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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雪院,大家吃得都甚為開心,慕容昭雪見大家用得差不多了,便站起了身。
眾人見慕容昭雪起了身,漸漸的停下了歡聲笑語,瞧向慕容昭雪。
語雪院侍衛、小廝、丫環、嬤嬤共有近四十人,其中侍衛十五名,小廝六名,丫環十二名,嬤嬤六名。當年跟著慕容語進冷府的宮女嬤嬤共有三十二人,如今那些人出嫁的出嫁,還鄉的還鄉,還有一些去服侍冷府其他人了,只剩了十多人在語雪院;十五名侍衛是慕容淵所賜,還有一些下人,除了青環原就是冷府的丫環,其他的都是江奶娘陸續買進來的。
「在坐的各位,有些是瞧著昭雪長大的,有些則是才進語雪院未多久……無論如何,我們能相遇便是一種緣份…慕容昭雪敬大家一杯。」
慕容昭雪說著,端起酒杯,晚風微盪,縷縷墨發隨風舞動,絕美的玉龐被酒意染上一抹紅暈,更顯動人之色,一副美人執酒之圖,院子里的人有那一瞬間的呆然,應了那一句「酒不醉人人自醉」。
司徒塵微佻眉頭,嘴角勾起滿滿的笑意,鳳眸泄出的寵溺令人不自覺沉溺其中,執著酒杯站起身來。
「承蒙各位對雪兒的照顧,司徒塵感激。」聲音沉穩動聽,盪入心懷,如美酒碰撞的聲音一般。
緊接著琴魁、畫魁、書魁、江奶娘、姚姑姑……小婉……影風……大家紛紛站起身來,執酒對向慕容昭雪。
「能服侍郡主是我等的福氣!」一位老嬤嬤高聲喊了一句,仰頭便喝下了手中的那杯酒。
其餘的下人們紛紛跟著你一言我一言的喊了起來,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院子內一片暖色。
原先慕容昭雪為人高傲,因不懂世俗,與院中的下人並無什麼交集,永遠一副傲首俯人的樣子,令下人們望而生畏,因此除了江奶娘與服侍慕容語的老僕之外,並無下人真心對待慕容昭雪。自慕容昭雪重生以來,懂得了什麼叫收買人心,對下人們恩威並施,讓語雪院一干下人心服口服,對昭雪郡主這位小主子可謂是真心誠服,個個做事皆是盡心儘力,自然是除去了個別如青環、銀芯等用心不良的下人。
慕容昭雪瞧著語雪院的下人們,她的親人們,嘴角揚起暖暖的微笑,將自己手中的酒一飲而盡,抬眸,接下來便要宣布往後的事情了…
「大家靜靜,今日昭雪還有一事要與大家說明。」
清脆如銀鈴的聲音,不輕不響,正好讓院子內的下人們聽清了,所有的人都瞧向慕容昭雪,眼中閃著疑惑與一抹擔憂。
「郡主今日請我們吃這般好的東西,不會是不要我們了罷?」有丫環甚是小聲的朝邊上的丫環問道。
聲音雖小,卻讓邊上許多小人聽了去,心中都是一緊,靜下來的院子很快讓竊竊私語佔據了。
「大家靜靜,聽郡主把話說完。」小婉撫著微痛胸口喊道,因為受傷而不能喝酒,方才卻是太過高興,便偷偷喝了兩杯,卻未想到引起了身子的不適,連聲音都有些不太對勁了。
下人們漸漸靜了下來,慕容昭雪卻是轉過眼眸,瞧向小婉,見小婉在燈光下微顯蒼白的臉龐,眉頭緊緊皺攏,開口吩咐:「銀香,扶小婉去歇息,再去我屋子裡拿御賜的雪凝丸讓小婉服下。」
小婉眼光一閃,急忙擺頭,壓住難受:「郡主,不必了,奴婢無妨。」
慕容昭雪自是不會相信她,眼光瞧向銀香、
「是,郡主。」銀香應了聲,便上前扶住小婉,輕聲道:「小婉姐姐,郡主關心你,莫讓郡主擔憂了。」
小婉微微抬眸,瞧了眼擔憂的慕容昭雪,便點了點頭,隨著銀香往屋內走去了。
慕容昭雪瞧著兩人走去,仍有些擔憂,倒真是個不聽話的丫頭…
「無須太過擔憂,看樣子只喝了稍許,休息片刻便無妨了。」司徒塵見她擔憂的神情,便出聲安慰道。
慕容昭雪點了點頭,轉頭朝著司徒塵淺淺一笑,又瞧向齊齊瞧著她的下人們。
「大家無須太過緊張,不過是要大家答應一件事情。」
一句話說完,下人們紛紛鬆了一口氣,因為在語雪院當值,不光能拿一份冷府的月錢,還能拿到一份語雪院的月錢,而且主子又好,下人們自是不願離去的。
「這件事便是從今日起,大家暫時不能回家,不能出冷府,並且要盡量少離開語雪院,離開語雪院需先稟報江奶娘,讓江奶娘指定人陪伴…直到我說可以時,才能回家,才能出冷府,才能隨意走動…至於語雪院里的平常用度,我會讓影風帶著侍衛和一些指定的人一起出府購買…還有,若是何人家中有急事,定要先告知與我,若是何人未得到允許擅自離開語雪院…那麼後果自負…能答應此事的人留下,這段期間我會加一份月錢給大家,若是做不到的人,那現在便離開語雪院罷!」
慕容昭雪的話語剛落,一干下人們便朝著互相看了起來,有些不明所以然的感覺。
「郡主,能否告知我們出了什麼事,需要這般做?」有個看著很似精明的年長丫環朝著慕容昭雪屈了屈身,問道。
慕容昭雪看向她,搖了搖頭,只道:「如此做自有道理,最長過半個月,你們便會知曉當中原由。」
「主子,影風定當無條件服從主子的安排。」向來沉穩冷靜的影風突然朝著慕容昭雪拱手道,他是慕容淵親自指派的統領,自然是有一定本事的,瞧前眼的情形,只要有人推一把,很快便能定下來了。
影風一帶頭,其餘的侍衛紛紛跟著道,接著一些下人也紛紛應和道。
過了片刻,慕容昭雪看著一干下人,微微點頭,道:「既然無人離開語雪院,那便當你們都能做到方才的要求,只是本郡主將醜話說於前頭,若是有誰違反了方才的要求,那便怪本郡主狠心!」
慕容昭雪的話又引起了下人們的一陣揣測,想著為何無緣無故郡主會提這樣的要求,卻沒有人說什麼,因為這個要求並不算難達到,而且對於一般下人來說,又有了一份月錢可以拿,何樂而不為。
慕容昭雪見大家沒有再說話,便朝回來了的銀香使了個眼色。
銀香會意,朝著大家喊道:「好了,郡主的話說完了,大家若是吃飽了,便去歇息罷,若是還未吃飽便接著用罷,今晚大家隨意。」
下人們瞧向慕容昭雪,見她並未說什麼,紛紛道了句:「謝郡主。」有些結伴去屋子歇息了,有些仍坐著吃東西,有些去一邊坐著了,院子里仍就一片熱鬧。
琴魁三人,雲姑姑三人,喝得正是興起,與其他一些下人玩著酒令,笑聲喊聲一片。
慕容昭雪朝著司徒塵淺淺一笑,道:「稍後我還有事,不能陪你了,若是你無趣,可以教彥兒下棋作畫。」
司徒塵眉頭一佻,讓他教那小子下棋作畫,他才不願,卻不想在自己心愛的女子面前表現的太過小氣,便點了點頭。
「雪姐姐,彥兒不要他教,彥兒要你教。」倒是沒想到司徒塵答應了,那小傢伙卻不肯。
慕容昭雪走到冷姨娘與冷彥身邊,笑著道:「彥兒,呆會祖母會來尋姐姐前去,姐姐不能陪你了,塵哥哥琴棋書畫甚為精湛,你好好學習。」
「我不。」冷彥頭一撇,瞪了一邊的司徒塵一眼。
「彥兒,不許無禮,聽郡主的話。」沈姨娘厲聲喝斥道。
冷彥臉色一垮,撇了撇嘴:「是,姨娘,彥兒知道了。」
司徒塵原是氣得要命,不教這小傢伙倒是樂得清閑,卻見他此副神情,倒是提了幾分興趣。
慕容昭雪拍了拍冷彥的小腦袋,瞧向沈姨娘,低聲道:「姨娘,這些天外面不太平,彥兒還小,姨娘定要看緊了他,莫要出府,昭雪會派幾名侍衛到荷華院時刻保護姨娘與彥兒的。」
沈姨娘眼眸一閃,重重的點了點頭。方才聽到慕容昭雪與下人們說的話時,她便察覺不對勁,如今又聽慕容昭雪如此說,更知定是出什麼事了,只是慕容昭雪不說明,她自也不會多問,她相信慕容昭雪是為她與彥兒好,所以她定會聽慕容昭雪的話,這段時日不會出府。慌張疑惑的同時,心中又帶著感動,為慕容昭雪讓侍衛至荷華院保護她與彥兒而感動。
「咚咚咚……」院門口傳來一陣敲門聲,慕容昭雪抬眸望去,看來她猜得沒錯,冷鈺果真不會放棄這次機會,那她便前去助一把罷。
有下人跑去開門,便見安楓院的巧依站在門口。
「巧依姑娘,如此晚了,可是有事?」開門的丫環稍稍屈了屈身問道。
巧依點點頭,朝著院內望了一眼,道:「老太太請郡主去安楓院一趟。」
「巧依姑娘稍等,奴婢前去通報。」丫環說罷,便急急跑向了慕容昭雪。
「郡主,安楓院的巧依姑娘前來通報,說是老太太請郡主去安楓院一趟。」丫環屈身稟報著,眼眸偷偷抬起,擔憂的瞧了慕容昭雪,怕是因為郡主讓她們這些下人一同上桌用膳,所以引起了老太太的不悅…
慕容昭雪淡淡一笑,點頭:「我知道了,去告知巧依姑娘,稍等片刻。」
「是,郡主。」丫環又看了眼慕容昭雪,有些躊躇的往院門口走去了。
慕容昭雪轉向江奶娘,囑咐道:「奶娘,你早些歇息,這裡交給其他人處理便行了。」
「郡主,奶娘陪你去安楓院罷。」江奶娘走近慕容昭雪道。
琴魁等人也是停了動作,看向慕容昭雪,她們都聽下人們提及過,老太太向來不喜她們的徒兒,如此晚了,那老太太還讓她們的徒兒去安楓院,心中自是擔憂。
慕容昭雪微微一笑,搖頭,瞧著江奶娘與眾位師傅們:「各位師傅不必擔憂,讓銀香與影風陪著我一塊去便行了,半個時辰后,昭雪定會平安無事的回來。」
帶著誇張的保證,讓江奶娘等人聽了無奈一笑,不再說什麼,只囑咐了幾句。
慕容昭雪又瞧向司徒塵:「司徒塵,稍後回府自已小心些。」
司徒塵揚眸,笑意間一片明亮,點頭:「雪兒放心,以我的功夫,天下間倒沒有多少人可奈何。」
慕容昭雪微微佻眉,倒真是自大,輕笑著點了點頭。
銀香已是拿著狐皮貂衣走了過來,司徒塵急忙伸手接過,輕輕的披在了慕容昭雪身上,又細心的系好。
慕容昭雪朝著他淺淺一笑,便轉身,由銀香扶著走向院外,影風緊跟其後。
司徒塵見慕容昭雪的身影出了院子,方才收了眸光,瞧向冷彥,雙手懷胸,輕抬下巴:「小傢伙,進屋,教你下棋作畫。」
冷彥見他的樣子,撇頭一哼,小模樣甚是可愛,眸子間儘是討厭,心中暗哼,都是他,把雪姐姐搶走了…他才不要他教!
「彥兒,不許無禮,司徒少主肯教你,是你的福氣,快跟司徒少主進去。」沈姨娘板著臉,朝著冷彥道。
冷彥嘟嘴,站起了小身板,「噔噔噔」踩著靴子往屋內走去了。
這副模樣倒是引得司徒塵一陣好笑,不禁輕笑出聲。
「司徒少主,彥兒不懂事,還請司徒少主見諒。」沈姨娘朝著司徒塵屈了屈身道。
司徒塵搖了搖頭:「無妨,塵倒是覺得很是有趣。」朝著沈姨娘拱了拱手,便跟著往屋內走去了。
另一邊,慕容昭雪三人出了院子,巧依便上前行禮:「參見郡主。」
慕容昭雪點了點頭,微微抬額:「走罷。」
巧依應了聲,掌著燈籠,走在前方引路,眼光微微閃著,郡主這份不急不徐的態度,好似料到什麼一般,真真令人佩服。
正緩緩走著,到了一個拐腳處,突然有人避過了巧依,猛得朝慕容昭雪撞來,有些昏暗的燈光,令人瞧不清那人是誰,只知是一名丫環。
影風急忙要上前擋住,卻見慕容昭雪伸手一攔,急忙止了腳步,眼光緊緊的盯著那名丫環。
那丫環並未撞上慕容昭雪,只是與慕容昭雪擦身而過,手一伸,不知將什麼東西塞進了慕容昭雪的衣袖中。
慕容昭雪手一彎,抓住了衣袖中的東西,好像是一團紙,朝著銀香使了個眼色。
銀香點點頭,轉頭朝向那名跑去的丫環喊道:「喂,你是哪裡的丫環,竟敢衝撞郡主!」
那丫環似頓了頓,立即停下了身子,轉向朝向慕容昭雪幾人,又好像細細的瞧了眼,急急跑上前來,跪下了身子,似很害怕的道:「郡主饒命,奴婢急著回院子,才會衝撞郡主的,請郡主饒命。」
慕容昭雪這才瞧清了這名丫環的樣子,眼光一閃,佻了佻眉頭:「起來罷,莫要再如此莽撞了,回去罷。」說罷,瞧向微斂眼眸的巧依:「我們走罷。」
「是。」巧依應了聲,眼光掃過那名連連道謝的丫環,轉身,又往安楓院走去。
「多謝郡主,多謝郡主…」幾人身後傳來丫環略帶顫音的謝恩聲。
安楓院離語雪院要走上近一刻鐘,夜晚的冷風吹來,讓人覺得一陣冷意,銀香凍得直打冷顫,方才院內語雪院燃著銀炭,並未覺冷,出了院子,更覺冷意。
慕容昭雪轉眸,瞧了眼銀香,開口:「影風,明日出府買幾件上好的風衣。」說罷,便伸手,想要解了自己的貂衣。
銀香眼光一閃,急忙停下腳步按住慕容昭雪:「郡主這是做何,郡主不能受寒,怎可將貂衣脫了?」
「無妨,你凍成這副樣子,到安楓院還有一段路,這貂衣大,兩個人披著還是能禦寒的。」
慕容昭雪微帶笑意的話無疑瞬間暖了銀香的心,令銀香感動不已,滯了片刻,見慕容昭雪又要動手,急忙按住她,將她的手放進貂衣內。
「郡主…奴婢不冷…」銀香的眼眶微微泛紅,只哽咽的說出一句話,能遇到這樣的主子,是她銀香一輩子的福氣。
慕容昭雪又將手伸了出來,拉住了她冰冷的粗手,微嘆了一口氣:「雖說你、江奶娘、小婉是我名義上的下人,可在我眼中,你們更像我的親人。」
「奴婢…奴婢…」銀香說不出話來,眼眶中更是溢出了感動的淚水。
影風聽著眼前兩人的對話,面無表情的臉上露出一抹笑意,伸手脫下自己的外衣,幾步上前,將外衣遞向銀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