微微蠕動,舌尖舔過乾澀的唇瓣,眼眸閃過暗紅的饑渴,心臟因為這誘人的氣味而澎湃,猛烈的跳動。
寒無邪察覺花戀火的異常,猛地站起身,站遠道:「你餓了?太陽曬的很不舒服嗎?我想你應該回屋了!我也該回去睡了!」
還不等花戀火說話,寒無邪就想要逃走。
花戀火卻如閃電般快速,擋住了她的去路,一把將她抱入懷中,極為迷戀的在她的脖子周圍深吸氣。
脖間痒痒的觸感,讓寒無邪有些毛骨悚然。
在舅公公的書房,她看過關於血族的書籍,因為了解血族,所以更是害怕,如果花戀火一口咬下來,自己不但會被吸干成為乾屍,如果他再放血逼著自己服用,自己也會淪為終日躲在黑暗中的種族。
花戀火張開嘴的同時,瞳孔似有血液在流動般,寒無邪猛地一掌打向他的胸口,冰冷的寒氣卻對花戀火一點作用也沒有。
寒無邪用力扭頭,避開他張開的嘴,他皓白的牙齒漸漸呈現尖銳的三角,離她的脖子越來越近。
寒無邪的手掌依然用力抵在他的胸口,卻一點用也沒有,她閉上眼睛,有些無力了起來,黑色古樸的戒指上泛起一道藍光。
花戀火的心口似被灼燒一般,他猛的清醒,鬆開寒無邪,也不做任何停頓,飛快回了房間,將帶來的水袋拿了出來,仰頭猛灌,水袋裡裝著馴鹿的血,他不喜歡血的味道,可是總是無法抵擋血的誘惑。
寒無邪微微鬆了口氣,又有些疑惑了起來。
我的內力對他明明沒有用,為什麼他突然會清醒過來?
她看了看手指上的戒指,又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花千葉去尋找身體了,不在戒指中,應該不是他。」
聽到外面似有大動靜,寒天賜和寒星玉趕了出來,他們知道姐姐要套花戀火的話,一直不敢出來,卻也不敢睡下。
「姐姐,你臉色怎麼這麼蒼白?」寒天賜關心道。
「沒事。」寒無邪勉強一笑。
寒星玉四處張望道:「花戀火呢?」
「回去喝血了吧。」寒無邪淡淡道。
「他真的是血族?」寒星玉疑惑問道。
「是的。」寒無邪低沉道:「現在還不知道他的目的,不過,比起搞清楚他的目的,還有一件事情,必須先搞清楚!」
……
紫瞳呼呼大睡,夢裡高興的粘著美女主人。
小白抱著枕頭,睡的也很是香甜。
寒星玉和寒天賜做起了搬運工,將熟睡的紫瞳帶走。
房間中,只剩下寒無邪和小白。
小白一點都沒有察覺的異樣,依然抱著枕頭,時不時動動嘴巴,似乎夢裡有什麼美食一樣。
「小白。」寒無邪掛著溫柔的微笑,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白翻了一個身,迷迷糊糊的張開雙眼,看見掛著溫柔微笑的主人,一時還沒反應過來,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醒醒吧。」寒無邪依然溫柔。
「主人,你找我有事?」小白爬起身,他穿著絲薄的白色睡衣,白髮垂落在肩頭,臉上帶著睡醒的潮紅,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臉好奇。
寒無邪微笑著,但是笑容漸漸變得詭異,笑聲漸漸冰冷了起來,她臉色突然一板,冷聲道:「你很厲害啊?」
小白不明所以,一臉茫然和疑惑。
「七級魔獸都可以幹掉,還真是出乎我意料!」寒無邪雲淡風輕的說著,目光卻如鋼刀一樣,狠狠的瞪著小白。
小白打了一個冷顫,結結巴巴道:「主主主……」
「你才是豬!」寒無邪氣惱道。
「不是!」小白忙擺手,深吸氣道:「主人!」
「說!」寒無邪冷冷看著他,「把所有瞞著我的事情,全都說清楚!」
「可是……」小白一臉為難,苦聲道:「老大不讓我說的!」
「果然和花千葉有關!」寒無邪怒聲道:「他明明感覺到法力的消失,為什麼還要亂用法力!到底怎麼回事,你給我說清楚!」
「可是……」
「誰是你主人?」
「你!」
「作為主人,我命令你,一五一十,全都給我說清楚!」
「可是,他是我老大啊!」
「他是我的器靈!你是我的獸寵,你們都要聽我的!你如果不怕我把你趕走,那你可以不說!」
「我……」小白一狠心,點頭道:「我老實說!」
「是老大帶我去吳國皇宮,讓我和七級魔獸交手的!我也沒有想到我會贏的!老大察覺到吳國皇上和修魔者有關,所以才會逼問吳國皇上事情,得知吳國皇上的確和修魔者有關係,修魔者在密謀吞併九州大陸,將九州大陸變成修魔者的後備大陸!殺死吳國皇上,是老大自己的意思,他看不慣別人對付主人,所以就為了主人,把吳國皇上給殺了!」
聞言,寒無邪微微平靜了下來,有些彆扭的呢喃道:「他自己都快要消失了,不抓緊時間找身體,做這些無意義的事情做什麼!要對付我的人,我會自己解決的,真是多管閑事!」
「主人,老大很關心你的!」小白說出自己的想法道:「雖然老大表面上說是讓我和七級魔獸練練手,試試從主人琴音中感悟的招數,但是後來戰鬥中,我能感覺到,他是故意在試探我,試探我是不是有資格成功主人的獸寵!在考驗我的能力!」
小白像是鬆了一口氣道:「雖然很不現實,但是我真的贏了七級魔獸!主人的曲子真的很厲害,居然讓我領悟到了這麼厲害的招數,一開始我想都不敢想,居然可以贏七級的魔獸,我想著只要在七級魔獸的威壓下,成功發出招數就已經很不錯了,可是沒想到我一發出招數,後面的招數就接二連三的很順暢的用了出來,甚至有些感覺解決七級魔獸是一件遊刃有餘的事情呢!」
「考驗?」寒無邪心下一緊:花千葉尋找到身體,也許不會留在我身邊了,所以他才會考驗小白,小白通過了他的考驗,所以他才會離開尋找身體,放心的把我交給小白!
花千葉,你真的放心了嗎?
身體找到,你會離開吧?
也是,你那麼強,我沒有必要留在我身邊的,我應該學著放開,一點點放開,把依賴於你的心,一點點轉移。
「小白,你會永遠留在我身邊吧?」寒無邪突然無力的問道。
小白不明所以,卻依然如實,堅定的回答道:「那是當然,我是主人的契約守護獸,不留在主人身邊,我能去哪裡?我一定會永遠留在主人身邊,保護主人!」
「謝謝。」寒無邪微微點頭,目光卻黯然發灰。
她看向戒指,這枚戒指也是自己的契約本命法寶,可是留得住戒指,卻留不住他!
他如此強大,找到身體,將會更強大!
那樣強大的他,又怎麼還會留在自己這樣一個廢柴身邊?
她望向窗口,回憶他離開的背影。
過去是多麼希望他找到身體,現在知道他即將找到身體,卻又因為他以後有了身體,就會與戒指脫離,不再是器靈,而難過。
想起當時要求他要回來,寒無邪微微苦笑。
自己當時真傻,他也許只是敷衍自己,找到身體,又怎麼還會回來?
將來,我要靠自己,不能傻傻等一個不確定會不會回來的人!
「那面鏡子,紫瞳說些什麼嗎?」寒無邪突然問道。
小白道:「紫瞳說,那個封印不是木系的,他解不了。不過他可以肯定,鏡子是魔器,應該是修魔者的東西,封印的也許是修魔者的靈魂,還是不要放出來的好!」
寒無邪搖了搖頭道:「花戀火他們是血族人,既然他們把這個當作禮物送給我們,必然有特殊意義!」
「紫瞳說這上面的符文是水系符文,我也不是水系的。」
「我去研究一下,花千葉留下很多關於符文的書籍,過去我只是苦練武功,也是時候研究下別的東西了,畢竟這凡界已經不像下凡前想的那麼簡單了。無法回仙魔界的仙人、魔人、躲在暗處的修魔者、厲害的魔獸,太多我之前想不到的東西了。」
……
半月過去,山中風平浪靜,山外卻已經戰火連連。
吳國皇上一死,大晉皇上司馬炎舉兵攻陷吳國,不斷擴充疆土。
寒無邪已經閉關半個月,除了弟弟送飯,她開門以外,其他時間,她都把自己關在房裡,研究那些花千葉留下的書籍。
天空突然變得青黑了起來,這是大雨來前的徵兆。
一道轟鳴的閃電朝著寒無邪的房間劈去。
山中人都被驚來此處,花戀火和八大將似感應到了什麼,目光變得灼熱了起來。
房中傳出寒無邪一聲暴呵聲。
寒星玉和寒天賜著急的沖了進去,只見寒無邪手裡舉著那面鏡子,那道閃電正中鏡面,鏡中似一片煙雲,許久后,鏡面出現一個中年人的模樣。
青狼眼尖,一眼就認出鏡中人,不可置通道:「是大晉皇上!」
蠻牛、蟋蟀、高筍、就連黑風,全都臉露震驚。
鏡中人緩緩張開雙眸,似沉睡了很久很久。
「你是何人?」低沉的聲音帶著幽幽的迴音從鏡中傳出。
「你不用管我是誰。你是什麼人?為什麼會被封印在鏡中?」寒無邪淡淡問道。
鏡中人微微皺眉,臉色突然暴怒了起來,「我想起來了!是司馬攸,司馬攸那個混蛋陷害寡人!」
看著鏡中人有些猙獰的樣子,寒無邪等人紛紛皺起眉頭。
青狼低低道:「無邪姑娘,這個人的樣貌,我可以肯定,是和大晉皇上司馬炎一模一樣,過去我曾見過大晉皇上。」
黑風點頭道:「我也覺得他和大晉皇上一模一樣,當時大晉皇上讓我們暗殺一個人,正是他現在叫出來的這個名字,不過司馬攸身邊有一個武師中期的高手,當時青狼還沒有到武師中期,所以我們並沒有接受這個任務。」
鏡中人恢復了一些平靜,又看了看周圍圍觀鏡子的人,認出了青狼、黑風、高筍三人。
「你們?是青狼殺手組織?」
「你認識我們?」青狼皺眉道:「你是大晉皇上嗎?」
鏡中人的目光微微深沉了幾分,垂眸道:「沒想到寡人會落到這種地步。」
青狼疑惑道:「你是大晉皇上,那最近大肆屠殺,到處攻略的,又是什麼人?」
司馬炎苦笑道:「寡人不知,寡人只記得司馬攸約寡人見面,你們也知道司馬攸此人,寡人一直有心要殺,只是當年你們無法殺死他的護衛,寡人也一直找不到殺他的理由,但是那一次見面,寡人卻結識了一個武功和他的護衛奇虎相當的人,想要藉此機會剷除他,卻沒想到,最後反倒是被他剷除了!」
雖然這些宮中事和青狼這個殺手頭頭沒什麼關係,但是自己的殺手組織一直都和達官貴人打交道,接到的生意也多是一些有權有勢的人,當年也算和這個大晉皇上有過一面之緣,所以好奇心作祟,他好奇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在這面鏡子中?」
司馬炎回憶道:「當時有一個裝束奇怪的人,他蒙面,雙眼睛是一綠一藍,應該是修魔者。我只是和他對看一眼,便感到一陣眩暈。隨後,那人拿出一面鏡子,念著讓我感到頭部劇烈疼痛的奇怪文字,我便沒了知覺。」
寒天賜疑惑道:「你是大晉皇上,但是你現在在鏡子中,那麼現在那個大晉皇上又是誰呢?」
司馬炎皺眉道:「司馬攸,一定是司馬攸!」
寒無邪沉聲道:「既然對方有辦法把你的靈魂關在這面鏡子里,也應該有辦法把司馬攸的靈魂裝進你的身體。」
「姐姐,你是怎麼破的封印?」寒天賜看向紫瞳道:「紫瞳都不能破解,為何姐姐能夠破解呢?」
寒無邪搖頭道:「我也不知道,照道理是必須由水屬性的獸類,或者有水靈根的人才能破解。我看遍了花千葉留下的書,沒有其他辦法,所以我就抱著試試看的想法,就算不是水靈根,我也想要按照有水靈根的人試試那些語言和手法,卻沒想到我照著書念出那些文字,做出那些畫中的手勢,莫名其妙的解開了封印!」
寒星玉把玩著鏡子,鏡子里的司馬炎像是被關在鏡子的世界里,寒星玉把鏡子倒過來,他也會被倒過來,司馬炎被寒星玉折騰的一陣頭暈,「小兄弟,住手住手,寡人都快被你搖晃暈了!」
寒星玉停下手,看著鏡中的司馬炎,有些同情道:「本來你沒有被解封,就像是沉睡了,什麼也不知道,倒也沒有什麼,但是你現在醒了,卻只能在鏡子里,倒是怪可憐的!那個司馬攸為什麼要害你,你過去又為什麼要害他呢?有什麼深仇大恨?」
司馬炎看著這個可愛的孩子,苦嘆道:「如果司馬攸有點良心,寡人的孩子沒有被害,他也和你一樣大!其實寡人和司馬攸本是同根生,只是後來父王將晉王之位傳給了寡人。本來這個位子,父王是準備給司馬攸的,只是當時他年幼,父王卻已經病重,所以父王最後將位子給了年長的寡人,司馬攸一心以為,是寡人搶了本該是他的東西,所以一直與寡人做對。」
高筍搖頭道:「我聽聞司馬攸是你父王的次子,被過繼給司馬師,封齊王。」
司馬炎點頭道:「就是因為他兒時不在父王身邊,所以父王對他有所虧欠感,一心希望將王位傳給他,只是可惜,當年他的年紀太小,朝廷上下都不同意讓他成為王位繼承人。」
蠻牛道:「百姓口中的齊王,生性溫和聰慧,有治理的才能,頗有政治建樹,深得人心,不像是一個會聯合修魔者陷害自己哥哥的人!」
司馬炎苦笑道:「百姓能看到的,只不過是他的偽裝罷了!他就是要讓百姓以為他生性溫和,就是要讓百姓相信他,他也很成功的做到了!他時常派人毀壞寡人的聲譽,最後百姓認為那些不對的,都是寡人吩咐的,他再站出來做好人!」
「真夠卑鄙的!」蠻牛唾棄道。
「等等!」蟋蟀皺眉道:「你確定真的是齊王害你的嗎?朝廷內外齊王的聲譽高漲,荀勖、馮紞趁機進讒言將司馬攸排擠出朝!司馬攸後來氣恨發病!隱退朝堂了!」
「有這樣的事情?」司馬炎搖頭道:「寡人並不知道有這樣的事情!」
青狼道:「看來你是在此事發生之前就已經被陷害,當時的齊王已經不是齊王,當時的皇上也已經不是你!」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司馬炎皺眉道。
蟋蟀回憶道:「離現在,有一兩年了吧!」
「一兩年了……」司馬炎的臉漸漸沉默了,低低道:「我被關在這面鏡子中,有這麼久了!我的妻兒……你們有沒有,關於他們的消息。」
蟋蟀搖頭道:「這種後宮的事情,我們怎麼會知道!」
蠻牛道:「我知道!好像過的都不錯!戰爭前,大晉皇上還帶著皇后和小太子前去寺廟上香呢!」
「都是我沒用,我就是因為知道司馬攸與修魔者有聯繫,才會痛下殺手,想要找殺手殺他,可是沒想到,他卻更有手段!」司馬炎凄涼笑道:「他一直怪我奪走他的一切,現在好了,他報復成功了,我的身體,我的妻兒,我的國家,一切一切,現在都是他的了!他現在才是司馬炎!」
寒天賜見他沒有任何氣惱,只有凄涼和自嘲的笑容,疑惑道:「你不想要報仇嗎?不去奪回身體嗎?」
司馬炎搖了搖頭道:「只要我的妻兒安好,我什麼都不想爭了,爭來爭去,又有什麼意思?當年父王傳位給我,其實年少的我,也有多少爭鋒之意,現在我後悔了,我不該接受父王交給我的王位!」
「只要你的妻兒安好,你就不想要回自己的身體嗎?你覺得這樣真的可以嗎?」寒無邪低沉詢問。
「沒有什麼好不好的!我妻兒反正什麼都不知道,他們只以為現在的司馬炎就是我,我何必去拆穿,我也沒有能力拆穿什麼,如果我有能力,我又怎麼會被關在這面鏡子中!過去,坐著皇位,我都沒有能力對付他,現在的我,什麼都沒有,又有什麼能力和他爭!情願讓一切就這樣,只要妻兒安然無恙,我就繼續在這面鏡子中沉睡也無妨!」他已經不再自稱寡人,很顯然他已經認命。
看著這個男人眼中的苦澀和無奈,寒無邪的心突然猛抽了一下,彷彿回憶起了自己父親。
在他的身上,看到與父親很多相似的地方,父親當時也是情願讓母親,讓自己,什麼都不知道!讓自己和母親黯然離開天家,然後他自己一個人默默承受一切!
現在這個司馬炎的妻兒也是什麼都不知道,他也為了妻兒的安全,選擇沉默。
父親轉移天家的視線,找地方躲起來,和司馬炎現在的沉默何嘗不相同呢?
可以說這種沉默是逃避,也可以說這種沉默是最理智的!
父親與司馬炎唯一不同的,也許是因為,自己認為父親會躲在某個地方,努力修鍊,變強以後,再出現,再改變一切。
可是司馬炎的沉默,卻是真正的消失、沉睡。
雖然理智,卻多少有些讓人扼腕。
不過,也不能要求所有人在面對現實以後,還能站起來。
司馬炎在面對失敗,面對不能戰勝的現實,選擇沉默、沉睡,卻一樣是為了保護妻兒,雖然比不上父親,因為父親還會想著再次團圓,想著勝利,因為骨子裡的要強,就算面對現實,也會那般不服輸。
可能還有一個原因,是因為司馬炎比父親更慘,父親可以安心的把自己和母親還有弟弟放在寒家,然後慢慢等待變強,因為有這個時間,寒家一定會保護好自己和母親還有弟弟。
但是司馬炎卻沒有任何靠山,連身體也都沒有了。
在鏡子中,他想要反抗,都只是天方夜譚。
因為這個男人和父親有些類似的遭遇,和父親一樣的理智,和父親一樣把妻兒放在第一的原因,寒無邪有幫助他的想法,雖然知道自己來凡界,只是為了修鍊、修鍊、再修鍊,然後變強、變強、再變強,目的只是為了回到仙界,可是現在不同了,因為凡界太多事情,讓她已經身不由己,因為對方和父親的相同,她不想袖手旁觀,因為袖手旁觀,就彷彿自己在對父親袖手旁觀,那種愧疚感,讓她很無力。
「我會幫你!」說出這四個字,寒無邪卻是已經在腦海做了很久的判斷,她努力勸自己不要衝動,不要多管閑事,可是又無法抵抗,對方和父親相似的命運,帶給自己的衝動。
「無邪姐姐?」
「姐姐?」
寒天賜和寒星玉都皺眉看向姐姐,姐姐在他們心裡是那麼聰明,那麼冷靜的一個人,怎麼會想去趟這趟渾水!
小白也有些擔憂道:「主人,這事情,我們管不了吧?畢竟還牽扯著修魔者。」
寒無邪不悅道:「有什麼管不了的!修魔者,我們又不是沒惹!就算這件事情我們不管,難道他們就不會找上門嗎?你和花千葉做的那些事情,早就牽扯到了修魔者!」
小白啞然,只能低著頭什麼也不說,畢竟之前瞞著主人,自己也很是愧疚。
寒天賜拉了拉寒無邪的衣袖,低低道:「姐姐,我們沒有那麼多時間管這些破事,你難道忘了,我們真正要做的事情嗎?」
寒無邪皺起眉頭,心下也明白輕重,可是有些時候,冷靜不代表冷血。
「天賜,他和我們的父親很相似,都是為了妻兒可以犧牲自己的人,我不想讓這樣的人受苦,雖然我現在幫不了父親什麼,但是幫助他,我還是有些能力的,感覺幫助他,就像是幫助了父親。」寒無邪有些內疚道:「天賜,對不起,讓姐姐任性一次好不好?雖然知道他不是父親,但是我真的做不到,面對這樣相似的事情袖手旁觀。」
寒天賜的眸光微微暗了暗。父親,這是多麼縹緲的詞語!
聽母親和姐姐說,自己是滿月後離開天家的,滿月前自己很喜歡父親抱著自己,還喜歡拉著父親的頭髮使壞,可是那時候自己畢竟年幼,對父親的印象幾乎不存在,連父親長什麼樣子也都不記得了。
一開始以為父親是休了娘的負心人,可是後來知道父親的苦心,對父親充滿嚮往的自己,是多麼希望見見自己的父親,看看他是什麼樣子,試試他的懷抱是否溫暖。
寒天賜鬆開姐姐的衣袖,點了點頭道:「姐姐,你做任何事情,我都不會阻攔,我什麼都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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