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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葉拍了拍傾落的肩膀,給了她一個舒心的笑容。「我說過的,既然我沒死,便絕對不會讓辰翰死。不過,如今你到底做何打算?是去找他,還是找赫連毅把戲唱完?」
「你覺得赫連毅那邊的戲,還有必要繼續唱下去嗎?夜城以亂,自東都王駕崩的一刻起,這東都王朝的根基便已經動搖了。六皇子那邊的連家,是必然要奪皇位的。而赫連毅,也不是那種會坐以待斃的人。兩方勢力碰撞,必有死傷。到時,我們便坐收漁人之利便好。」說著,傾落的眼中閃過一道精光。
她轉而對著武鳳吩咐道,「武鳳,帶上三絕琴,我們去找皇上!」
「遵命!」武鳳利索的收拾好三絕琴,這琴身方才被沈箬竹觸碰過,上面殘留著一點點的血漬。武鳳拿了乾淨的布條擦拭乾凈,旋即收入琴袋之中。旋即她又收拾了一些細軟,太子府上的宮女們都戰戰兢兢的看著傾落身邊的紅葉。
紅葉的手中赫然握著數枚銀針,而其中一枚釘在方才準備跑開的一個內侍身上。彼時,那個內侍僵直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猶若木樁。
待傾落他們收拾妥當,便直接由大門出發。說的是,她要給太子去報信。太子府的宮女太監們更是不敢有任何的意義。
他們的馬車剛走出夜城,便迎來了不速之客。
「你是奉他的命前來阻止我的?還是說,直接要殺了我滅口?」傾落坐在馬車裡,看著前面那抹黑影。
她知道,此人是四煞之中的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讓她覺得熟悉的人,此番他會出現,她一點的不驚訝。只是,不知為何,她總覺得此人不會為難自己。
誠如那幾次,她甚至錯覺的以為,眼前的人便是子離。那個忽然對自己說了些莫名其妙話的男子。對了,還有葉凡。她總覺得,子離有什麼瞞著她。
月色蒼茫,卻已然一點點的隱去。天空,不知何時泛起了魚肚白。天邊的那抹藕荷色隨著時間的流逝,一點點的泛紅。
四個人都沉默不語,最後,黑衣人緩緩的開口。
「我帶你們離開,如今的你們即便逃出了夜城,卻也過不去汴城。太子若是這般好對付,當初你也不會來到東都國了。」
傾落看了他一眼,沒有說什麼。她從不介意別人怎麼認為,她只知道,自己做的這一切都值得。除了……
她輕輕的垂下眼眸,伸手溫柔的撫摸著辰翰的那頭銀絲,心裡好似有萬千蟲蟻啃過。那皇后害的辰翰這般,她自然不會讓她好過。凡是傷害辰翰和阿正的人,她都不會輕易放過。只是,這件事帶給辰翰的傷害,她這輩子都彌補不了了。
黑衣人見傾落他們沒反應,他輕聲說道。「若是我要害你們,不必大費周章。更何況,你們一個是紅衣笑閻羅,一個是手持三絕琴的西琴皇后。我又能耍什麼花樣呢?」
聞言,紅葉噗嗤一笑說道,「你就請兄台帶路吧。」話音剛落,紅葉便一揮韁繩,馬兒立刻撒開四個蹄子飛奔起來。
傾落坐在馬車裡,視線始終沒有離開那個黑衣人。
「主子,您為什麼一直看著這個人啊?」武鳳有些不解的問道。
「武鳳,你不覺得他很像一個人嗎?只不過,那人向來喜歡穿一襲白衣。而他,則是滿身漆黑,甚至連頭幾乎都算整個包住了。」傾落淺笑著收回自己的視線,轉而看著武鳳說道。
聞言,武鳳不禁有些困惑的皺起眉頭,她認真的看著黑衣人的背影,緩緩的與那抹素白的身影相重疊。
「教主?主子,你的意思是,這個黑衣人是教主?子離教主?」武鳳努力的壓低著聲音問道。
傾落點了點頭,除了子離,她實在想不出還能有誰。在東都,沒有人會幫她的。而此人會出手幫她,怕就是這個原因吧。子離,因為是子離,所以一切都解釋的通了。
只是,既然子離是赫連毅的人。又怎麼會成為陳義教的教主?他與陳國又有什麼聯繫呢?
一連七日的趕路,這中間,辰翰每日都必須泡兩個時辰的葯浴。看著小傢伙天真無邪的笑容,傾落有些自嘲的一笑。
自己真的是枉為重生之人,算計了那麼久,算計了那麼多人,可結果,卻連自己的兒子都保護不好。
白命散?呵……這種本該早已經絕跡的江湖的毒藥,東都皇后怎麼會有的?這葯,至今無解。凡是中了此毒的人,會一點點的老去,然後最終去世。
紅葉是一個特例,他雖然種了白命散,卻活到了如今。他承諾下,絕對不會讓辰翰發生意外。可是,與她而言,即便辰翰的毒真的解了。她的心裡,到底是多了一個結。更何況,如今連紅葉都還沒研製出解藥,即便是他自己,每日都需要泡兩個時辰的葯浴。
「別胡思亂想了,辰翰會沒事的。」屋檐下,他抬頭望著天邊高掛的那輪圓月說道。那雙看似溫柔的眼睛,卻滿含哀愁。
「辰翰自然會沒事,而那個人,她傷我的辰翰至此,我定然不會輕饒了她。此生,我定要顛覆了這東都王朝千百年來的根基!」說著,傾落堅定的看向黑衣人。
卻見他忽然伸手,看樣子像是要來撫摸傾落的頭。然而,傾落卻後退一步,直接避開。那明顯的疏離排斥感,讓他的眼神一痛。然而,很快他的視線又恢復一片灰暗。
「離開夜城之時,我已經將她關進了她宮中的暗牢中。等被人發現時,估計也應該沒命了。更何況,你當時還出手在她身上射入了兩枚帶毒的銀針。估計,她便是死,也不好受吧。」說著,黑衣人不著痕迹的嘆了口氣,看著傾落的視線,多了一絲糾結。
然而,最終他什麼都沒在說下去。漠然轉身,背對著傾落說到,「早些休息吧,明兒一早還得趕路呢?若是不出意外,再過五天,便會到岐山腳下了。只要翻過了岐山,你離他就不遠了。」
語畢,他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他和她之間,便這樣吧。等將她送到那人身邊之後,他和她今生都不會再見。
有些秘密,便是適合埋葬一輩子的。與其兩個人痛苦,倒不如他一個人來背負。更何況,當年的婚約,也不過一句戲談。又怎麼做的了真呢?
看著子離漸行漸遠的背影,傾落微微的眯起雙眼。子離,與你,花傾落便只剩下感謝二字!
五日之後
他們翻過了岐山,而彼時,兩軍的對峙也已經到了一個至高點。再加上,宮中來報,說皇帝已經駕崩。而當赫連毅問及花傾落的情況時,來人有些戰戰兢兢的問道。
「回太子殿下的話,太子妃腹中的孩子已經,已經沒了。而且,而且……她,她不是已經跟紅神醫先來找殿下您了嗎?」
一句話,聽的赫連毅怒火中燒,差點沒直接一掌拍死他。然而,想到此事如今他只能問眼前這個人,所以他努力的壓抑著怒火問道。
「說,太子妃腹中的孩子是怎麼沒有的?是太子妃自己……」他咬牙猶豫了一下,最終恨恨的問道,「是她自己打掉的?」
看著赫連毅那幾乎堪比鍋灰的臉,那人立刻搖頭否認,「不,不是,是皇上,是皇上來找太子妃,甚至想一把火燒死太子妃。因此,因此太子妃才動了胎氣,最終,最終小,小產。而,而且……」
那人的話還沒說完,便被赫連毅一把提了起來。傾落都小產了,還不夠嗎?到底他不再的時間,那些人對她做了什麼?他不是留著紅葉和子離在夜城保護她了嗎?怎麼會,怎麼還會這樣?
那人被赫連毅突如其來的舉動嚇的半死,整個人抖的愈發的厲害。嘴巴張張合合的動了半天,卻嚇得吐不出一個字。
「說!不然,本太子立刻殺了你!」
那人被嚇得差一點失禁,他從未見過太子這般。以往,太子即便是生氣,也絕對不會這般的暴躁。頂多就是笑的燦爛一點,然後便來一招殺人於無形。而今日,太子居然可以用凶神惡煞來形容。
「而,而且……」那人嚇得低垂著頭,也不敢掙扎,只能顫顫巍巍的說道。「皇後娘娘給嫡皇孫餵了一種葯,然後,然後嫡皇孫瞬間滿頭白髮。太子妃怒火中燒,在紅神醫的幫助下,離開了皇宮。不過,不過太子妃從太子府離開的時候,說是,說是來找您的!」他的話音剛落,便被赫連毅狠狠的甩開。
呵……來找他?她怎麼可能還會來找她呢?他和她的最後一絲牽絆都沒有了。他……還有什麼理由把她困在自己的身邊?更何況,她是那麼的在意她的辰翰。而偏偏,母后卻對辰翰做出了那樣的事情!
她,定然是去找她的阿正了吧?那個她心心念念的男人。
「太,太子……」來人還想稟告什麼事情,卻被赫連毅一腳踹了開去。「滾,都給我滾!」
那人聞言,嚇得屁滾尿流的立刻想往外跑,然而,才跑出營帳,他忽然意識到事情的重要性。如今,連家那邊已經採取了行動。只怕如今,六皇子已經登基稱帝了。那麼,太子又該如何呢?
若是按照常理來想,太子定然會起兵造反。他有著屬於他自己的軍隊,再加上他有東都百姓的支持。要奪回自己的帝位,並不會太過困難。
所以,他由於了一下,最終再一次跪倒在地上說道。「太子殿下,六皇子起了異心。如今,人在連大人的支持下,怕是已經登基為帝了!」
聞言,赫連毅只是冷冷一笑。登基為帝?呵……六弟還真是心急呢。可是他不知道,那個位置是屬於他赫連毅的嗎?任何覬覦那個位置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的!
連家?哼……他從沒把連家放在眼裡。在他眼裡,連家根本就是不堪一擊的!
只是,如今在和西琴對峙的節骨眼上。這事,確實有些麻煩。畢竟,糧草方面……他沒有足夠的糧草來應戰,若是連家使詐,扣下了糧草,那麼這事便麻煩了。
然而,若是他如今便回去奪權的話。汴城這邊就又是一個問題。思前想後,赫連毅第一次覺得事情會如此的麻煩。
然而,他明白這所有的一切,都是花傾落這個小女人搞的鬼。他從不相信父皇會好端端的突然間駕崩,定然是父王惹怒了她,從而逼的她下了毒手。
她從來都不是逆來順受的人,當初他能把她留在太子府,也是花了很大的代價。所以,想到辰翰被母後下毒變成滿頭銀絲這件事,他便知道,東都不會太平了。不日,她定然會抱著三絕琴,來毀了東都國!
她會讓東都國的人,為此付出慘痛的代價!
第二日,果然如赫連毅所想。花傾落坐在高大的戰車之上,懷抱三絕琴,冷笑著看他。而她的身側站著皇甫正,他的手緊緊的環著她的腰,無聲的示威。
看的赫連毅咬牙切齒,恨不得一炮轟死了他才好。
「咦?那,那不是我們的太子妃娘娘嗎?太子殿下,對方,對方挾制了我們的太子妃娘娘!」不明就裡的副將急急的說道,滿目的憤恨。為對方的不擇手段而不恥!
然而,赫連毅卻沒有半點反應,他只是定定的看著前方。
那副將以為赫連毅是被氣的說不出話來了,當即愈發的義憤填膺,直接沖著傾落他們喊道。
「哈哈哈……真是笑話。沒想到西琴王堂堂一國之君,竟然會做出這般令人不齒的事情。你們打不過我們,居然挾持了我們的太子妃娘娘!真是可笑至極啊!」
然而,他的話音剛落,便聽到傾落清幽的聲音自下面傳來。
「令人不齒?呵……我想將軍您是弄錯對象了吧?我本就是西琴的皇后,是你們太子殿下挾持了我的孩子,逼著我跟他去了夜城。這還不止,他還逼著我做那所謂的太子妃。哼……令人不齒,真正令人不齒的是被你們當做神一般的赫連毅才對!」
語畢,眾人皆不敢置信的面面相覷,隨即將視線齊齊的投向赫連毅。然而,當大家感覺到他周身散發出來的怒意時,當即嚇得再也不敢多說一句,多看一眼,只能悶聲不響的低垂下頭。
赫連毅自始至終都沒有開口說話,他只是這樣定定的看著她,看著她眼底的怒意,看著她嘴角諷刺的笑容,看著她緩緩的擺好三絕琴。
她的指尖只是那樣輕輕的一撥,便擾亂了人的心智。
「赫連毅,你們讓辰翰受的罪,我會百倍的奉還給你們!」語畢,她再不猶豫。十指飛速的在琴身上來回掃動,每一下掃出都是一道道強勁的利芒。似無數白龍,直直的朝著城樓之上飛去。
一聲聲炸裂,伴隨著無數的慘叫聲,在這硝煙尚不濃郁的戰場上瀰漫開來。
傾落微微一笑,很好,這只是剛剛開始。她給他回去準備的時間,她要把他一步步的逼回夜城,然後在那裡親手結果了他的性命!
想到這裡,她抬頭對著皇甫正有些疲倦的一笑,「阿正……」
她才叫出口,皇甫正便已經取過她腿上的三絕琴,轉而擁著她說道,「我們回去。」
聞言,傾落點了點頭。
昨晚,她在他的懷裡再一次哭的那樣無助。而他,一直輕聲安慰著她,甚至將所有的一切過錯都攬在自己身上。
他說,「娘子,你知道嗎?一直以來,我都很慶幸你有這麼一個娘子陪在我的身邊。和你在一起,我覺得自己很輕鬆。可是,在輕鬆之餘,我又感覺好心疼。因為,你……一次又一次的為我涉險,看的我非常的心疼。所以,日後不要再這樣了。不管多困難,便讓我走在前面,為你打下一片屬於我們的天地吧!」
「累點,總比心疼死好啊!」最後的最後,他的下巴抵著她的額頭,滿是嘆息的說出了這句話,聽在傾落的耳中,只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一直以來,在外人眼中是高高在上的皇帝的人,可在她的眼裡不過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丈夫。會疼她,會哄她,甚至會在她趕路累的時候,替她洗腳。
城樓上,赫連毅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他負手而立,雙眼忍不住微微眯起,看著漸行漸遠的他們,他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
「太子殿下?」葉凡一想到是誰幫助傾落逃過汴城回到皇甫正身邊的,他便立刻想要為那個人求情。
然而,他的話才出口,就被赫連毅打斷。
「葉凡,你無需再為他求情。更何況,我實在不覺得,你我還能再見到他。」語畢,赫連毅便對著城樓上的士兵吩咐了些什麼,便舉步離開了。
看著赫連毅離開的背影,葉凡只覺得有一種不祥感在心頭盤旋不止,揮都揮不去。然而,當他的餘光看到眾人困惑不解的神情,他立刻沉聲喝道。
「爾等以為太子當真會喜歡上那般的女人么?太子不過只是想將那個女人軟禁在自己身邊,以此來要挾西琴王。只是,沒想到,到底還是讓這個女人跑了。」看著眾人低垂著頭,一副恭恭敬敬的樣子,他繼續說道,「爾等可別忘了,兵法有雲,擒賊先擒王。而對於西琴而言,他們明面上的王是西琴帝。實則,真正的王是西琴皇后才對。你們可別忘了,這西琴帝有多麼的寵西琴皇后。只要我們抓到了他們的皇后,還怕他們不乖乖投降么?」葉凡一番話畢,眾人都有些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
甚至有好幾個士兵自動請纓,請求派他們去潛入敵方軍營,然後將敵方的皇后抓過來。
聞言,葉凡有些好笑的搖了搖頭。「你們還真是不知者無畏啊!難道,方才你們都沒見識到她的三絕琴么?要知道,江湖上是這般傳言三絕琴的,噬魂,奪命,破城!此為三絕。」
他的話音剛落,方才那幾個躍躍欲試的男子,瞬間便啞了,沉默不語。
葉凡有些好笑的搖了搖頭,「方才她施展的還只是冰山一角,若是你們當真有這膽子,便去吧。」
語畢,他也緩步下了城樓。而城樓上方才嚷嚷著要去的男子,此刻卻慘白了臉,悶頭不響的待在那裡。
回到督軍府,赫連毅腦海中不停的閃現著那一幕幕的片段。
三煞和葉凡恭敬的站在他的身後,四人面面相覷,最終葉凡忍不住上前說道。
「太子殿下,方才我已經問了報信的人。如今,夜城已經被連家控制,而六皇子已經於不久前登基為帝!恐怕,他會想著法的除去你。此番汴城一戰,怕是不會那麼簡單!」
聞言,赫連毅卻忽的一笑,眼底有算計一閃而逝。
「是么?既然如此,那麼我們還打什麼呢?吩咐下去,今晚大部隊便撤離汴城。」
赫連毅的話,讓葉凡猛的一震,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赫連毅。過了好半響,他才反應過來。而赫連毅,輕輕的一挑眉眼,手中的骨扇輕輕的敲打著肩頭。
「既然他那麼想當皇帝,便讓他好好的處理處理這件事。這東都,本太子從來都沒稀罕過!」語畢,他對著三煞以及葉凡一揮手。
「你們速速下去準備,先命人支起爐灶燒水,製造成大軍由在的假相。而我們,便速速撤軍!」
聞言,他們四人面面相覷,旋即對著赫連毅恭敬的作揖道,「諾!」爾後,四人立刻下去準備。
不多時,大軍整裝待發。赫連毅留周將軍留守汴城,並且告訴他,只要皇甫正攻城,他們便大開城門迎接。不過,盡量要拖到三日後。
第二日,傾落攻城時並未看到赫連毅,便起了疑心。她仔細的看了看汴城的防守,當即便明白,赫連毅已然是帶著大軍撤離,如今他唱的,不過是一出空城計!
呵……這赫連毅還當真是明白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道理,所以,才會想著讓他們一路攻進去。然而,他就不怕他們直接佔領了東都國么?還是說,他帶著大軍……有別的目的?
那一日,傾落和皇甫正沒有攻城。他們二人在營帳中研究了地勢圖,發現汴城的一邊岐山,而另外一邊則是賽江。若是順著賽江一路往下,便可以出了東都國,來到西琴的邊界。
而西琴如今是兵分三路,一路是南坪國,一路是北楚國,還有便是皇甫正親自率領的軍隊。所以,西琴國內部的防守是最為薄弱的。雖說此為兵法大忌,可也是無可奈何,他們也只能這般奮力一搏。
不過,這赫連毅,他莫非……
二人相視了一眼,這赫連毅不但是想來一招請君入甕,還接了一招聲東擊西。明面上,讓人以為他是撤軍,而實際上,他是想順江而下,直接攻入西琴。
「阿正,看來我們夫妻得親自去會會他了。」說著,傾落堅定的對著赫連毅點了點頭。
當年,先皇就是因為御駕出征,結果讓他國得了空子,趁機攻入了西琴的帝都。也正因為如此,才造就了當年的「孝仁之亂」。也正因為如此,阿正的人生才會發生那般翻天覆地的變化。
察覺到了皇甫正有一些些的不正常,傾落轉身環住他的腰,將自己偎入他的懷中。「阿正,母后一定會在天上保佑我們的。這東都,必然會成為我們的囊中之物!」
聞言,皇甫正笑著點了點頭。他的手輕輕的摸著傾落的頭,溫柔的說道。「娘子,等天下一統之後。我便能給你安定的生活,從此以後,你和辰翰便可以無憂無慮的生活。」
是的,其實他皇甫正並沒有太大的野心。然而,為了花傾落這個女人,他的野心與日俱增。最終,他決定要一統天下,為的是替她們母子斷去所有的威脅。
只要四國並存,終究是免不了戰爭。而他,卻不想讓他們母子被任何的戰爭再紛擾到。所以,才走到了如今的這一步。
然而,想到辰翰成了此次戰爭的犧牲品,他的心便很不是滋味。誠如娘子所說,他絕對不會輕饒了東都國!
二人召來了復仇,傾落坐在前面,而皇甫正坐在後面。林川他們又調出了三千精銳,緊隨傾落他們。
就這樣,傾落他們騎著復仇在前面,身後跟著三千精騎。大家浩浩蕩蕩的往賽江的方向而去,準備在中途截殺住赫連毅他們。
「近日由於下過雪,江面可能有些許的冰凍。所以,我們應該趕得急阻止。」傾落坐在復仇的身上,看著路兩邊還未來得及融化的雪說道。
好在汴城下了雪,不然,按照賽江的水勢。只怕他們會趕不及阻止,即便是趕得及遇上,怕也是徒勞無獲。
想來,是連這老天爺都在幫她們!
想到這裡,傾落不由的一笑。赫連毅,你等著,我必然會親手殺了你!
天空,陰沉沉的,西北風一陣比一陣猛烈,好似一把又一把鋒利的刀片,狠狠的割在人的臉上,身上。
經過三天的趕路,傾落他們率先到了賽江的下游。那裡水勢相對平穩,而且江面較窄,比較容易阻截他們。
雖說傾落有三絕琴在手,然而,這一琴終究難敵千軍萬馬。不然,當年的陳國,也不會那樣滅亡了。
由於是水上作戰,畢竟不是很方便。所以,皇甫正在出發時,又吩咐了副將率領二十座紅衣大炮,儘快的跟上精銳部隊。
紅衣大炮遞到的當日,也恰好是赫連毅的軍隊緩緩而來之時。
赫連毅並未料到傾落他們竟然會堵截在此,原本,他想的是,他們會直搗黃龍,攻入夜城才對!
「怎麼,很好奇為何我們夫妻二人會出現在此嗎?東都國的太子殿下!」傾落冷然的笑著,手指有意無意的撥弄著琴弦。
一聲聲的琴音,斷斷續續的傳開。站在船頭的赫連毅面色凝重的看著她,最終下令停船。
他知道,只要花傾落到了此地,便絕對不會善罷甘休。她既然這般氣定神怡的等在這裡,必然是做足了準備。
只是,想到自己原本以為天衣無縫的計劃,在這個小女人面前,卻成了一場滑稽又可笑的戲碼,他就覺得心裡有一團鬱卒的火苗在亂竄。
「花傾落,這世上,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女人!」說著,赫連毅飛身下來,一個旋身便穩穩的落在離他們五丈遠的地方。
今日的他,依舊一身黑衣,袖口和下擺處,用金絲線綉著高貴的花紋圖案。由於風的關係,他的衣擺輕輕的舞動,那些花紋好似活了一般。
傾落抬眸看了他一眼,旋即笑著說道,「呵……那這世上,又為何會有你這麼下賤的人!」
聞言,赫連毅一震,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她。下賤?原來,他在她眼裡只是這兩個字而已?!
呵……呵呵……枉他一心一意為她做了那麼多的事情。枉他一心想著,即便她如今不接受自己,可是等自己一統天下之日,她必定會對自己另眼相看。而到時,只要她肯服軟,只要她肯低聲下去,滿是後悔的來求他原諒。他必然會將她留在身邊,因為自始至終,他赫連毅始終覺得,只有像花傾落這般的女人,才真正配和他並肩而立!
雖然,一直以來,他對她時常恨的牙痒痒。可是,更多的,還是喜歡!
可是,如今,當那兩個字殘忍的從她嘴裡說出來的時候。他真的覺得,自己當真是作踐自己。這天下,又豈止花傾落一個女人。他已經為她迷失了一次,不能再因為她迷失第二次!所以……
赫連毅忽的一聲嗤笑,手中的白骨扇,在這一刻泛著冷冽的寒光。
「下賤?是啊,我正因為下賤,所以才會喜歡你這麼一個心狠手辣,不擇手段的女人!報信的人說,是因為父王,你才小產的。而如今想想,這根本就是你自己下手的,對不對?你巴不得殺了這個孩子,而父王,恰好著了你的道,你在除去孩子的同時,連同他也一道出去了,對不對?你的目的,不過是想讓東都國的百年基業開始動搖。而如今……你終於是如願了!」說著,他極為諷刺的笑笑。
看著傾落面色不改的樣子,他心裡的那根刺扎的更深了。皇甫正的孩子,她便那麼緊張,那麼的生不如死。而他的骨血,她竟然就這樣的漠然以對。一點點的傷感都沒有,這……便是差距么?
想著,他只覺得自己的情緒愈發的不受控制。那絲嫉妒,好似燎原之火,將他的理智燃燒的一絲不剩。
忽的,他一聲嗤笑,轉而對著始終一臉淡然的皇甫正說道。「呵……皇甫正,你可知道。你的皇后已經是我的人了,她的身子早已經不幹凈了。甚至於,她還懷過我的孩子!」
一時間,眾人皆是一愣,所有的視線都齊齊的看向花傾落。然而,皇甫正則是微微一笑。「是么?前幾日我不是就和你說了,她……怎可能懷上你的孩子?!我的娘子,自始至終都只是我一人的。」
「你一人的?呵……要不要我找御醫來證明,當初她確實懷孕了,確實……」赫連毅的話還未說完,就被遠處的紅葉打斷。
「哎……真是的,連個覺都不讓我好好睡。」紅葉整個慵懶的趴在馬背上,雙眼迷離,鮮紅色的緞襖穿在他的身上,顯露出他纖瘦的身形。
看著紅葉的樣子,赫連毅明顯一怔。旋即,他便聽到紅葉開口道,「太子殿下,真是不好意思呢。要害你空歡喜一場了,皇後娘娘根本就沒有懷上你的孩子。所謂的喜脈,不過是她服食的亂經散製造出來的假相。」
說道這裡,紅葉緩緩的直起身子,看這花傾落說道。
「這世間,怕也只有一個花傾落,才有那個膽子去吃亂經散吧。服食亂經散,相當於將自己渾身的經脈打亂,然後製造出喜脈的假相。那種痛,但凡你們見過,便不會有那個膽子去吃!」說著,紅葉翻身下馬,拍了拍皇甫正的肩膀說道。
「皇甫正,這世上,怕只有一個花傾落才會為你如此犧牲。而你,將來若是棄她,厭她,定然會天理難容的。」說著,紅葉又看著花傾落說道。
「辰翰我帶走了,帶他回到你們身邊之時,要不便是毒解了,要不便是他能自己控制毒素了!」語畢,紅葉笑著對赫連毅說道。
「赫連毅,我紅葉這輩子都不會成為你的幕僚。只因,我一直以來都是那麼的厭惡你,厭惡你們趙家!」
紅葉後面說的什麼,赫連毅一句都沒聽到。他只聽到,紅葉極度殘忍的宣佈道,「太子殿下,真是不好意思呢。要害你空歡喜一場了,皇後娘娘根本就沒有懷上你的孩子。所謂的喜脈,不過是她服食的亂經散製造出來的假相。」
假相?呵……怎麼可能是假相呢?更何況,那一晚他雖然醉了,可是他是有感覺的,他明明感覺自己跟她發生了關係!
看著赫連毅不肯承認的樣子,傾落陰冷的一笑。她輕輕的敲著琴身,爾後一步一步的往赫連毅走去。
就在離他一丈遠的地方,花傾落殘忍的說道,「你是不是感覺當日明明和一女子發生了關係?嗯?」
聞言,赫連毅極度不配合的冷冷一笑,而右手便要伸出去掐住花傾落的脖子。然而,他的手還沒來得及觸及到她的脖子。便只聽到一聲長劍穿破身體的聲音。
緊接著,他只覺得下腹一通。他有些不敢置信的低下頭去,發現,花傾落的手中赫然拿著一把長劍。而劍身已經刺破他的身體,鮮紅的血從傷口處緩緩的滴下。
「順便告訴你一聲,當初你的感覺沒有錯。那確實是存在的。」她的話,讓赫連毅的面色一動。然而,下一刻,傾落說出的話,讓赫連毅面色大變。
「可惜,那不是我。那是一個我從妓院買回來的妓女!怎麼?據說那妓女身體不怎麼好,你可有覺得自己近來身體不舒服呢?」語畢,傾落幾個後退,將手中的長劍猛的抽回。旋即,她又將三絕琴的暗格關好。
這三絕琴不僅僅只是一把琴,它的琴身里,還藏著陳國皇后當年留下來的寶劍。據說,這把劍削鐵如泥,鋒利異常。然而,當年這把劍連同三絕琴一起消失了。卻無人知道,原來這把劍一直都藏在三絕琴中。
隨著傾落抽回長劍,赫連毅的小腹處,立刻鮮血如注。他飛快的封住自己傷口處的幾個大穴,短時間內止住了鮮血。
而三煞和葉凡見情況不對,立刻從船上飛了下來,護在赫連毅的身邊。
而葉凡,更是氣得咬牙切齒。
「花傾落,像你這般的女人,真該在賽江活活溺斃。這個世上,怎麼會有你這樣冷血的女人。太子殿下何時對人低聲下氣過,你偏偏對你,他是那樣的低聲下氣。他把你的每一句話都放在心裡。還有子離,你知不知道他為了你付出了多少。為你呢?你的眼裡,心裡永永遠遠都只有這一個男人!」
聞言,傾落只覺得好氣又好笑。她有些無奈的說道,「那麼,你的意思是。我應該博愛,我不應該只愛阿正一個,我還得愛你們的太子殿下,還得愛子離。呵呵……原因,緊緊只是因為他們愛我,所以我就也得毫無條件的去愛他們?葉凡,你說話似乎太過可笑了一點!若是這全天下的人都愛我,我是否也得一個個愛過來?
女子的一心一意,到你的嘴裡,如今倒是成狠心了?!而如果我當真是見一個愛一個的話。倒時,我又該被你說成水性楊花,應當浸豬籠了吧?」說著,傾落極為諷刺的一挑嘴角,面對葉凡一陣青一陣白的臉色,她無畏的別開視線。
「你……」平素里能言善道的葉凡,今日也被花傾落堵得啞口無言。
而船隊已經緩緩的靠岸,傾落不著痕迹的對著三千精銳使了個眼色。今日,他們來此的目的便是幹掉赫連毅的軍隊。她沒空陪著他繼續玩下去。
此時,復仇極為乖順的在她的腿上蹭了蹭。看樣子,是示意傾落坐上去。而皇甫正這一次沒有繼續坐上復仇的背,他轉而上了一匹白馬。馬兒精神的抖動了一下,脖子上系著的鈴鐺啷啷作響。
只見皇甫正手中的長劍一揮,很有氣勢的指著赫連毅說道。「赫連毅,當日雪夜一戰,我們還沒分出勝負。今日,便讓我們好好的打上一場!」
話音剛落,他身後的三千精銳便很有氣勢的吶喊著。手中的武器一下一下的敲打著地面。每一聲,都讓對方的心不由的慌亂。
人群中,不知有誰喊道,「西琴王真是卑鄙,先讓你們皇后使詐傷了我們太子。如今,你又說要和我們太子大戰一場。這算什麼?」
聞言,東都的大軍都齊齊的吶喊。一時間,賽江邊上,兩軍勢如水火。
傾落看了眼赫連毅那邊的軍隊,估計了一下,大約有兩萬左右的士兵。由於走的匆忙,他們有絕大部分的人乘坐的是簡易的竹筏。由於近日來下雪的原因,這賽江邊上尤其的冷。更遑論他們渡江了。
看著那一張張看上去尤為慘白的臉,傾落鳳眸微斂,含笑著說道。「好,那麼我們便給你們一些時間。來人拿,我們等了也許久了,還不速速生火做飯。」
「諾!」林川恭敬的應道,旋即對著底下的人吩咐了下去。
一時間,傾落這邊開始生火做飯。香濃的熱湯在鍋里咕嘟咕嘟的冒著泡泡,那香味一陣又一陣的四散著飄開。
赫連毅那邊原本就已經糧草短缺,再加上因為趕路帶的都是乾糧。兩萬大軍一邊看著傾落他們圍著火堆喝湯吃飯,一邊捧著飢腸轆轆的肚子,時不時的看一眼赫連毅。
葉凡冷眼看著傾落的背影,這個女人太懂得察言觀色!她只是看了他們幾眼,便知道如今的他們最需要的,便是熱騰騰的湯飯。
「太子殿下……」葉凡剛要開口,便被赫連毅阻止。
「葉凡,這便是她。知道為什麼我一直堅持要她做我的女人么?就是因為,她有那個征服天下的本事。若是她為男兒身,只怕是一個非常強勁的對手!」語畢,他幽幽一笑。「還記得當年陳國對欣墨公主的傳言嗎?那時候所有人都只道鬼道子為欣墨公主批命,說得凰者得天下。然而,這真正的凰,其實不是欣墨公主,而是花傾落這個女人!」
說著,赫連毅緩緩的轉頭看她。火光中,她看到她眼角的那絲冷笑與不屑。
「太子殿下,您……」三煞和葉凡急急的想要扶住赫連毅,卻被他輕輕的掙脫開。他緩步往前,然而只是走了幾步,他便又停了下來。
「葉凡,其實當她的劍刺入我身體的那一刻,我便已經輸了!」語畢,他忽的飛身上前,在眾人措手不及的時刻,他飛過憧憧人影,眼看著就要觸及到花傾落時。
「吭……」只聽一聲氣勢磅礴的琴音自三絕琴內掃出,一道強勁的利芒就這樣穿透了赫連毅的身體。頓時,鮮血四溢,天空就好似下起了血雨一般。
傾落抬頭看向赫連毅,只見他微微的笑著。而與此同時,沒人看到,他的袖口中射出一枚毒針。皇甫正率先看到,他心下一急,忙將傾落推向一邊。而那枚毒針不偏不倚,恰好擦過他的脖頸。
一時間,有些烏黑的血溢出傷口。皇甫正立刻封住了自己周邊的幾處穴位。看著花傾落一臉擔憂的目光,他無畏的笑笑。
「花傾落,既然你這麼愛他,那麼我便毀了他。你讓我痛苦,我便也不會讓你好過!」語畢,赫連毅重重的摔倒在地上。揚起了一地的煙塵。
那一廂,葉凡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幕。所有的理智,頃刻間化為一片空白。而他身後的三煞則是陰狠的看著傾落,轉而對著身後的兩萬大軍吩咐道。
「來人那!給我上!」話音剛落,身後的兩萬大軍便直直的往前沖。如今,擺在他們面前的不單單是太子殿下的死,還有對面那些熱騰騰的東西。
然而,就當他們卯足了勁往前沖的時候。眾人只聽到一時間琴聲大作,一聲聲如無數的珠子砸在玉盤之上。而漸漸的,那氣勢越來越猛,好似風捲殘雲,又好似驚濤駭浪。
驀地,人群中響起一聲爆炸。緊接著,接二連三的爆炸聲不斷的響起,伴隨著那一道道的利芒,在兩萬大軍中肆意橫行。
有不少士兵躲過那利芒,直直的往傾落他們衝來。而林川他們三千精騎便採用先守再攻的作戰方式。等那些士兵衝上來之時,他們才以最快的速度將他們殺掉。
三煞和葉凡實在看不下去,飛身而來。而原本在傾落身邊的皇甫正,一個飛身往前。與他們在半空中糾纏。
傾落眼看著兩萬大軍所剩不多,再看皇甫正一人應對三煞和葉凡。當即拿出自己的佩劍,飛身往上,與葉凡廝打在一起。
而底下,林川他們則是氣勢恢宏的大開殺戒,誓要將敵軍殺的片甲不留。
三煞本就是難纏的主,他們的武功都在赫連毅之上。而這葉凡,平時看似弔兒郎當的,好似一個紈絝子弟。實則,他的功夫實在也不弱。
幾十個回合下來,雙方都沒佔到便宜。
「阿正,若是再這般糾纏下去,我們定然得不到便宜。不若……」說著,他跟皇甫正使了個顏色。既然他們的主子可以使詐,那麼為什麼他們就不可以。
皇甫正沒有握劍的那隻手,轉而握住傾落的柔荑,無聲的給予她答應。旋即,他的招式發的又快又猛,一招又一招,招招要對付斃命。
而傾落,配合著將手中的毒針發了出去。他們若是躲了針,便躲不了劍,若是躲了劍,便躲不了針。
「唔……」
「唔……」
「唔……」
「唔……」
四聲齊齊的悶哼聲響起,緊接著,那四人緩緩的落到地上,單膝跪著,一隻手扶著劍身,一隻手捂著傷口。
「卑鄙!」葉凡狠狠的咒罵出了這麼一句,然而當看著笑得尤為燦爛的花傾落,他心中的怒意更加的瘋狂。此刻,若不是因為他全身麻木動彈不得。他一定會上前結果了這個女人的性命!
「真不知道,子離怎麼會看上你這個女人。不過就是因為,當年娘和你娘一句玩笑的婚約,他居然當真了半輩子!呵呵……在我看來,你這樣的女人,應該下地獄!」
葉凡的話,讓傾落一怔,然而她並沒有想太多。罷了,不管子離到底是什麼身份,如今她不想知道,也無須知道。
賽江之戰,赫連毅死去,由於三煞和葉凡死人寧死不從,所以成了階下囚。可最終,他們在今日夜城的那一日,自殺而亡!
奪下東都,並不是太過順利。不過,由於花傾落的名聲,導致之後的幾個城池的守衛官都不敢與西琴對抗。幾乎是一路暢通而去,直到夜城,連家親自坐鎮部署。卻最終敵不過西琴的十萬大軍!
攻城的第三日,東都帝攜妻帶子的準備潛逃。就當他們準備好一切,準備離開皇宮的時候。傾落懷抱三絕琴,與皇甫正一起坐在復仇的背上,阻擋了他們的去路。
一時間,所有的人,包括那本該高高在上的東都帝,都跪了下來,大呼饒命。
傾落只覺得好笑,然而,一想到皇甫正身上的毒。她的眼神驟然一凜,只見她翻身下去,一把將東都帝扯了起來。
「說,你們東都的冰泉池在哪?」
聞言,那東都帝瑟瑟發抖的說道。「冰泉池是東都的禁地,只有,只有歷代帝王才可以進去。外人,外人是進不去的!」
「你再說一遍?」傾落的語調明顯拔高!嚇得東都帝連話都不敢說了。
冰泉池,冰泉池,如今她的腦袋裡只剩下這麼三個字。若非因為皇甫正的身體,她也不至於這麼趕的攻入夜城。
那一日,赫連毅設的毒針不是一般的毒。要解毒雖說不是不可能,只是卻也是極不簡單。其中一位藥引,便是這東都國奉為龍泉的冰泉池的池水。
然而,冰泉池只有歷代君王才能進去。相傳,這東都國有一個傳說。只要冰泉池的水不竭,即便是東都被滅國,只要留有一絲血脈。這東都王朝,便可以奪回來。
所以,一直以來,冰泉池的地理位置是東都至高的機密。除了帝王,便無人知道。
「皇上的毒,必須由東都的冰泉池水,西琴的蔓蘿花汁,南坪的雪山之水,北楚的琦魚之淚為藥引,再配合七種極地之藥草,七種解毒之聖水熬制而成。缺一不可!而且,若是這些東西無法在三月拿得到。那麼,就算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皇上了。當年,我師娘便是死在這等毒藥上!」
那一日,紅葉說的無比嚴肅。她自然也知道這個中要害。如今,她已經派人去尋找紅葉所說的東西。而他們,便是來找最難得到的冰泉池水。
傾落見東都帝不肯說,心一橫,她取出幾枚銀針,一掌拍了下去。只聽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那些後宮的嬪妃嚇得不行,有的已經嚇暈了過去。
「說還是不說?!若是再不說,我便……」邊說著,傾落邊將手中的銀針朝他伸了伸。
那東都帝看著傾落手中的銀針,視線開始迷離。而他的頭上,此刻已經大汗淋漓。不知道是被痛的,還是被嚇的。
「啊……」又是一聲慘叫,那東都帝不敢置信的看著傾落再度落下的那一掌。三枚銀針狠狠的穿透他的左胸,疼的他兩眼翻白。
「朕,朕,絕對,絕對不會告訴你,冰,冰泉池的,位,位置……」說著,那東都帝已經搖搖欲墜,看上去就好像要摔倒了似的。
傾落從沒想過,看似這麼膽小懦弱之人,居然會這般堅持的保守冰泉池的秘密。也對,傳言都說了,只要冰泉池的泉水不幹涸,只要赫連家族留有一絲血脈,這東都國,便會被奪回!
想著,傾落將視線放在那些孩子身上。此刻,她的理智早已經被皇甫正中毒一事啃噬乾淨了。
「你還想著復國,對不對?呵……你想著,只要冰泉池的泉水不幹涸,只要赫連家族留有一絲血脈,這東都國,便會被奪回!對不對?」看著因為自己的話,而緩緩睜大眼睛的東都帝,傾落詭異的一笑。
「既然如此,那麼,我便滅了你赫連家族的血脈!一個不留!」語畢,她一把抓過一個孩子,推向了皇宮的守衛。
「殺了他,你們就能活著!」
那個皇宮守衛惶恐的看看傾落,再看看東都帝,有些瑟瑟發抖的不敢動手。畢竟,如今在他手上的,是他們的小皇子!
「呵……若是你不忍心,那麼……便是你死!」一個死在剛說完,那守衛嚇得一刀結果了那個孩子的性命。
皇甫正上前,阻止傾落再一次動手。他知道,她不忍心殺害那些孩子。因為,她看到那些孩子,總會想到他們的辰翰。
可是,為了他身上的毒。如今的她,幾乎完全失去的理智。
「阿正?」看著忽然抓住自己的手,花傾落不解的看向皇甫正。
皇甫正伸手撫了撫她的眉眼,唇角綻開一抹淺柔的笑。「娘子,我們回家。辰翰該在等我們了。」
那一刻,傾落只覺得自己鼻子發酸,眼淚不爭氣的落了下來。她一定要解了他身上的毒,還有辰翰身上的。她要他們一家三口快快樂樂的生活。這天下,她是因為他們父子兩,才如此拚命的想要征服呀!若是沒了他們,她要這一切又有何用?什麼用……都沒有!沒有啊!
「阿正,我必須找到冰泉池,我絕對不允許你有意外!」說著,傾落又想再度伸手去抓小皇子。然而,正當她手伸出的那一刻,林川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皇上,皇後娘娘,臣在皇宮周圍巡視時,在狗洞里抓到這個孩子。至於他的隨從,已經在打鬥中死掉了。」
傾落剛想轉身,便看到東都帝的臉色一陣發白。當即,傾落便明白了,東都帝原本打算送走一個孩子。這樣,即便他們逃不掉,只要那個孩子逃掉了,那麼東都便有復國的希望!然而,如今他沒料到,這個孩子,也被抓了過來。
「你想著只要有一個孩子生存下來,你們便有復國的希望。可惜,如今,你們赫連家族的血脈都在此。你……說還是不說?若是不說,我便殺完這裡所有的人!那樣,即便你留著冰泉池,也著實無用!」
花傾落的話剛說完,那東都帝便緩緩的站了起來。林川他們立刻想要上前,以防對方使詐。然而,傾落伸手阻止了他們。
「我赫連博便是死,也絕對不會做對不起列祖列宗的事!」說完,他忽的衝到一個守衛面前,拔出他的刀抹了自己的脖子。
看著傾落不敢置信的樣子,東都帝忽的一笑,「朕該叫你皇嫂呢,還是該叫你西琴的皇后呢?呵呵……不過,不管是什麼都無所謂了。既然,你們滅了我們東都,那麼我們東都也該回禮才對。朕……在地獄等著你!西琴……帝!」
說完,東都帝便咽下了最後一口氣。一時間,哀嚎聲乍起。而傾落只覺得世間一片白光,什麼都沒有了。
「娘娘,我們自己去找冰泉池!」林川和武鳳相視一眼,齊齊的說道。
傾落凄凄的一笑,自己去找冰泉池?呵……的確,他們是可以自己去找。可是,得找多久,一天,一個月,亦或是一兩年?她不知道!她最怕的就是,在阿正毒發之前,她找不到冰泉池!
「阿正……」傾落忽的撲入皇甫正的懷中,滿腹委屈的低喚了他一聲。
皇甫正笑著摸了摸她的頭,溫柔的聲音,好似冬日裡的一縷陽光,溫暖了花傾落心裡那片冰天雪地的世界。
「娘子,老天不會那麼早來收我的。忘記我當年說的話了嗎?皇甫正是因為花傾落而誕生的,他還要寵花傾落,還要疼花傾落,他要用一輩子的時間來讓花傾落明白什麼是幸福的味道。所以,他不會離開的!」不會離開,也捨不得離開。他不忍心留下他們母子無依無靠的在這世界里掙扎生存。
即便是這天下都統一了,他明白,未來的道路上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他們。他……怎麼忍心看著她受一丁點的委屈呢?
聞言,傾落緩緩的抬起頭來。看著皇甫正眼底的那抹溫柔,那抹疼惜,她擦了擦眼淚,旋即笑著說道。
「林川,速速命人去尋找冰泉池。哪怕掘地三尺,也必然要找到冰泉池所在位置!」
「諾!」林川領命,吩咐眾人兵分幾路去尋找冰泉池。據說,這冰泉池的水常年冰冷,小小的池面上,終年有一股化不去的白霧。
而武鳳,已經自發的開始審問那些妃子。她想從那些妃子口中得到一些線索,儘管希望渺茫。因為,若是赫連博會將冰泉池的位置告訴那些妃子,也便不至於寧可自殺,也不告訴他們聽了。
時間,總是在不知不覺間流逝,轉眼半個月過去了。可是,冰泉池的位置,卻始終一無所獲。
林川帶人幾乎將大半個夜城都翻過來了,可就是找不到冰泉池。
而傾落和皇甫正,幾乎尋遍了夜城的每一座山頭,每一個山洞,卻始終沒有找到冰泉池。
「如今,其他幾位藥引已經齊備,就差這冰泉池裡的泉水了。而且,我不得不提醒你們一下,時間已經過去的差不多了。若是再找不到冰泉池裡的泉水,那麼……我無能為力了!」紅葉拿著準備好的東西,對傾落說道。
從皇甫正中毒到如今,已經過去將近兩個月了。即便所有的東西都找到了,紅葉還需要製藥的時間。所以,若是在這七日內依舊找不到冰泉池的泉水,那麼……
花傾落不敢再想下去,她獨自衝出皇宮,騎著復仇四處亂逛。直到她累了,乏了,才在皇宮的後山山腳處停了下來。
「復仇,你說,我該怎麼辦?我不想阿正有事。我沒保護好辰翰,如今連阿正,也因為我中毒了。復仇,復仇……我該怎麼辦,怎麼辦呢?」傾落伏在復仇的背上,忍不住大哭了起來。
此刻,她只覺得自己的心好痛好痛,她不明白,為什麼在最後的最後,會是這般?明明,明明剛開始一切都是那麼順利。難道,就是因為她太過順利了,連老天爺都不容她了嗎?
身下的復仇很貼心的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聽著傾落的訴說。
「復仇,你不是一般的白虎,你是靈獸,難道你感覺不出,冰泉池在哪裡嗎?復仇,你幫幫我,你幫幫我找到冰泉池,好不好?」
「嗷嗚……」復仇叫了一聲,那聲音聽起來是那樣的委屈至極。
那一瞬間,傾落只覺得自己最後的一絲支撐都要沒了。她凄然的一笑,伏在復仇的身上看著天空。
天什麼時候暗下去的她不知道,那輪圓月什麼時候升上來的,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原本安安靜靜的復仇,忽然躁動了起來,不停的呲牙咧嘴!傾落險些駕馭不了它!
「小心……」眼看著傾落要坐不住即將掉下來了,好在皇甫正及時趕到,他飛身上前,一把接住花傾落。
「娘子,你沒事吧?」花傾落看了眼皇甫正,隨即搖了搖頭。
「阿正,復仇突然間發狂了似的,不知道怎麼回事?」說著,二人都齊齊的看向復仇。而此刻,復仇忽然安靜了下來。它俯下身子,示意傾落和皇甫正坐上去。
他們二人相視了一眼,旋即坐了上去。才坐穩,復仇便瘋了似的跑了起來。東都國皇宮的後山,看上去異常的普通。整座山頭都長滿了松柏,即便此刻是寒冬,卻照樣那般鬱鬱蔥蔥。
傾落盡量壓低身子,而皇甫正則是將她緊緊的護在懷中。
不知過了多久,復仇終於在一叢藤蔓面前停了下來。
此刻,月上中天,皎潔的月光毫不吝嗇的照射了進來。替那些綠色披上一層淺柔的輕紗。
復仇伸出前爪扯了扯藤蔓,然而,它的爪子並未去觸碰,只是象徵性的揮了幾下。傾落立刻明白,只怕這復仇的意思是,這藤蔓有毒。
想著,傾落和皇甫正一起走了下來。旋即,她用內力震斷了那棵長在藤蔓旁的松柏,她用松柏枝,緩緩的挑開那些藤蔓。
只見,一個山洞赫然出現在他們面前。
復仇看了眼山洞,旋即慢慢的走了進去。而皇甫正一手擁著傾落,一手拿著火摺子緩緩地走了進去。
山洞裡黑黝黝的一片,透過火摺子的光亮,能明顯的看到山壁上都是寒冰。這一刻,傾落的心裡有著小小的興奮。她潛意識的覺得,這山洞裡面,就是他們拚命在尋找的冰泉池。
山洞有些長,越往裡越寒冷。好在他們都是習武之人,可以用內力預防寒氣。
終於,在他們打開最後一扇石門的時候,裡面一片光明。淺藍色的冰山一重重的立在那裡,而那些冰山的中間,有著一層濃濃的白霧。
傾落高興的環顧了一圈四周,發現那冰山的中間有一具握著刀的白骨。想來,是守著冰泉池的長老。
復仇回頭看了他們一眼,旋即緩緩的往前走去。
忽的,那具白骨一動。緊接著,整具白骨立刻風化,而同時從四周的冰山射出一支支的暗箭。
復仇左右前後的跳著,將那些暗箭一一躲開。然而,忽的復仇的正前方有一支利箭射出,直直的朝著傾落他們而去。
復仇一個跳躍,張開虎嘴緊緊的叼住了那支箭。旋即,它才對著傾落他們點了點頭。示意他們進來。
傾落一手牽著皇甫正滿目笑意的往冰山的中間走去,因為她知道,那裡便是東都的冰泉池。
然而,就當她走到冰泉池邊上時。笑容……瞬間凝固。
她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那空空如也的冰泉池,心裡什麼滋味都有!
「不……」終於,她受不了的哀嚎了一聲。緊接著,她雙腿一軟,跪倒在冰泉池旁邊。
原來,那冰泉池早已經乾涸,此刻那裡面一滴水都沒有。
皇甫正心疼的將傾落擁入懷中,什麼都沒有說。因為,此刻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安慰她什麼。或許,自己真的會離開她,離開辰翰。卻他們暫時去不了的地方。
「不會的,冰泉池不會幹涸。明明,明明這池底還是有些濕潤的,不會的!我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泉水挖出來。」語畢,她不顧皇甫正的阻撓,用雙手一下下的扒開土。
白嫩的雙手,經過幾次這樣的扒土,很快便暈染了鮮紅的血色。然而,她卻依舊那樣的不管不顧。
可是,不管她多用力,多努力。她只能看著泉水一點點的消失。終於,花傾落淚如雨下。純凈的淚水一滴滴的落在冰泉池中。
慢慢的,慢慢的,那些淚水匯聚成了很小的一灘水潭。緊接著,皇甫正不敢置信的看到,那一灘水中,噴出很小的一注泉水。
原本在哭泣的花傾落也發現了,她即刻拿出隨身攜帶的小瓶,將瓶子遞到那一小注泉水下,漸漸的,泉水又越來越小,最後消失不見!
看著瓶中的泉水,傾落最終喜極而泣!「阿正,阿正……」一聲聲的呼喚,無非就是一次有一次的證明,她的阿正會一直陪著她走下去!直到天荒地老,直到海枯石爛……
三年後
「皇甫辰翰!你又在幹什麼?」醫廬里,一英俊瀟洒的紅衣男子幾乎抓狂的看著某個白髮小屁孩委屈至極的看著自己。
皇甫辰翰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小白蛇,再看了看紅葉那氣的幾乎可以和他身上的紅衫媲美的臉頰。旋即,傻呵呵的一笑。身子已經開始不自主的往後退一步,再退一步,繼續退一步……
「皇甫辰翰,我現在就休書一封,讓你爹娘把你接走。你給我滾!」說著,紅葉氣勢洶洶的往屋子裡走去。
而身後,皇甫辰翰屁顛屁顛的跟到了門口,奶聲奶氣的對著他說道。「紅葉叔叔,你不是說,辰翰中了和你一樣的毒,長大了一定沒人要。所以,你養辰翰一輩子。」語畢,他還忽閃忽閃的眨了眨眼睛,模樣單純又可愛。
而屋裡,某人絕倒。大筆一揮,在紙上寫下。「養不起,速帶走!」
七日之後,這封信到了皇宮之中。正在研究草藥的傾落被剛剛下朝的皇甫正擁入懷中,旋即將那張紙條展開放在她的面前。
傾落看了眼紙上的六個大字,當即忍不住笑笑。
「小傢伙又把紅葉氣著了,不知道這次做了什麼事情呢?」
聞言,皇甫正也是笑笑。旋即對著花傾落說道,「那……去接嗎?」
花傾落眉眼一挑,有些壞壞的一笑,輕啟櫻唇緩緩的說出兩個字,「不接!」——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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