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嫁
“我答應你，我聽。”徐明紅幾乎是毫不猶豫脫口而出。
“好。”楊瑞輕輕點頭，似乎對此並不感到意外，蔣涼的眼光不會那麽差。
他略一沉吟，便是道：“在你心中保安的概念是什麽？”
“在我心中……”
徐明紅細細琢磨了起來，邊想邊說：“在我看來，保安並不局限於我們常說的小區公安，公司保安，或者某些大老板出入帶著的貼身保鏢等等，保家衛國，也是保安的一種，對嗎？”
能看得出來，她有些不太自信，大概是第一次和人這樣交談吧。
而且，不知怎的，楊瑞給她的感覺，似乎很是偉岸，彬彬有禮的外表下，藏著的仿佛是一顆更高層麵的心髒。
好像楊瑞所站的高度，是她永遠都隻能夠仰視的。
她感覺到了壓力，所以緊張。
“對，所以蔣涼從沒騙過你。”楊瑞笑道。
“所以，其實他是警察？那他為什麽要跟家裏人說是當保安呢？”
“他就是‘保安’。”
“嗯？”
“有一種保安，他們是從萬千JR當中挑選出來的王牌精英，他們每天活躍在邊境以及國際戰場，他們本身是王牌，所以他們的對手同樣是國際各大勢力的王牌，他們和同等級別的對手較量，他們在槍林彈雨中拚殺。外麵那個家夥，看到沒，他叫王不空，他就是蔣涼的老大。王不空曾說，他們每一次上戰場，那都是在賭自己活著的機會。所以他們當中，有人第一次上戰場就死了，也有人僥幸地一次又一次活了下來……”
“你繼續。”徐明紅的聲音微微顫抖。
“蔣涼就是當中的幸運兒之一，他活下來了，後來因為某些原因，他們被調派到了另外一個地方，負責保護一個人……”
話到這裏，楊瑞喉嚨一噎，像是被什麽東西卡住，他發現自己退縮了。
他不敢說蔣涼是因為自己死的，如果說出來，他不知道怎麽去給徐明紅交代。
“他在哪？蔣涼在哪？”
而不等楊瑞說完，徐明紅終歸是意識到了什麽，但腦海中有個聲音一直在告訴她，那不可能，絕不可能。
同樣的，被徐明紅這麽一捅破，楊瑞也說不下去了，他深深吸了口氣，真誠地望著徐明紅，說道：“對不起。”
說完，他貓著腰身從車後座抱起一個盒子，交在了徐明紅懷中。
“打開看看吧。”
徐明紅飛快打開盒子。
楊瑞能夠清晰地看到，徐明紅的手在顫抖，導致反複好幾次，才把盒子蓋給成功打開。
徐明紅看到了……
看到了許許多多象征著至高榮譽的衣和物。
許許多多，比比皆是。
她把這些東西統統拿了出來，在底下，有著一個信封。
她拿起信封，拆開，從裏邊拿出兩封信。
一封寫得密密麻麻，看紙張和筆記，應該是有好幾年了。
一封的紙還新，鋼筆留下的字跡，也還新。
她認認真真看了起來。
一遍。
兩遍。
三遍……
“我問你，他人呢？”
良久，徐明紅緊緊咬著嘴唇，哽咽著聲音問道。
她還是不願意相信。
楊瑞拉下車窗，外麵的王不空拉開包裹的拉鏈，從中抱出一個木盒子，那是骨灰盒。
楊瑞接過骨灰盒，捧到了徐明紅的麵前。
徐明紅頓時捂嘴，淚水如同斷線的珍珠，撲簌撲簌掉了下來，不停地掉，不停地掉。
突然，她使勁抹了抹眼睛，把臉上的妝都給抹花了。
“東西我收到了，我就不留你們了，回去吧。”
“東西不能給你。”
“你什麽意思？”
“按道理我應該先去見蔣涼的父母，但因為今天剛巧是你們的大婚之日，而且去蔣涼家也要先經過你們家，所以我才先來見你。”
徐明紅還沒過門，酒席也還沒辦，無論是法律上還是地方習俗上都不能算是蔣涼真正的妻子。
蔣涼的遺物，自該交給他的父母。
徐明紅一下怔住。
“我來見你，除了告訴你這件事外，還有一件事我要問你，接下來你怎麽打算？”
“怎麽打算？”
“嫁，還是不嫁。”
“嫁還是不嫁……”
徐明紅怔怔望著那些她從未見過卻莫名感覺到親切的榮譽衣物，她伸手在上麵摸了摸，輕聲喃喃：
“我答應過他，不離不棄，我也曾向他許諾過，此生非他不嫁。”
“如果說我是一個人，我會義無反顧，但我身後還有我的家人，我的爸爸，我的媽媽，作為女兒，我應該為他們考慮。”
“保重。”楊瑞替徐明紅拉開車門。
“可是，作為媽媽，我是不是也應該為孩子考慮？與其給孩子找個後爹，是不是讓孩子知道，他或者她，其實有個英雄一樣的父親，會更好？即便他或者她的父親，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但對他或者她來說，是不是也是另外一種美好？”
“我替蔣涼謝謝你。”
“你沒有資格替他道謝，如果你對他心存懺悔，那麽就替我擺平接下來的事情吧。”
“交給我就行。”
徐明紅放下蔣涼的遺物，隻身一人，空無一物，下車去了。
很快，王不空和溫哲上了車。
“怎麽樣？”王不空問道。
“蔣涼有孩子了。”楊瑞笑道。
“挺好。”王不空一愣，便是默然說道。
“她說要嫁。”楊瑞接著笑道。
“那小子找了個好女人。”王不空也笑。
溫哲同樣跟著笑。
但馬上，車廂便是陷入沉寂，氣氛有些壓抑。
沒錯，楊瑞是故意問的，隻要徐明紅點頭說還是要嫁，他不會去說出半句勸導的話。
在這件事上，他把自私體現得淋漓盡致。
他不會去在乎徐明紅嫁給一個死人今後的日子會怎樣，他在乎的是那個為自己死去的兄弟。
兄弟想娶她，他就讓他娶她。
兄弟想結婚，他就讓他結婚。
至於徐明紅的家人是否反對，那無關輕重，反對又有什麽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