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有雞還是先有蛋?
在一號樓是沒有爭議的。
它比光之國更早存在在這裏,比魔界更早立於那片土地。
這話,她在奔晷的圖冊扉頁看到過。
在這片海域封印著兩件神器,分別是維爾麵具和導魂者的麵譜。
某天,某個魔族偶然落到這片海域得到了這兩件神器,帶領著海獸占領了一號樓,開始了魔族對這片海域的漫長統治。
他們在一號樓建築城堡,隨著越來越多的居民住進來,城堡也越築越高,麵具和麵譜也從首層慢慢晉級到現在的四十八層。
後來,從魔族奪過來的東西越來越多,人口越來越密集,一號樓的住房問題無法解決,四十八層終成了收藏品儲物室。
一天又一天,魔族和海獸共同守護著一號樓,在這裏過著周而複始的平靜生活。
這樣的平靜,在某天卻被一個頑劣的少年突然闖入而打破了,他揚言說要挑戰光之國海底的神話。他從首層一路輾壓而上,可謂所向無敵,連當時的七長老都被打得滿地找牙。
隨著勝利的榮耀而來的,他馬上便為自己的無知和衝動付出代價,因為一號樓是沒有出口的。
亦沒有人能為他解疑難,他麵臨永世被困一號樓的危機,心急如焚的他把一號樓,甚至鎖在四十八層的所有法器和書籍翻了一遍,可惜無功而返。
這個少年就是霆霓。
在所有居民都以為一號樓會一改七長老分管製度,變成霆霓一人獨大的局麵,這時一直負責守護和持有維爾麵具和導魂者麵譜的長老去世了。
霆霓到一號樓不久便發現,有個戴著麵具的長老每天都會消失一陣子,他一路追蹤長老到一號樓城門,長老也就在這裏突然不見了,奈他怎麽也尋不找蹤影。
無計可施之下,霆霓做了個大膽的設想,當然這個設想馬上就被證實。
兩個麵具在選出下任持有者之前被歸原位,趁著這個空隙,霆霓盜走了兩個麵具離開了一號樓。
“你們是說,霆霓戴著麵具經由一號門城門下的城門跑了?”
六長老像看怪物一樣看著她,這個利拉已經聽說過了。
隻有持有麵具之人才能到一號樓城門下的城門,才能離開一號樓到水麵以外的世界,因為他肩負著重要的天職,這個傳說隻有戴上麵具之人才知道。
“那麽說,隻要等待漲潮,城門下出現另一城門,那就是出口?”
“不,是二號樓入口。”海蠍子?布蘭度更正。
“隻是二號樓?”
“是的,在那裏找到鯨落的主人。”小章魚?石居不甘示弱接話。
眾長老點點頭。
“那個鯨落的主人就會告訴我出去的路?”
“不,你要從他口中套取三號樓的入口。”蠑螈?賽尼搖搖頭。
玥臉色開始陰沉。
“聽說三號樓是個迷宮。”豎琴海綿?利拉小聲地道。
“戴上麵具才能指引正確的路。”寄居蟹?赫密接下利拉的話。
“那,就是,帶上這個麵具?”玥亮出維爾麵具。
“不,隻需要導魂者麵譜就可以。”海龜?切羅尼亞最後道。
很好,每個人都記得很清晰。
“事情就是這樣了。”金倉魚?昌侯結案。
嘣!
——耐性耗光的聲音。
她氣得跳上椅子。
“那些奇怪的設定,你們不能隨便找個人一口氣說完嗎?”
——你在意的隻有這件事?
山羊一臉黑線。
她手上的可是,隻是維爾麵具。
“那這個東西有什麽用?”她一掌把麵具拍落桌麵,長老們大驚,仿佛拍疼的是他們的臉。
“維爾麵具的存在,可以說是對持有者一種替代的補償。”昌候沉重地道。
“補償?”
導魂者的麵譜一旦戴上就永遠不得解脫,那是終其一生的責任。它雖然能把佩戴者的喜怒哀樂呈現麵譜之上,可是那畢竟是假的,隻是簡單幾筆的描繪又怎能彌補永遠喪失麵容的寂寞,似乎為了彌補這造成的傷害才有了維爾麵具。
她一怔,慢慢從椅子上坐下去,接下來一陣止不住的爆笑。
天啊,霆霓一直戴著麵具,原來不是耍酷,而是戴了脫不下來啊?
哈哈哈哈哈……
笑……
“這有什麽好笑的!”七長老異口同聲,拍案而起,“你知道沒有了麵譜,一號樓麵臨多大的麻煩嗎?”
她擺擺手,笑得喘不過氣了:“我知道,我知道,靈體疏導不出去。”能塞的地方都塞了,戰甲、器皿,甚至是長老們的房間。
他們全身僵硬,跌坐回原位。
“你知道?你怎麽又知道了?”眾人哄然。
“我能看得見它們。”還有身體能感知,嘴巴也能跟它們說話。
“所以,你能和它們溝通?也能知道它們所有的事情。”利拉問。
她點點頭。
利拉頓時明白了,她一直說話的是附在收藏品裏靈魂。
四十層以上,到處是遊蕩的靈魂,它們如一抹抹溫柔的和風在周圍飄蕩,無處可歸。
他們更加驚訝了。
“你有辦法讓它們離開,回歸極樂嗎?”昌候期待著問。
“無論怎樣,這都是得解決的問題。”肉身已經死去多時,靈魂也有所歸依,它們有它們該去的地方。
那就是有辦法了?
實在太好了。進入一號樓,成為這裏的居民就永遠不得離開,如果死後依舊得困在這裏就實在太可憐了。
造成這個的原因,他們也不清楚,可能是因為深海的壓強,門碑的詛咒,這裏周圍的力場,不要說他們,連靈魂也不得離開。
麵譜就是為此而生的。
“所以你們的願望是找回這兩個麵具?”
“是的。”對此,他們的態度是一致的。
隨後,他們呆呆坐在位置上,看著她不知從哪裏拿出一張材質類似皮革的卷軸和一支鵝毛筆,開始在上麵書寫,氣氛很奇怪,他們甚至感到背脊涼涼的。
在快要結束的時候,她一抹,卷軸上的內容全不見了。
“來不及了。”她把皮革一推,煩惱得抱頭呻吟。
什麽?什麽來不及了?
“麵譜必須待佩戴者死亡才能解脫,等不及霆霓死了,他看上去還要活很久。”
魔族的壽命很長啊。
“這樣,你能殺死他嗎?”六位長老們可是完全不經大腦的冒出一句。
誰能殺了他?他們怎麽不試試!
“或者讓他回來履行佩戴者的義務?”隻有利拉給霆霓一線生機。
眾長老頭頂的電燈泡全亮了,聽說深海生物很多自帶發光體,但利拉是認真的?他們是認真的?
無論年紀多大,有時候都會說些天真的話。
“這裏快撐不下去了,因為靈體過多,城堡快承載不住了。三十一層以上不是已經漸漸不開放了嗎?”他們還有心情開玩笑哈。
她怎麽又知道了?
“我猜的,看你們的表情,好像猜對了。”
“那些怨氣未消除的魔族的靈魂,我們都有封鎖。”昌侯解釋,“事情還沒到你想的那個地步。”
是嗎?她冷哼一聲。
他們一臉疑狐盯著她,對她漸漸產生又愛又恨的心情。
錯覺嗎?比起搗蛋鬼霆霓,這個小孩更更更難纏,她知道太多事情了,她是怎麽知道的?
“你們應該發現了,能在門碑下順利吃掉魔族的海獸日漸減少,被送進城堡的魔族抵抗力越來越強,即便兩者相結合卻無法完全相融。”所以才會出現塞尼的半男半女,颺也是,“管理的工作也越來越吃力。長老之位,看是風光,實質承擔著至關重要的責任,可是一點都不容鬆懈。”
是,是這樣,他們的確為此心力交瘁。
這都和擠壓在此處的靈體有關嗎?
“在這樣下去,光之國一號樓的防守就會崩解。”
“你胡說八道什麽!”布蘭度狠狠地瞪向她,話一出,連自己都感覺無力。
“這件事比我預計的嚴重多了。”她歎口氣,頭都痛了,“這事既然涉及靈界,隻能要找小閻王解決。”
“為什麽要找小閻王?”布蘭度後知後覺的問。
“不然,你以為靈體都到哪裏去了。”她失控吼道。
揉揉太陽穴,站起來走到門口,才轉過身:“我要去睡一下,待我起床的時候,你們最好已經寫好介紹信。”
“介紹信?”
“對。”
“給誰?”
“鯨落的主人。”還用說嗎?她要到二號樓,讓鯨落的主人馬上給她指路,免得又滯留在那裏。
“這怎麽可能?我們沒有資格讓他做任何事。”長老們頓時驚慌失措。
“你們可能還沒有意識到事態有多嚴重。總之,我困了,先失陪。”
“事實上……”昌侯頓住,欲言又止。
“我們和他已經失聯好一陣子了。”切羅尼亞替他把話說完。
她放在門把上的手停住,似笑非笑的轉身問:“請問,一陣是多久?”
“五十年。”
“七十。”
“不,快兩百年了。”
……
他們也記不清了?她嘴角在抽動。
這些老東西有長記性不,光滑水嫩的肌膚,年輕的麵容隻是裝出來好看而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