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五一快樂

  “嗯，剿滅了兩個山寨！”


  杜淳安點頭，瞟了眼馬主薄，好似猜到了他為什麽這麽震驚及失態。


  十八寨稱霸齊山這麽多年，年年有官兵來齊山剿匪，從來沒剿滅過，反而土匪越剿越多。


  官兵一走，土匪瘋狂報複齊山的村民，這才導致齊山的百姓，聞匪色變。


  馬主薄這麽震驚，他能理解。


  想當初，縣太爺突然要去剿匪，說實話，他同樣非常震驚。


  剿匪不是朝一夕的事，要從長計議，不是過家家，想一想，就能心想事成的。


  比如：雙方的兵力懸殊。


  比如：雙方的武器懸殊。


  再比如：地形的熟悉程度。


  縣太爺是心血來潮，想一出是一出，他沒抱多大希望，獵虎跟剿匪不一樣，跟關山縣的情況更不一樣。


  野獸沒有靈智，布些陷阱或身手稍微好點的，都能獵殺。


  關山縣的縣令，火燒逃難的百姓，惹了眾怒，迫得百姓沒有退路了，不往前就是死，縣太爺占了這個勢，趁著這股東風，才能攻下關山。


  土匪人多勢眾，又比大人他們熟悉環境，訓練有素的官兵都剿不滅土匪，大人他們那些湊合的烏合之眾，剿滅土匪的可能不太，頂多騷擾騷擾，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要說不擔心縣太爺他們，是騙人的，擔心卻不擔心縣太爺他們會丟掉性命。


  縣太爺是個理智又聰明的人，打不過土匪還不會逃跑嗎？不過是多吃點苦頭，被土匪追得滿山林逃竄，狼狽逃命而已。


  縣太爺是個驕傲的，他要是勸阻，年輕氣盛的縣太爺，聽不進勸說，誰也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麽可怕的事來。


  再有縣太爺心裏也會對他懷有介心，長此以往，隻會拉開他們之間信任的距離。


  縣太爺不是心胸狹隘的人，可他不能堵！一絲一毫的可能性，都不能有。


  所以，他沒攔著，等縣太爺受到了打擊，吃夠了苦頭，不那麽天真了，自然就會回來了。


  乍一收到縣太爺送回來的消息，剿滅了黑煞寨，他著實吃驚，宋先生聽到這個消息，也吃了一驚。


  他們沒懷疑過消息是假的，縣太爺不屑撒謊幹那樣欺騙他們的事。


  沒過多久，縣太爺又送了消息回來，烏魔寨剿滅了。


  齊山總共四個山寨，一個多月的日子，接連剿滅了兩個山寨……


  縣太爺他們一群亡命之徒，再加上一群不怕死的百姓，憑著一股熱血沸騰的勇氣，剿滅了兩個土匪寨，殺掉兩千多個土匪。


  到底是齊山的土匪太沒用了，才被縣太爺他們剿滅了，還是朝廷的官兵太廢了，連縣太爺他們都比不上？

  馬主薄不相信縣太爺他們剿滅土匪，他真的很理解，當初他也花了兩天，才相信了這個事實。


  從杜淳安這裏確認消息屬實，馬主薄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那個瘦弱的縣太爺，帶著幾個百個衙役捕快，剿滅了兩個土匪山寨，咋就那麽難以讓人相信

  “大人他們在剿烏魔寨的時候，抓了不少逃命的土匪，其中有個土匪叫馬明，說是您老人家的侄子，親侄子。”


  馬主薄聽到大人抓了馬明，看似鎮定的他，攏在袖子裏的手，不由自主緊緊握著。


  心想：完了！

  他們馬家完了！

  勾結土匪是死罪啊！


  縣太爺眼裏揉不下沙子的人！


  馬明那個兔崽子，平日看著機靈，結果都是騙他老人家的，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被人一嚇，什麽都招了。


  咋就那麽沒用！


  “十八寨的土匪，欺壓我齊山的百姓多年，多少百姓家，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十八寨犯下的罪惡，罄竹難書，罪該萬生，不殺不足以平民憤，不殺對不起齊山千千萬萬死去的百姓。”


  馬主薄的心，隨著杜淳安一句句戳心窩子的話，提到了嗓子眼上，自責又難堪。


  所以，縣太爺殺了馬明，現在還派杜主薄過來敲打他？


  杜淳安一直留意著馬主薄的神色，在說明馬明被抓時，馬主薄神色隻有一瞬間的僵硬，便恢複了他的鎮定，卻還是被他捕捉到了。


  可見，馬明真是馬主薄侄子。不就算是侄子，兩人關係也不一般。


  “大人聽到馬明是您老人家的侄子，自大人來了齊山後，您老人家不管是公事還是私事，幫了不少的忙，看在您老的麵子，大人饒過他一命。”


  馬主薄麵上沒什麽表情，心裏卻舒服了不少。縣太爺有情有義，不枉他當初冒著危險，冒著全村人發現被土匪殺的危險，隱瞞了縣太爺行蹤。


  他的付出，得到了回報。


  馬主薄糾結，他要不要跟杜主薄坦白？


  馬明的事瞞不住，人都被大人抓了，他承不承認，推脫不了，馬明是他侄子的事，縣城的人都知道，一問都清楚。


  要不，還是坦白吧！


  慶幸的事，他們縣城隻有他侄子一個上山當土匪。


  馬主薄還沒決定好，又聽杜主薄接著說：

  “土匪凶狠，又狡詐如狐，大人擔心那土匪想要活命，故意冒充馬明您的侄子，待大人放人走後，土匪回鬼穀寨抓了真正的馬明殺了，跑來縣城報複馬主薄，豈不是好心辦壞事啊！”


  馬主薄點頭，這個可能性很大。曾聽馬明提過，其他山寨發生過冒充的事，害得一家人跟著送死。


  馬主薄人老成精，哪還不明白，杜淳安是特意來問他的，隻怕是大人的意思。


  “我是有個侄子上山當了土匪，這種現象不但縣城有，齊山所有的村莊，都有人上山當土匪。”


  馬主薄深沉地歎氣。


  “十八寨的土匪，殺人不眨眼，齊山的百姓被他們殺怕了，才想著送人上山當土匪。土匪寨裏有自己人，方便給村裏通風報信，萬一有事，大家也好做點準備。”


  準備什麽，兩人心知肚明，不用挑明了。


  “但我可以以項上人頭擔保，馬明從來沒有殺過齊山百姓，也沒有跟土匪勾結害人。


  上次，山寨土匪過來收糧，也是他通知我的，怕暴露了縣太爺，我們縣城的百姓，半夜偷偷將糧食送出去。”


  杜淳安喝了口茶，對馬主薄的話，抱有三分懷疑。


  馬主薄他們給土匪交糧，他們一夥人才剛來齊山沒多久，能有多大的情分。


  要說馬主薄他們擔心縣太爺的到來，被土匪遷怒，導致縣城百姓被殺，不得不幫著隱瞞，這話他就信。


  “您說的有理，被逼上山當土匪的村民不少，您老一心為齊山百姓，想必您侄子也是一樣的人。


  大人也不想亂殺無辜，這不派人回來問清楚，省得被土匪鑽了空子放錯了人。萬一牽連到了馬家，大人豈不是一輩子活在痛苦愧疚當中啊！”


  馬主薄點頭，“是要問清楚了。大人光明磊落，一心為民，確實不能讓土匪害了大人，一生背負著這個汙點。”


  “您老說的沒錯。”杜淳安一擊掌，“您侄子長什麽樣？您老給我說說，算了，說不清楚，還是畫張相，這樣就不會弄錯了。或你侄子身上有沒有別人不知道的東西，比如：胎記？”


  有沒有胎記，馬主薄真不清楚，最後還是由馬主薄口述，杜淳安主筆，畫了張相，交給杜淳安。


  “馬主薄，我替大人謝謝您，謝謝您跟您侄子為齊山百姓做的一切。”杜淳安拿著那張畫相走了。


  馬主薄被感謝得莫名其妙。


  田多良睡醒之後，連宋先生都沒見，又悄悄地走了。


  ………………


  馬主薄哼著小曲回家的，家裏的老老少少，都看出馬主薄心情非常不錯。


  “爹，你今天好像特別高興啊！”馬老二說，比他當年娶媳婦，生孫子還要高興。


  “你不懂！”


  馬主薄給了二兒子一個高深莫測的眼神，躺在搖椅上，手指輕輕敲擊著腿，哼唱著戲曲。


  他是真的很高興很高興。


  誰能想到，瘦不拉幾的縣太爺去剿匪了，還真剿滅了兩個土匪山寨。


  杜淳安敢把這些消息告訴他，肯定得了縣太爺的恩準，消息不是假的，騙他沒有意義。


  騙他容易，騙土匪不是那麽容易的事，縣太爺剿匪鬧那麽大動靜，如果土匪沒死，早晚查出縣太爺的行蹤。


  那個時候，被困在縣城的縣太爺，下場跟以往的縣太爺一樣悲慘。


  所以，縣太爺剿滅土匪的事，是真的。


  要不了多久，齊山的土匪，被縣太爺剿滅幹幹淨淨，齊山的百姓再也不用害怕了。


  光是想到那個場麵，馬主薄心情好得不得了。


  比較遺憾的是，他不能跟人述說這個高興的事。


  齊山還有兩個土匪山寨沒剿滅，縣太爺剿匪的事，不能傳出一點風聲，年輕人做事沒個輕重，萬一不小心說脫了嘴，壞了縣太爺剿匪的事，他死一萬次都抵不了這份罪。


  所以，他不能說，隻能一個人偷偷高興。


  馬大馬二聽到老爹的話，翻了個白眼。


  “你老說出來，我們不就懂了。”


  “天機不可泄露！”馬主薄繼續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連馬老婆子也看不下去了。


  ………………


  幾天之後，青雲黃昆他們兩隊人馬在黑煞寨匯合了，黃昆黑熊他們比青雲晚回來三天。


  “青爺，此次截殺鬼穀寨土匪任務，屬下等人已完成。”


  黃昆見到青雲，不顧勞累疲憊的身體，立即匯報任務結果。


  回來的路上，來接他們的兄弟，順便跟他們提了青爺那邊的任務，聽到青爺半途改了截殺地點，害他們提心吊膽，生怕青爺有個意外。


  聽完青爺截殺黃泉寨土匪任務完成，回了黑煞寨，黃昆黑熊鬆了口氣。


  “辛苦了！”青雲拍拍黃昆肩膀，很是欣慰滿意。


  “這些截殺，負傷三十人，重傷兩人，死亡兩人。死了的兩個兄弟，我打算在十九寨附近找個風水的地方埋葬他們。”


  黃昆接著匯報，生離死別的事情，見得太多，他雖悲傷兄弟的犧牲，但打仗哪能不死人，從他們參軍第一天，就已經有了犧牲的準備。


  犧牲兄弟的屍體，他們運回來了，打算找個風水好的地方埋藏。


  自剿匪以來，第一次出現了自己人犧牲的事。


  “節哀！”青雲語氣低沉，麵含悲痛，然後目光一亮，道：“這個主意好！兄弟們為了齊山的百姓，出生入死，他們的犧牲，值得所有人記住。


  我打算在每個十九寨，專門劃一塊風水寶地出來，安葬咱們的英雄，寬慰他們的英靈，他們的犧牲不是白犧牲的。往後那地方稱為英雄豕。”


  英雄豕？

  自古以來，從沒聽說過英雄豕的？隻聽說過英雄人物。


  “我打算在縣城豎塊碑，凡是犧牲的兄弟名字，刻在碑上，流芳百世。我記得，你們記得，齊山百姓記得，將來，全天下的人都記得。”


  青雲真心覺得這主意不錯，她前世的那個世界，就有英雄碑，為國為民犧牲的軍人、警察、平民，名字都刻在上麵。


  “謝，大人。”


  黃昆“撲通”一聲跪下，堂堂七尺男兒哽咽著。


  以往在邊關打仗死去的兄弟，不知有多少，朝廷記載在冊，賠償二三十兩銀子，算是交代。


  從沒有人說過，他們的犧牲是值得的，他們是英雄，值得刻在英雄碑上，流芳百世。


  “謝大人。”


  在黃昆身後，他的那些兄弟們，全都跪下謝青雲。戰場上讓敵人聞風喪膽的漢子們，此時個個眼眶濕潤，心情卻激揚地看著前麵的那個少年。


  如此有情有義的人，值得他們死心塌地地追隨。


  黃昆跪得太突然，青雲完全沒想到，嚇了一跳，然後地上“撲通撲通”跪下了一大片啊！

  瘋狼黑巴他們同樣也嚇了一跳，黃昆他們搞什麽？

  青雲尷尬地抹了把臉，她也沒說什麽，黃昆他們為什麽激動成這樣，多讓人尷尬啊！

  “先起來，有話好好說！”青雲抓著黃昆胳膊，愣是強行提起了他，然後朝著兄弟們說：“兄弟們，起來啊！這次任務，你們完成得非常好，幸苦你們了！奔波了幾天，肯定累了，先下去好好休息。黃昆，黑熊，你們倆也去休息。”